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只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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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末，照例是虞晚意和男朋友约会的日子。
只是今天不是二人世界，还多了一个孟女士，乐团要出国演出了，既然知道了总要一起吃顿饭为她送行的。
这一次，餐厅选的是一家中餐馆，它并没有开在闹市区，相对安静私密，但客人却并不少。黎初白定了一个包厢，看到里面的摆设布置，虞晚意就放弃了自己等会儿提前去买单的打算。
做实了黎初白女朋友这个身份，这一次孟女士的态度明显更亲近随意了些，而聊天话题也更深入沉重了些。
聊天气，聊风景，聊兴趣，聊爱好，聊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总会让人觉得舒服，可聊到家庭，提起父母，还有她弃金融而选择去做流浪狗救助的选择时，她真的不愿去面对别人审判一般的目光。
好在孟女士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所有的询问都是极自然的带过，而更多的是在告诉她黎家的情况。
她一直都知道黎初白的家庭条件很好，但具体的情况却是才知道的，他父亲是副局级的官员，母亲是大学教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是老干部，是清贵的书香门第。
直面着他们之间天堑一样的差距，那就像一条河，她从前看到的只是其中最窄的部分，觉得只要自己勇敢一点或许可以跳过去，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却是汪洋，不论她怎么挣扎都靠不了岸。
直白的现实摆在眼前，她并不奢望什么言情小说里男主开明的家人无条件接受女主的桥段，她只想权衡，只想让自己少受一点伤。
饭桌上，虞晚意还是平静地与两人聊天说笑，可黎初白看得到她的眸光是凉的空的，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动摇了，她想放弃他了。
在这等待的四年里，他有用心的了解过她，他知道她敏感，也知道她缺乏安全感，所以他温水煮青蛙一般的慢慢靠近，渐渐表露出自己的喜欢，一点点地将她从自己的壳子里拉出来。
可因为孟女士的这些话，她又要变回小蜗牛回到那个不许人靠近的壳子里去了。
虞晚意去洗手间的功夫，黎初白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姐，你为什么要和晚意说这些，这些会给她压力的。”
孟女士云淡风轻地反问道：“所以呢？你想怎么做？你现在确实可以不告诉她家里的真实情况，那以后呢，以后她就会符合姨妈选择儿媳的标准了吗？还是说，你想先享受她的美好，等以后腻了，再回去和合适的人结婚？”
“我没有！”黎初白反驳道：“我喜欢晚意，我也只会娶她。”
“那你为什么不敢和她说家里的事，也不敢和姨妈说你们的事？因为你知道这中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如今不能调和，那以后就能调和了吗？还是说你也想用什么先上车后补票，老人家会心疼孙子这样的手段，如果是这样，那你趁早别祸害人家姑娘！”
孟女士的话尖锐又一针见血，黎初白怔了一下，眉头微拧：“我只想要两年时间，两年我就能在华盛站稳脚跟，到时候我就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她。”
“你这就是逃避。”孟女士叹了一口气：“你从心里就知道家里是不会同意的，这件事情放在什么时候都没有根本解决，你该不会觉得娶她只是领个证这么简单吧，姨妈和晚意之间如果有矛盾，你要帮谁？还是说你觉得木已成舟，她们就会为你退让？你这种做法，太自私也太幼稚了！”
见虞晚意回来，孟女士收住了话题，招呼虞晚意一起吃刚刚上来的甜品。
看着她那优越的侧颜，孟女士很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表弟对她这么喜欢，她见过很多美女，可没有一个似她这样清醒平和。
美丽的女孩子总是恃美傲骄，但她不会。
虞晚意是那种惹人恋爱的小白花长相，眼睛大而圆，看起来越发纯洁无辜，任谁看都觉得她需要保护，可她的性子却像是野草，倔强坚韧，那些浮华和纸醉金迷迷不休她的眼，她始终是清醒理智的。
平心而论，黎家其实很好，虞晚意也很好，可两样都很好的东西却未必是相配的。
精神和物质不对等，这是一个绕不开的死循环。
两人的对话虞晚意没有听到，但即使如此，刚刚她回来时他们脸上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也足够说明一切。
虞晚意品尝着温热清甜的双皮奶，安静地垂下了眼眸。
吃过饭才刚刚两点多，算不上宾主尽欢，也算不上不欢而散，至少虞晚意很感谢孟女士说的那些话。
不论她的初衷是什么，对于自己而言都是一种提醒。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这话，她记得很清楚。
孟女士像是一阵风，潇潇洒洒的来，又潇潇洒洒的离开，可她吹拂过的水面却已经荡起了波纹。
