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袖添香》叶嘉

18、树树秋声

　　长安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天空干净，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干燥清新，没有江南的旖旎也没有洛阳的沧桑，而是简单却大气，包容着各种各样的生活，所以楚袖在长安住了这么久，就算遇到一些自己觉得麻烦的状况，也从来没有离开长安永远不回来的想法，而且和项意在长安住了八年，这长安城赫然已经成为楚袖心中的家乡。

　　楚袖此时做在楚宅后林的大树上吹着风只觉心情畅快，既然事情发生了那么总有解决的办法！能阻拦楚袖快乐自在地生活的人还没出生呢!楚袖向来崇尚清晰明了,喜欢理清自己的状况来查看自己是否还处在能够把握的局面中，这也是为什么楚袖这些年做着拿钱办事的活能轻松保全自己的原因。

　　楚袖暗自思量着最近面临的事情：第一件事就是六件采花案，这采花案其实都破案了，只是牵扯出周家血案和雅妃之死，这又关系道与当今皇室皇后势力和皇上势力斗争。

　　当然这些与楚袖无关，楚袖对于这些事不过是看热闹罢了，只是薛青对楚袖下了“生生不离”这种毒药，只要楚袖不离开薛青也就没关系，反正生生不离对身体也没什么坏处。

　　薛青这人说是舍不得自己离开他，莫不是看中自己有什么价值？自己和他相识三四年了平时笑笑闹闹，现在忽然说自己对他有多重要，要说他是喜欢自己也很有可能，毕竟自己也是窈窕淑女嘛，长得也是不错的，楚袖美美地想着。

　　但是楚袖可不会傻到相信这么一个狡猾的人，连喜欢的人都下得了手的人还不如头猪值得托付终身！那么薛青留下自己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喜欢自己，还有什么原因呢？自己只有两种价值：赏银捕快这个名声和能力；二，自己这些年认识的人。这一时倒是想不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自己总能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的朋友！

　　第二件事就是与归晚寨和红颜罗刹的牵扯，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归晚寨和红颜罗刹两方斗来斗去罢了，只是项意成为被利用的人。

　　只是这事依项意的性格不但会将计就计，反而会成为挑拨两方的人，暗中主导着两方的战争斗争，然后在一旁乐颠颠地逗着他们看热闹，楚袖可以肯定这绝对是项意会做的事情。这事楚袖是放心项意的，自己平时多关注一下动态娱乐娱乐自己就可以了。

　　次日江湖像炸开锅一般沸沸扬扬地谈论着新的话题，纷纷传闻着红颜罗刹又一次出现江湖开始行动，目标就是归晚寨，并且誓言要铲除归晚寨，双方生死不两立。

　　据小道消息红颜罗刹曾对归晚寨寨主钱应卯一见倾心，虽说钱应卯是个恶行累累的强盗，可是毕竟也是英武的高手，红颜罗刹一次不经意间见到钱应卯便被他的气势给深深折服，可是谁知钱应卯流连青楼辜负了红颜罗刹，要知道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厉害的，一代美女红颜罗刹伤心之下心生恨意开始与钱应卯誓不两立，誓言要打败钱应卯让钱应卯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这只是传闻但是江湖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红颜罗刹经营的多是青楼赌坊酒肆，也的确挤垮了归晚寨不少的势力，人们不由纷纷感叹女人真不是好惹的。更进一步，江湖中开始流传出红颜罗刹的消息，一点点的刨根究底一点点地挖出红颜罗刹的底细，更为归晚寨和红颜罗刹正式对上手推波助澜。

　　江湖里掀起了浪潮，而朝廷里的浪潮刚揭开帷幕，要想洗清周家血案就得证明周得育御医没有开错药方，那么就得寻找当年在雅妃的尚雅宫当值的宫女已经以及查找皇宫中供药司的记录，既要证明雅妃所中的毒是“思泉”还得证明周得育御医开的药方抓的药方是治疗“思泉”这种毒！

