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狗》桃紫酒

53、第五十三只狗

　　虞晚意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三金，会是三斤！

　　她真的怀疑他将半个金店都搬回来了，看着在床上都摆不下的盒子，她都不敢算这些东西到底要多少钱，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准备的结婚戒指实在是寒酸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虞晚意悄悄将戒指藏在枕下，她其实不是没有钱更好的对戒，可花席琅的钱去送他戒指，她觉得那不够真诚，用她自己的钱，就只能买得到那样简单朴素的款式。

　　可对比一下男人的舍得，她真的觉得送起来尴尬。

　　最近的好日子是三天之后，席琅和王婶他们的共识都是要尽快把这件事办妥，虞晚意也没什么意见。

　　通常来说，下聘那天就是订婚典礼，虽然他们已经领了证，王婶说婚嫁是一辈子的大事，低调也不能在这事上低调，让他们也再按流程走一次，让那些说闲话的人看看她有多受男方重视，也顺便让虞女士知道她也有了人撑腰，不要再来找麻烦。

　　虞晚意的任务简单，王叔王婶算是证婚的长辈，她只需要找几个朋友来观礼，其他的都交由席琅和王婶他们操办。

　　找朋友过来听起来简单，可和她关系亲近的除了闻月，便是黎初白，可这人显然是不合适请的，虞晚意想了想，又请了宠物医院那位好心的吴医生，还有当初带她入门直播的另一位主播。

　　订婚是不会收礼金的，但会给亲近的来宾准备伴手礼，他们都是帮了她很多的人，虞晚意给两个女孩子各买了一条品牌围巾，又给吴医生准备了立特曼的听诊器。

　　晚上睡觉的时候，虞晚意问了席琅想请谁，她可以帮忙准备伴手礼，男人拥着她思考了一会儿，只是轻轻摇头，平静道:“我没什么朋友。”

　　想想到时候自己有好友有长辈，还有熟悉的街坊邻居，身边热热闹闹，他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虞晚意忽然觉得有些辛酸。

　　她默默靠进他怀里，下巴轻抵在他肩头，心疼的目光抚摸过他冷清的面容，可却不知该怎么劝慰。

　　感受到她的视线，席琅浅浅莞尔，揉了揉她的头:“不用替我觉得难受，我不需要朋友。”

　　“怎么会不需要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能提供足够价值，自然有人帮我达成所愿，这比任何朋友都更可靠。”

　　虞晚意支起小脑袋看他:“可他们会为了利益帮你，也会为了更大的利益伤害你，这怎么会可靠呢？”

　　“说得对。”席琅屈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所以我更不需要朋友，没有除了利益之外的关系，就不会影响我的判断。”

　　一瞬间，虞晚意觉得他很可怜。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

　　她像是平时哄三三那样将他的头抱进怀里揉了揉，男人好笑地抱住她的腰，顺势在她的柔软中蹭了蹭，活脱脱一只撒娇的大狗。

　　虞晚意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却已经晚了，羊已经入了虎口。

　　男人的手游移而上探进她的衣服，解开了她背后的束缚，温热的唇流连过她的眼角眉梢，呼吸纠缠间开始声东击西，攻城掠地。

　　昨晚吃饱了，席琅原本今天想放过她，让她好好歇歇，可肉送到了嘴边，不吃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唇齿相依，他抬手捂住她的清澈的眸子，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触游弋，在那细腻的肌肤上点起燎原之火。

　　推拒，逐渐变成了迎合。

　　隔着轻薄的衣料，他们相拥着，血液似乎在烧，蒸腾出爱意和渴望，虞晚意软糯的轻哼了一声，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男人将指尖的一点濡湿握在手心，俯身重重吻了下去。

　　他的吻很凶，似乎想要掠夺走她的一切，她无措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白瓷一般的小脸上泛着潮红，眼尾更是像点了胭脂，娇艳欲滴。

　　忽然，男人停下了动作，她呼吸一顿，恍惚睁眼，潋滟的眸子里泛着水光，一滴细小泪珠挂在睫毛上将落不落，像极了闪耀的碎钻。

　　她不满地哼了一声，小爪子在他背上挠了一下，不疼，但痒痒的，像是和主人闹脾气的小猫。

　　“晚意，欲先取之，必先与之。”他呼吸一重，将被子里那只报复他的小手拎出来扣在她头顶，期待问道:“你想用什么东西收买我？”

　　虞晚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和黎初白说话的时候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原本是觉得送不出手，可被他这样欺负着讨要，她却是生气不想给了。

　　这事分明是他爱做的，如今还要找她要报酬，倒好像她多贪色一样，实在是欺负人。

　　心里骂着他欺负人，男人也当真变本加厉地欺负起她来，虞晚意抖得像是筛糠，眼泪都有些含不住，浑身更是泛着一层蜜桃粉，她好像软烂甜蜜的桃子，随便一碰都要坏掉，可男人却还是只使着坏，似乎非要严刑逼供出那份属于他的礼物。

