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8、暗中

　　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周一有课的老师都跟学生打了个照面，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这学期要学的课程以及物色了自己的课代表。
　　班主任们也在下午班会的时间里选了自己班级的班长，并且跟学生们说了关于课程和晚自习等问题，顺便提醒了一句月末有运动会和迎新晚会，只有这几天的训练和排练时间，今天放学前要交两个活动的报名表，让学生们赶紧确定运动会报名项目，晚会节目也抓紧时间排练。

　　课间。
　　陈柯手里抓着节目报名表，审视的目光扫过全班。此时，班里的同学都开始后悔推陈柯当班长了…
　　“咳咳，既然你们选我当班长，那我就应该履行班长的职责，你们也要配合我的工作，所以…”
　　陈柯把目光转向吕明诚，后者偏过头，“别看我。”
　　随即陈柯又看向罗旭。
　　罗旭缩回座位，“饶了我吧，体育我行，表演就算了…”
　　陈柯沉思了一会，默默抬头把主意打在了俞霭和林宇霄身上，全班也都投去期待的目光。
　　林宇霄抬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算了…”
　　俞霭轻撩眼皮，目光冷淡地扫了陈柯一眼，“别看我。”
　　陈柯跟被下了禁令一下刷地回过头，不敢再打俞霭主意，全班也都缩缩脖子收回目光。
　　班级里出现了那么几十秒的安静，随即又出现陈柯假哭的声音，“你们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这个第一天当班长的，好歹报个节目上去啊…霄哥，俞神不去就算了，你长这么帅不上去露个脸么…”
　　“我…不帅…”
　　除了俞霭之外，全班男生倒抽口气，听听听听，神又开始不说人话了…
　　陈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您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我要是有你这张脸，出门我都横着走。”
　　俞南扒着三班后门探出个脑袋，“谁要当螃蟹？”
　　陈柯转头看到俞南，“哇”地一声扑到后门的座位上，“南姐！劝劝那两尊神，拯救一下我这个卑微的班长吧！”
　　俞南抱着胳膊靠在门边，“可能不太行，我哥从不参加任何活动，运动会你倒是可以给他报个三千。你林神嘛…算了吧，人家不喜欢热闹。”
　　“对啊，你俩体力那么好，运动会总得展现一下吧。”
　　俞霭沉默了一会，淡淡开口，“仅限三千。”
　　林宇霄也稍微松了口，“就一项。”
　　陈柯瘫在了椅子上。
　　罗旭跑过来戳戳面如死灰的陈柯，“你身为班长应该以身作则，要不你牺牲一下？”
　　“我牺牲也行，但你们得给我陪葬！”
　　俞南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搞个节目这么费劲，“你们搞个合唱不就行了，简单粗暴省时省力。”
　　“…是挺简单粗暴。”
　　俞霭看向俞南，“你有节目？”
　　“有啊，他们非要我参加，我又没有你那么有威慑力…”
　　罗旭陈柯来了精神，“是什么？”
　　“惊喜。行了，我就过来串个门，顺便看看你们请没请的动这两尊神，刚过来就知道肯定没戏了，上课了我回去了。”
　　两人瞬间没了精神，“奥…”

　　第九节课是自习，老师不在教室，这群猴子就成了霸王。
　　陈柯跟离得远的人扔着纸条怂恿人合唱，离得近的直接小小声语言攻击。班里一片嗡嗡声，活像养了一屋子蜜蜂。林宇霄写着题微微叹气。
　　“吵？”俞霭声音很轻，听起来莫名很温柔。
　　林宇霄摇摇头，也小声说，“题不会而已…”
　　“哪题？”
　　林宇霄把书推过去指了一道题，是他上课没听明白的。
　　俞霭看了一眼，拿着笔在手中转了一圈，点在那道题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小声讲着题。
　　就这样，两人也加入了蜜蜂大军。
　　偶尔有老师领导路过，班级会识相地安静一阵，等老师走过去了，这群蜜蜂又开始嗡嗡乱飞了。
　　下课吃饭的时候，俞南抬头跟他哥说：“这周晚自习我要排练，你和林宇霄放学先回去。”
　　千宁中学高一走读生晚自习上到八点，住宿生上到九点，晚会排练的人晚自习可以请假，走读的也可以选择排到九点再回去。俞南怕时间不够就想多排一个小时。
　　“我和林宇霄？你也有节目？”后面那句是问沈云川的。
　　沈云川抬头，“嗯，我跟她一起。”说着，指了指俞南。
　　“你们怎么会一起？”
　　俞南叹气，“班级那帮家伙非要我报个节目，我就说我不能一个人上，我需要一个能打的，然后班级里就一片沉默，毕竟他们见过我打架，没人敢跟我搭。”说着，抬手指了下沈云川，“结果吴穹说沈云川会空手道，就让他跟我搭了。呵，那帮女生坑我没坑成搬石头砸自己脚，一个个酸的喂…”
　　俞霭挑眉，那意思你居然会空手道？
　　闷头吃饭听他们闲聊的林宇霄也是没想到，手中动作一顿，惊讶地抬起头。
　　沈云川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有点想笑，“以前学过几年，不精，也有一段时间没练过了。”
　　注意到林宇霄的目光，沈云川问道：“有那么惊讶？”
　　林宇霄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就是没想到，因为你看上去挺温柔的…”又想到什么似的，刚要开口，俞霭就很神奇地把他想说的话说了。
　　“怪不得你军训成绩那么好。”
　　俞南赞同点头，随即看向林宇霄，“你是不是也练过什么啊？你的体能也是出奇的好啊。”
　　林宇霄笑笑，“我…就是经常锻炼…”
　　俞南一脸“我信了你的邪…”

