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后死对头表白我》龄寻

36、第 36 章

　　顾时衍从猫眼收回目光，略有些失望，他不清楚由来，可能在期待看到谁，但是没有看到，是谁呢，能是谁呢。

　　外头的人顾时衍不认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食物被罩住，看起来是专门来给他送东西的。

　　顾时衍猜测是戴教练离开后猜到他没吃东西，于是帮他叫的，顾时衍挺感激戴教练的。

　　之前想好不开门的念头被打消，顾时衍不喜欢关别人后却没得到响应的失望感，他觉得也没有人会喜欢。

　　如果他没有收下这个饭菜，戴教练那边肯定会知道的。

　　他在服务人员按响下一次铃声之前打开门，服务人员看着他的样子愣了片刻，这位客人的眼框绯红，下眼睑似还有泪意。

　　直到顾时衍将将要催促的时候，酒店工作人员才如梦初醒一般推车进来。

　　看着工作人员将吃食摆好，包括一份粥和几样炒菜，顾时衍觉得戴教练确实非常贴心。

　　他道过谢，将人送出去，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没什么胃口，但是明天就比赛了。

　　顾时衍拿着汤匙搅动半天，还是吃下去一些。

　　什么时候会分化......

　　这种担心的念头一出，顾时衍才恍然惊觉，先前误以为沈云决是O时，他的看法属实过于片面了，如今轮到他自己身上，他也没有办法如曾经的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

　　训练可以，可是分化不分化就好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炸了，便翻天覆地。

　　顾时衍想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Omega，还会不会继续滑雪，大概还是会。

　　因为真的喜欢，他第一次滑的时候，只是单纯感到新奇好玩，没有想到自己会将它变成职业，所以现在也应该满足了，他得到的已经够多。

　　这么想着，顾时衍渐渐释然，他将粥吃完，这时才看到了林浼发来的微信。

　　他弯着眼回了一个“好”字。

　　原本明天只要得到进冬奥的资格就可以了，但是他对自己一直是高要求，目标是第一。

　　而在得知这晴天霹雳之后，对第一的渴望反倒愈发强烈。

　　可能是想证明自己，但是无所谓了。顾时衍觉得他现在应该把任何一次比赛都当成最后一次。

　　他不知道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只能在当下不留遗憾。

　　第二天，决赛。

　　顾时衍原本以为奶奶不会来，可她来了。他将奶奶引到运动员家属专供的位置，有些犹豫地说：“爸爸他们也会来 。”

　　“们”就代表不止一个，顾修纶也会来，林老夫人听懂顾时衍的意思，脸色略微沉下，片刻后又恢复正常，“来就来吧，你的决赛，他们是应该来的。”

　　“衍衍。”奶奶突然喊，“关于我瞒着你，你是O这件事，你怪不怪我？”

　　顾时衍很尴尬，他一点都不希望奶奶在这种公共场合讨论有关第二性别的问题。

　　但他无法阻止，沉默很久，最后只默默摇头，“我可以理解。”

　　不代表不怪。

　　林老夫人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看着顾时衍，“可能是我错了，衍衍，我是希望你勇敢。”

　　“我不觉得爸爸懦弱，从来都不。”

　　顾时衍讲完自己的想法，打算离开。

　　他不奢求奶奶可以认可他的意见，活到那把年纪的老人家，大都世界观牢不可破、固执己见，她能够道歉，顾时衍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转身，顾时衍准备再问一下林浼他们什么时候来，他得换装备了，不能一直等着他们。

　　他一抬头，却看到了沈云决和他的妈妈……

　　“伯母好。”

　　顾时衍伪装成从容的样子，打了个招呼，没有去看沈云决。

　　背地里却早已纂紧拳头，他把手指尖捏得仿佛不知道痛，唇色也瞬间褪去血气。

　　他不知道沈云决他们是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

　　他和奶奶的对话他们又听到了多少，顾时衍不是很愿意想。

　　就算是投降，也得是他自己说，而不是无意中泄露的。

　　“我去准备比赛。”他弯了一个无力的笑容，匆匆从两人身边走过，做出很忙的样子，希望可以糊弄过去。

　　但是沈云决也不是好糊弄的，更何况，他听到了只言片语。

　　两位长辈刚坐好就已经聊了起来，沈云决知道他不对，匆匆和妈妈打一声招呼，就直接追上去了。

　　沈夫人看着自家儿子离去的背影，她自然清楚沈云决是干什么去的，之前觉得小顾看不上他家儿子，现在似乎有点变了，好像是变成了不敢看的样子。

　　“林姨，我觉得咱们的娃娃亲还是可以商量的……”她开始和林老夫人将话题往这上面引。

　　顾时衍走得很快，但没走出去多久，他收到顾修纶发来的消息，说是他们也到了。

　　顾时衍回复说他去门口接他们。

　　正好，顾时衍表情有些木然，顺便他想要问一问他们，知不知道他的第二性别是什么。

　　在门口碰面后，顾时衍没有领二人进去，他直接在门口问了。

　　问过之后，林浼泄露出一瞬间惊讶，但是他很好地隐藏起来，试图不被顾时衍知道，而后语气小心翼翼说：“衍衍，我们都知道你是O。”

　　“你是误会了什么？”

　　听到林浼的问话，顾时衍控制不住地咬唇，在亲近的长辈面前想要卸下盔甲，“奶奶之前一直和我说我是Alpha，我昨天刚知道我是Omega。”