　　虞晚意觉得自己应该坚贞不屈，可男人温热的呼吸撒在敏感的脖颈上，她发现自己已经想要缴械投降了。

　　她将手探入枕头下，胡乱摸索着，席琅见她情难自制，也将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他微微动作，指尖似乎便碰到了一个丝绒质感的盒子，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席琅满意地微微勾唇，心情大好地放过了她。

　　云销雨霁，虞晚意小死狗一般趴在他怀里，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男人餍足地轻啄着她的脸颊，一只手拥着她，一只手把玩着那精致地红色丝绒小盒子，推开合上，玩得不亦乐乎。

　　虞晚意被那声音弄烦了，不满地在他胸前咬了一口，男人闷哼一声，还不等她反应两人便换了位置。

　　“还想继续。”

　　她被他禁锢在臂膀间，男人侵略感十足，灼热的目光燃烧着危险和兴奋，他温烫的呼吸落在耳边，虞晚意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烤化了。

　　她连忙服软，仰起小脑袋主动吻上他的唇，声音怯生生的带着可怜劲儿:“我好累，戒指都给你了，能不能放过我？”

　　“那你告诉我，买戒指是为了给你的黎师兄看，还是……”

　　虞晚意听着这话，脸上的婉转小意顷刻僵住，她微微蹙眉，用力推开了他，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你觉得我买戒指是为了刺激他？”

　　席琅自知自己失言，他从背后将人拢回怀里，轻啄了几下她的后颈，直白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但是晚意，我吃醋，我也害怕，你说过很多次喜欢他，可你一次都没说过喜欢我，甚至我们结婚，我都怕你不是心甘情愿的。”

　　他说得有些委屈，虞晚意不知怎的就气不起来了，反而觉得有些难过，她拿起红色丝绒小盒子将里面的戒指取出来，抓着他的大手，缓缓套了上去。

　　“遇到他之前我就买好了。”

　　“嗯。”男人低低应了一声，又亲了一下她的颈窝，摊开手给她看:“很合适，我很喜欢。”

　　确实很合适，戒指并不算出彩，可放在男人的手上就莫名多了一点无与伦比的高贵优雅，即使他说得很平静，可对一样东西的喜欢却会从一举一动里表现出来。

　　他很喜欢这份礼物，也很期待这份心意。

　　想起他回到家后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仿佛想讨主人关注的大狗狗模样，虞晚意忽然有点愧疚。

　　“你去结账的时候，我挑的这对儿戒指，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你买的三金太贵重了，我觉得它有点……廉价。”虞晚意无奈道。

　　“那为什么没选一对儿贵的？结婚对戒，都不知道给自己挑一个有钻的吗？”

　　小姑娘咬了咬唇瓣，半晌，才道:“我们经济上不对等，但人格上不能不对等，用你的钱送你礼物，我觉得那很虚伪。”

　　“倔丫头。”他笑着与她额角相抵，将人抱得更紧:“这一次，我很开心，但下一次……我希望你毫无顾虑地花我们的钱。你知道的，我很能赚钱，而我赚钱的意义是让我爱的人在物质上永远自由。”

　　虞晚意歪着小脑袋看他:“那精神上呢？”

　　“给你有限度的自由。”席琅一本正经道。

　　“你要限制我什么？”虞晚意追问道。

　　“不可以爱上别的男人。”

　　“允许你贪财好色，但只能贪我的财，好我的色。”

　　“你可以爱你的毛孩子们，爱各种小动物，但不能在意他们超过我。”

　　“有喜欢的东西，你可以和我说，也可以直接用我们的钱去买，但不要随便接受其他异性赠送的礼物。”

　　“还有吗？”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什么事，或者并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好，不许抛弃我，原谅我一次。”

　　听到他提起做错事要原谅，虞晚意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你想我原谅你什么？你会违法犯罪，还是你会变心出轨？这是原则性问题，我绝不原谅！”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席琅目光微动，幽深的目光完美的隐藏起了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担忧:“我只是害怕万一有一天我什么事做得不和你心意，你就会放弃我了，毕竟你也不喜欢我，不喜欢又怎么会在意呢？”

　　这话说得酸气漫天，听他绕来绕去，虞晚意也算是听懂了，他其实是在向她讨要安全感，归根结底想听她说一句喜欢他。

　　其实那分明是很简单的，可她却莫名地说不出，喜欢太轻薄，撑不起漫长的一生，爱又太沉重，似乎爱出了口，她便失去自己最后的防线。

　　她向来是不善言辞的，她认真地看着他，将另一枚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覆上了他的大手。看着那一大一小两枚戒指，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学过的两句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