　　最后三班节目还是定的合唱，运动会给两尊神都报的三千，因为没人想报还必须凑够俩人…其他人又安排了些项目。
　　晚自习陈柯带着七个人去练合唱了，说是都不想参加，但能旷一周晚自习这种好事谁不心动，而且合唱真的是最不丢脸的节目了。
　　没了几个活跃分子，教室里变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在做着不同科目的题，毕竟高中的一些题和初中不一样，难度和深度都提了一个档。
　　俞霭倒是没在写题，作业什么的他第九节的自习就写完了，还顺便复习加预习了各科，现在其实没什么事要做，便在纸上写写画画练着字。
　　俞霭的字跟他一样，走的是凌厉风，但偶尔圆润的连笔又使整个字看起来刚中带柔，很是好看。
　　林宇霄其实很喜欢俞霭的字，从开学那天写在黑板上的名字和纸上的随笔开始，就很喜欢。每次俞霭在纸上随笔练字他都忍不住往那边瞄几眼，顺便在心里赞叹一下这字和人一样好看。
　　这次林宇霄莫名发了个呆，以至于被俞霭发现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俞霭手中笔一顿，轻声道：“怎么了？”
　　林宇霄回过神来，像偷拍的狗仔被抓了个现行一样，讪讪收回目光，“没事…”
　　过了几秒又瞟过来，轻轻吐出几个字，“你的字真好看。”
　　“谢谢。”俞霭不太会跟人说话，此时再一次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还是就止于此。最后看了眼林宇霄的字，回夸了句：“你的字也很好看。”
　　林宇霄的字是真的可以，是那种有些张扬的风格，有一点点狂，但并不草。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立志当小透明的人能写出这么潇洒的字。
　　一节课下来，俞霭写了两三篇的随笔，依旧什么都有，名言，诗词，歌词。
　　下课铃打响的时候，俞霭正在一小片卡纸上写完了一句诗，随手推给林宇霄，“送你的。”
　　林宇霄偏过头，看到卡纸上用他刚夸完很好看的字体写着‘山涤余霭宇暧微霄’。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和惊讶，小心翼翼地拿起卡纸，“谢谢…”兀自欣赏了一会后夹在了他的笔记本里。
　　看到这样的林宇霄，俞霭莫名心情很好，好到从桌膛里抽出一本数学练习册开始做了起来…做完数学还不算，又掏出一本英语来，看得林宇霄一脸的佩服。

　　俞南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她哥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等她。看到俞南进门，俞霭抬头看了一眼她，“排练的怎么样？”
　　俞南重重呼出一口气，“还可以，就是对了一下交手的动作，他空手道真的可以诶——我觉得到时候我们不用做假动作，真打就行。”
　　俞霭点头，“你小心点。”
　　俞南笑笑，“怎么，对你自己培养出来的战士不放心啊。”
　　俞霭也笑，“那倒没有。”
　　俞南走过来坐到他哥旁边，有点出神，满脑子都是他和沈云川排练完回教室吴穹跟她说的那句“你和林宇霄关系很好吧，注意着点他，可能有人会找他麻烦。”
　　俞霭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回魂。”
　　俞南收回思绪转头看她哥。
　　“怎么了，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哥…”
　　“嗯。”
　　俞南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你注意着点你同桌，小心他再受伤耽误运动会。”
　　俞霭皱眉，“有人找他麻烦？”
　　“嗯，我班一同学不小心听到的。我怕他们会借运动会搞小动作…”
　　“我知道了。你干嘛这幅表情？”
　　“我觉得…那个人可能是你班的…”
　　俞霭明白了俞南的意思，运动会报名表今天刚交上去，没人知道谁报了什么，陈柯那家伙为了给各班一个大“惊喜”，特意没声张他们参加运动会，如果有人是冲运动会来的，那就只能是自己班的…
　　“他这次还没彻底好利索，禁不起二次受伤了。”
　　俞霭不知道在想什么，闷闷回了句：“知道了。”随即缓过神一样，问俞南：“你有项目？”
　　“有啊…三千…四乘四接力…”
　　“你平时参加活动不是挺积极的么，怎么这次生无可恋的。”
　　俞南沉默了一会，开口：“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几个人之外…我不太喜欢这个班级…”
　　俞霭垂眸，“巧了，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