《素袖添香》叶嘉

2、随风潜入夜

　　
　　此时正是深夜，月朗星稀疏影婆娑。这是一个荒林中的道观，在夜色中如鬼魅般有着朦朦胧胧的轮廓，楚袖潜伏在暗处吹着冷风暗自咒骂道：“真见鬼！”

　　上个月接了笔亏本的生意：长安城连续四家朝廷官员的千金遭采花贼糟蹋，采花贼犹如入无人之地来去自如，而防备森严的侍卫却是到第二清晨才从睡梦中醒来，并且发现自己是躺在冰冷的草地上睡了一夜。

　　此后又有呈贤王的侄女萃秋小姐和丘知府家二小姐这位被誉为长安第一才女的“长安明珠”丘明珠遭采花，使得长安城一时人心惶惶，妇孺夜晚不敢出门在家也提心吊胆防备甚严。

　　因为这次案件涉及的是朝廷重臣顾太傅，右相齐相，呈贤王，还有其他三个官位不等的官员，一般人都会猜测是不是因为官场内幕引起的复仇犯案，所以这段时间长安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采花案和陈年旧事，这关于朝廷的风言风语自然也就包罗万象不甚动听。于是圣上钦点了刑部侍郎薛青全权负责，大理寺辅助,争取短时间内破案，而楚袖不幸地被薛青薛侍郎看中并且征用了。

　　楚袖本是追一个消息准备到此埋伏一个线人，谁料潜伏在这屋顶没一会就看到这三个小飞贼在屋顶上东张西望，叽叽喳喳个没完，窜来窜去，难不成当这道观是无人到来的破庙啊，虽然这道观旧了点，位置偏僻了点，人少了点，那个屋破了点，可是它毕竟还是道观不是！

　　楚袖咳了声，三小飞贼一个惊吓终于看清楚潜伏在屋顶上的楚袖，看着楚袖面无表情阴沉的表情，三个小飞贼嘀咕了半晌怯怯地陪笑：“大姐，那个对不起打扰你办事了……我们走了，您别生气当心上火。”

　　楚袖不由怒火中烧,火冒三丈：“大姐你个头啊，你们这些小贼，没事不去人家达观贵富屋顶上趴着，跑到这破旧的道观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连这破佛像你们也打主意，有没有头脑啊！三个人一起叽叽喳喳凑什么热闹，你当是在逛花街还是游花灯呀！”

　　三个飞贼不好意思地陪笑：“那个……我们刚出师，师傅让我们自己先找个地方练习练习，技不如人所以就一道来这地方感受感受试试，一时觉得新鲜所以就嚷起来了……”

　　楚袖只觉一口好牙齿快咬崩了，看着三个小飞贼嘻嘻哈哈地一个接一个飞走之后，心思闹成这么大动静，是不可能查到什么了。于是带着怒火利落回到郊外的家里，美美地泡起了澡

　　楚袖泡在温暖的水中抚着花瓣只觉全身舒坦,咳了一声懒洋洋地道：“姑奶奶我不是那种看了一眼就要你负责的人，没必要在屋顶偷偷摸摸，不如下来喝杯白开水。”

　　只听屋顶有声音朗朗笑道：“早闻你楚袖在黑白两道都富有盛名，今日一见真是心神向往，虽说黑是黑了点，可身材倒是不错！”

　　几片花瓣带着凌厉的风直击屋顶楚袖骂道：“项意你有门不进，在外装什么神鬼！”，没料项意迅速盖好瓦片人已离开屋顶，于是几片瓦被准确地击碎彭地一声带着灰尘摔在地上。

　　楚袖早在一击得手时就懊恼地闭上眼了，这种天气搞不好半夜就下雨，希望老天有眼到时别漏雨才好。

　　随着哈哈大笑声，一个黄衣衫娃娃脸男子从窗户中跳进来鬼魅般闪过歪到椅子上乐呵呵道：“黑美人，据可靠消息今晚有雨！啧啧！真黑！对了，你怎么会趟这趟浑水，连和官府有关的事你都接，小心查到什么官府黑幕后你逃不了干系。”

　　楚袖泡着澡冷哼道：“你知道个屁，还不是那个刑部侍郎薛青用计逼的，你以为我乐意呀。不过，没想到项意你有这雅兴来蹲屋顶看本姑娘洗澡，真是委屈你了！”

　　项意咬了口脆生生的苹果，歪着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楚袖：“不委屈不委屈，本少爷甘之如饴！哇，平时瞧着黑得没有半分女相，沐浴时倒还有三分媚态七分色相！”说完笑嘻嘻地迅速避开迎面攻击来的花瓣：“别发威嘛，再泼这水中的花瓣就挡不住你美丽的倩影了！”

　　楚袖抓起一件物什，看看，恩，是不值钱摔不碎的木制品！于是爽快利落大方地砸过去。

　　趁项意闪躲的功夫飞速裹上衣裙，走过来梳理着有些湿润的头发，忽视项意懊恼遗憾的表情说道：“就是为了防止你这种宵小，所以才特地放了我半袋子的花瓣，保准你什么也看不见。不过项意你恁太小气了，不就是十五岁那年不好意思地欣赏了你洗澡全过程嘛，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用得着吗？！"

　　项意用折扇敲敲桌子尴尬地咳咳：“嘿嘿，真可惜，唉！旧事就不提啦！不过黑美人你这次得当心了，别为着官府办事惹了江湖人又在官府惹了一身腥，这种采花案在江湖上可是被说得不三不四了，你想查倒得小心点！你是不是想本少爷帮你查三日迷魂香？”

　　“嘿，你真聪明，消息真灵通！”楚袖灌了口茶满意地道：“三日迷魂香在江湖上向来流传不多，用了这种迷药,总能摸着瓜藤找到采花贼的，看样这采花贼是明白着让人找上门的。本来我还没准备劳你大驾，不过既然你送上门了那就麻烦你了哦！”

　　项意瞪了她半天，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忽然展眉笑嘻嘻道：“啊，为黑美人做事，本少爷甘之如饴！不过本少爷放在左厢的大床你可不许给抢了！”

　　楚袖鄙视地道：“人生有点追求好不好？！你还是如意阁阁主呢，整天计较这么个破床！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薛青给我的时间不对，把这事办好了他也就没理由来拿我开涮了！”
　　言罢不再理会在那叫嚷着的项意大少爷打着哈欠进了右厢。

　　项意一个人叫着颇为无聊,于是打量四周查看自己放在这里的物什有没有被楚袖给变卖了。

　　忽然窗口趴着一个穿着粉红色纱裙伶俐的小丫头打着哈欠道：“项哥哥，你和夜秦姑娘不是约好了今晚见面嘛，怎么还不去呀？小叁都困死了，项哥哥还去不去见她呀？”

　　项意呀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本少爷心中不踏实，原来忘了这档事！当然去，小叁你困了就先回去吧！乖！”
　　小叁撅起嘴：“才不呢，小壹会瞪我呢，你不知道那张脸多凶！我陪项哥哥！哪怕项意是去找美人姐姐！”
　　项意笑嘻嘻地安慰了小叁几句，然后乐颠颠地爬窗出去找平舆楼的美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