　　荒北村落的一条小溪边，杏儿正在不耐烦地在浣衣，正值深秋溪水已经有点冰凉，杏儿捶了一会衣服不由放下手来想着心事。安静下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杏儿好奇地抬头看去，溪边的小道上有三个人牵着马慢慢走过来，为首一个是个白衣的男子，面容俊美中透着一股阴柔，双目幽黑狭长，自然地散发着优雅高贵的气质，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呢！

　　杏儿暗自想着脸上不由染上一丝红晕。再看旁边那位女子，一身利落的素衣裙，手拢在宽大的袖子中，皮肤微黑，面容倒是比较平淡但是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整个人看起来阳光灿烂神采飞扬，竟然不输给那个好看的男子；后面是个穿着比较普通的男子，清秀利落灵活，看起来应该是个随从。只是这荒北这么偏僻的地方，除了本地人就只有那些犯法被流放到此的人，而现在三位看起来衣者光鲜不凡的人怎么来到此地？杏儿怔怔地发着呆。

　　“小妹妹！”一个声音温柔地道，杏儿才清醒过来，是那个看起来很好看的男子在说话。

　　杏儿脸更加红了，羞怯地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这个村子里是不是有一位是从长安城来的，大约三十四五岁的女子，个头不高，在此地住了大约有八，九年的？”

　　杏儿想了想道：“应该是吴大娘家吧？吴大爷是被流放过来的犯人，听我婶婶说吴大娘是从长安来的.....”

　　杏儿带着三人绕过几个屋落，走进了一个院子，院内一个中年女子在翻着晒着的干菜，杏儿脆生生地叫道：“吴大娘！有人找！”

　　女子抬头看看面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忐忑面容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温婉地道：“各位找小妇人有什么事吗？不如先进来坐吧！小妇人给各位倒点茶。”

　　辞谢了杏儿，三人进了屋，看着吴氏贤惠地泡着茶，薛青温和一笑道：“在下是在刑部当差的人，夫人就是当年在尚雅宫当值的丫鬟翠欢吧？”

　　吴氏疑惑地道：“小妇人不知道几位官爷在说什么？”

　　三人交流下眼色，薛青慢条斯理地道：“翠欢，本是周家住在乡下的远方亲戚，家人死了之后去投靠了周家，然后进宫当上的宫女。哦，还有，当年雅妃之死周府遭罪，还有一个幸存者周得育的侄儿吴初连被流放，吴初连当天在御医御医院里值班所以正好错过了这一整件事，也侥幸地没有被毒死，之后因为被发放到荒北采石场为奴......”

　　薛青扫扫吴氏有些颤抖的手接着道：“ 哦，对了，你记得周轩吧？你那个舅舅的表妹的儿子，他没死！他说当年听娘亲曾私下说过翠欢和吴初连之间好像有些意思，还曾说等翠欢姑娘在宫中五年期一满就把翠欢许给吴初连。”

　　看着这个淡雅的公子锐利的眼神，吴氏不由眼神飘忽，却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薛青倒是不以为意，喝了口茶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当年雅妃身边轮值的四位贴身宫女也只有你一人还活着，其他三个宫女以各种方式被灭了口，而翠欢你雅妃出事后不久你就不见所踪而你所住的屋却被火给烧了，人人以为你是出事了，其实你是隐藏身份跟着吴初连到了此地。”

　　“刑部现在正在为周家翻案，你就算不为周家报仇出力，也得为了你自己和我回刑部！我如意亲自查到这里来了，相信不出一会想要你命那些人也会跟过来，你认为你还能在这里安然过下去吗？”
　　薛青满意地看到吴氏苍白的脸色接着道：“你现在跟着我回刑部配合查案，那些害的周家的元凶自然也会落网，到时侯周家翻案了吴初连自然也就不用再为奴做那些苦事，你就可以和他平安舒适地过上正常的生活。”

　　吴氏慢慢抬起头道：“我和你回去！”

　　趁着吴氏去内院收拾包袱时，楚袖展眉一笑用胳膊捣捣薛青：“原来你留着手下不用，自己亲自来这里是因为你有这么一副好口才啊！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