虞晚意很平静，而她的平静却让男人尤其忐忑，才被孟女士质问过，他的心很乱，而看到虞晚意的模样，思绪似乎都缠成了一团。
按照计划，他们应该一起去看电影，甚至他已经买好了票，是最好的位置，可他却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和他一起去。
“晚意……”他轻唤了一声，试探着开口。
虞晚意浅浅一笑：“走吧，我们去看电影，票都买了，别浪费。”
黎初白选的是一部小众的爱情片，是一对一见钟情的恋人从校服到婚纱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是二人世界便成了三口之家，很温馨，很甜蜜，美好得像是给他们织的一场梦。
他看到这个电影的时候就很想带她一起看，然后在片尾曲响起的时候牵起她的手，和她说一声这会是我们以后的回忆录。
可现在，他没办法坦然的和她说出这句话了。
虞晚意很喜欢看电影，抱着香香甜甜的爆米花，代入到别人幸福的人生里，能让她的灵魂有一瞬间的解脱。
她看得很认真，笑得也很甜，是和旁边那个心神不宁的男人截然不同的神情。
电影有一个多小时，足够让人的理智回笼。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她看着大屏幕上的演员表默默塞了最后一颗爆米花进嘴里，眸光却没有聚焦。
灯光亮起。周围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起身离开，很快人就走光了。
虞晚意坐在位置上没动，黎初白也没有。
终于，她等到了彩蛋。那是少女日记里的一句话——如果爱，请你勇敢。
音乐停止，放映厅的灯全部亮起。
虞晚意站起身，捋了捋裙摆，笑着招呼道：“咱们走吧。”
晚餐是虞晚意挑的店，是一家连锁麻辣烫，她请客，所以给自己点了一份超麻超辣的，辣得她眼睛红红的。
黎初白口味清淡，点的是番茄口味，大概是麻辣烫的蒸汽太猛，也被熏红了眼睛。
又是内容满满的一次约会，可他们的心却好像被拉开了，咫尺天涯，天涯咫尺。
送她回家的路分明那么短，他却是第一次觉得漫长，他像是个等待审判的囚徒，不论怎么想，都找不到让所有人满意的出路。
终于，车停在了门口。
他似乎被逼到退无可退了，终于在她去解安全带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晚意，你会和我分手吗？”
“不知道。”虞晚意笑得勉强：“我需要再想想。”
“你可以慢慢想。”黎初白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抓着她的力道微松，转而握住了她的指尖：“但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有些事没有和你说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我喜欢你，和我的父母是谁，做什么工作都没有关系。我承认往下走，这中间确实可能会存在一些分歧，但我会去解决。所以，晚意你对我有一点信心，好吗？”
虞晚意不可置否，微牵了下唇角：“我会好好想想的，很晚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晚意……”
身后是他清润又小心翼翼的呼唤，他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像如今这些患得患失，虞晚意步子微顿，闭了闭眼，心中天人交战。
“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虞晚意睁眼便见席琅抱着Lucky站在门口，有了第三个人在场，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也不适合再聊。
“你怎么把它抱出来了？”见到小狗蔫蔫的模样，虞晚意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它状态不太好，今天还一直冲着三三龇牙，刚刚突然到处在找你，我怕它有什么过激行为伤到客人，听到动静就抱它出来了。”
闻言，虞晚意上手摸了摸金毛鼓鼓的肚子，果然是一阵阵发紧，她催促道：“快抱它进去吧，它这是要生了，我准备一下马上给它接生。”
狗命关天，虞晚意也顾不上别的，只对黎初白道：“黎师兄，我现在有紧急的事，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说完，她立刻小跑着进屋。
席琅却是没急着进去，他微微低头，对上少年那患得患失的眼神，将唇角弯出了一个礼貌中又带了几分挑衅的弧度。
穿着灰色家居服的男人慵懒地站在门口，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对这个家的熟悉和掌控，那是十足的男主人模样。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撞，引燃了微妙的火花，谁都没有把视线移开，似乎是一场无声的角逐。
“席琅，你快进来！”
身后是她急切又甜软的声音，被暮色一浸润便让人又多了几分微妙遐想。
席琅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眼神越发放肆，应声道：“这就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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