　　他挺委屈的，甚至控制不住去想自己能不能，有没有资格怪他们，他生理意义上的血亲。

　　林浼听罢也沉默了，他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顾时衍在很多时候是像他的，比如苍白起来，不过林浼比他更柔一些，而且林浼还有顾修纶护着。

　　顾修纶一察觉到不对，直接对林浼说：“你别多想，我和他单独聊两句。”

　　“我没什么想说的，我要去比赛了。”顾时衍突然累了，没人帮他，林浼比他更需要保护。

　　“站住。”

　　顾时衍心想去顾修纶的，他为什么要听他的，根本没有道理，他们说着来看他的比赛，如今到了不给他加油，反而要让他站住，可笑。

　　林浼大概也是企图阻止的，但是顾修纶说一不二惯了，他偶尔听从林浼的，有些时候还任由自己被戏耍，却都是在他愿意配合前提下，不代表他不再专横。

　　比如这次林浼就没有阻止成功，顾修纶跟着拐了一个弯，不准林浼跟着，用外力让顾时衍站住了。

　　顾时衍仰头死死瞪着顾修纶，鼻尖不自觉发酸。顾修纶为什么要这么高，为什么他不能比他高。

　　顾时衍的身高是和林浼差不多的，在男生中绝对不矮，但是奈何顾修纶有一米九多。

　　即便如此，顾时衍没有发怵，他企图将顾修纶抓着他上臂的手拍下，“干什么！”

　　顾时衍本来以为自己变聪明了，比如他懂得暂避锋芒，不和不喜欢他的人吵，不关注不喜欢他的人，但是现在却又失败了，因为这个人是他父亲。

　　没有办法逃掉。

　　顾修纶抓他的手是使了力气的，不然也不能迫使顾时衍停下来，可现在随着顾时衍挣扎，他就只能加力，一不小心就让顾时衍眼眶里的红更加重了。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顾修纶还是放开了。

　　“为什么和你爸爸说那些。”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知情不知情，你要是真的那么关心爸爸，为什么要让他被奶奶瞧不起。”

　　“我们都知道你是O，但是没有想到你奶奶会和你说你是A。”

　　顾时衍差点将嘴咬出血，根本无法对话。

　　明明他纠结的点在于，只要顾修纶不这么自私，只要让林浼带他长大，奶奶怎么可能将事实瞒这么久。

　　“哦，我去比赛了。”顾时衍不想接着和顾修纶吵，早知道他们还不如不来。

　　“等等。”

　　顾修纶突然喊，顾时衍停下脚步，他怕顾修纶又要把他按在原地，不让他走，或者直接一点不让他比赛，反正顾修纶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顾时衍一点都不会意外。

　　毕竟他父亲最有手段了，入赘林家，还能当了林家的掌权人，把爸爸吃得死死的，奶奶看他不顺眼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是得识趣。

　　“你怪我是不是？”顾修纶说的只有他一人，没有带上林浼。

　　顾时衍想他没有资格怪吗，他们才是他的父母，如果不是顾修纶一直忙着工作，还不喜欢林浼来找他，导致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他怎么也不可能被奶奶骗这么久。

　　“是。”他直接承认，“如果不是你不喜欢爸爸来找我，你也不管我，我不会被瞒那么久。”

　　其实顾修纶知道顾时衍的第二性别，也是他一开始就不支持顾时衍玩滑雪的其中一个原因。

　　“那你觉得我对你造成了什么损失，如果你早点知道你就不会碰那个滑雪板吗？”

　　顾时衍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是O，从此没办法做职业运动员。

　　他气的是奶奶骗他，顾修纶不管他也就算了，还要阻止林浼来管他。

　　“你凭什么不让爸爸来看我。”

　　“他是我的。”

　　“也是我爸爸。”顾时衍突然就有些理解奶奶了，虽然他还是没有那么快原谅，但是有点理解了……

　　顾修纶这个人也讲不进去道理，如果奶奶和他这么理论，他蹦出来这么一句，估计能把老人气得直接仰倒。

　　“我看你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缺过什么东西，你难道还不明白，想要的东西得自己去争取。你爸爸是我争取来的，他爱我，可你一出生他就爱你，这不公平，你应该感到知足。”

　　顾时衍觉得顾修纶的观点歪到极点，他垂眸认真思索片刻后，“你不喜欢我是不是，父亲。”

　　这是顾时衍从前不敢问的，因为答案再明显不过，可今天他只想要一个答案，不在乎回答会不会令他难过了。

　　“你戴着我的姓，我死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顾修纶的话让他有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父爱光环。

　　顾时衍却只是冷冷注视他，听他继续。

　　“我做的一切，只是在教导你，你爸爸是我的伴侣，他不能因为孩子而减少对我的关注，但很遗憾他做不到，所以我只能这么减少他对你们的看望。”

　　“而你，以后也会找到属于你的伴侣。所以别抢我的。”

　　顾时衍：……

　　沈云决就是在这时，闯入这僵持的氛围中，他刚才因为担心顾时衍，但是一不小心跟丢了。

　　现在他出现的好像也不太是时候，父子间的谈话，他现在还是一个外人，不好旁听。

　　他准备找个理由先走时，几天不搭理他的顾时衍突然对他绽出前所未见的笑容。

　　“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我找到了，别担心，”顾时衍倨傲起来，“我根本不稀罕你的，我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