　　薛青有些诧异地看向楚袖：“袖袖，你怎么也不了解我！荒北这地方自古就是作为流放官员的地方不知掩埋过多少才子良将，我一直有所耳闻却没来看过，如今正好有此良机当然亲自过来见识见识！”
　　于是楚袖一口茶就这么华丽丽地喷在了薛青洁白的衣衫上。

　　三人等翠欢收拾好包袱后立刻出发，翠欢和楚袖共乘一匹马，路上倒是没有什么刺客，毕竟暗地保护四人的刑部手下也不是吃素的。

　　傍晚众人在一个古庙边停了下来，从荒北到长安城需要一天半的路程，而路上山林众多。此时天色已经快黑下来，夜黑不宜进林，还不如在旧庙这里面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所以薛青和楚袖决定在旧庙歇息一宿再出发。

　　进了庙张罗了半天柴火终于升起来，研州拿出干粮递给众人，楚袖爽快地吃完，想想从袖中摸摸终于摸出个果子，薛青手迅速蹭地伸过去抢了过来。

　　楚袖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薛青脆生生地咬上一口，楚袖继续在袖中摸着忽然脸色变了眼神中充满怜悯地看着薛青，薛青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吃了一半的果子僵在嘴边，楚袖终于缓慢地开口：“真的不知道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我拿错果子了，你吃的是我专门用来养虫蛊的果子吃！”

　　薛青向来冷静俊美的脸色有了一丝波动，想起了去年楚袖丢给自己的那一小罐密密麻麻恶心的蛊虫，手不知觉地放了下来，吃了一半的果子就这样掉在了地上，薛青深吸口气咽下喉咙处恶心的感觉，重新保持着优雅镇定的形象。

　　楚袖从袖中又摸出一个果子啃了一口笑眯眯地道：“骗你的！那么恶心的虫蛊我怎么可能放身上！”，而且楚袖从来不养那么恶心的东西，去年那罐虫蛊还是项意一时兴起花钱买来研究的，只是玩了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就丢给了楚袖，而楚袖觉得恶心便顺手丢给了当时来找楚袖麻烦的薛青。

　　薛青脸色阴沉地盯着楚袖，楚袖看着薛青难得被自己捉弄成这样的表情不由全身舒畅，干净利落地吃完果子拍拍沾了点干粮碎屑的衣衫笑眯眯地道：“好了！你慢慢回味吧！这个时间应该用来睡觉而不是斗嘴！吴婶子！你和我一起睡这里边吧！”言罢起身拉着翠欢到了靠墙壁处安排她歇歇，一夜相安无事，只是偶尔能听到隐约的兵器交接的打斗声。

　　第二日四人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长安城，已经是疲惫不堪，薛青仔细询问过雅妃当年的症状，可以证明雅妃是中了思泉之毒，根据供药司的记录也可以证明周得育御医的方子没有错，这已经可以为周家洗刷冤屈。

　　在这种情况下，但是还遗留着问题：在周得育御医号脉开了药方之后与雅妃毙命之前到底是怎么样的状况使得“思泉”演变成“黄泉之泪”呢？紫苑香虽不常见但是得到也不是难事，而在那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捉拿住的几个刺客其中有江湖上的杀手，也有一些官员家的暗人，开始还没有交待出什么，但是薛青并不是善良心软的人，手段毒辣精明果断，而刑部的招供方式也是五花八门，得到的结果虽然不能说明个子丑寅卯但是也已经能明确地指向顾太傅，右相齐相，李主簿李大人，刑部尚书陈尚书四人！这些都是大家心里明白的事，只是要想彻底结了这采花案还得查得明明白白证据确凿才行。

　　这隐隐约约具有指向性的案子也表明的圣上的态度，明显暗示着坚决查清此事不会纵容皇后这边的势力，同时要对付皇后的势力对朝廷进行一次肃清。按照律法后宫不得干政，朝廷官员不得牵扯后宫内院，何况还是朝廷官员联合后宫诬陷忠良，谗害后妃这种行为！而皇后这边的人自然也是小心应对，做好破脸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