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深渊后我变强了》夜明昭昭

2、第 2 章

　　传闻诸神们曾在人间肆意行走，凡是祂们踏足之地皆为无上神国，人类艰难地在这些恐怖的神灵中生存，尽可能的献上自己的信仰，以保佑不被黑夜的恐惧吞噬。

　　两脚羔羊，是他们所得到的唯一蔑称。

　　直到深渊的来临，诸神们慌乱地逃离了这个世界，女神冕下执掌了黑夜的权柄，从此赋予我们永夜的安宁。

　　祂以温和的姿态，教导了三位人之子，分别是风暴之神希恩、智慧之神兰登，以及代表了圣迦那帝国无上荣耀的光明神冕下。

　　“黑夜与光明是不可分割的两体。”

　　披着红色法袍的弗拉德大主教手捧着圣典，在圣迦那中心神殿的露天广场上庄严宣誓。

　　今天是帝国最热闹的日子。

　　台下围了一圈又一圈兴奋的民众，为了光明大祭典的到来，人们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头上带着纯白花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贵族们的服饰争相斗艳，裙摆间繁复的珠花热烈碰撞，平民们也拿出了家里最好的一套细麻布衣服，整整齐齐地穿戴好，走出了家门。

　　弗拉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分不出面容的神像，轻抚上胸口，低头道：“请冕下降下神谕。”

　　他们很早就得知了神有遴选圣子圣女的旨意。

　　帝国的各大神殿、教堂、修道院都飞速运转了起来，经历了好几个月的筛选，才得到了十几个看得过眼的好苗子。

　　作为未来的神之代言者。

　　圣子圣女们不仅要有强大的神术天赋，更要有令人注目的美貌，如果是金发碧眼则再好不过了。

　　弗拉德看着台上这群忐忑的小家伙，心想即使神并没有选中，他们的天赋也足以让他们进入中心神殿，成为各大主教、神官，以及深渊战场上的主战力。

　　神像发出了淡淡的神光。

　　无一人中选。

　　弗拉德叹了一口气，温和道：“欢迎诸位加入光明神殿，望你们谨记神的旨意，正直、善良、勇敢、不畏前行，愿神祝福你们。现在，让我们开始大祭典吧。”

　　“请等一等，主教大人。”

　　人群中传来一个少女柔弱而又坚定的声音，她气喘吁吁地抚平因奔跑而褶皱的裙摆，重复了一遍问话，“可以让我试一下么？”

　　弗拉德寻声望去，被少女如同金色麦穗般的长发晃了下眼，她清澈的蓝眼睛，姣好的容颜仿若沉睡在海底的塞壬人鱼。

　　真是神赐的颜色。

　　他已经感知到了少女体内浓郁的神术气息，微笑着点头。
　　这或许会是一个让他值得期待的存在。

　　少女提起裙摆，行了一个让人挑不出差错的礼仪，她感激道：“感谢您的慷慨，西莉亚无比荣幸。”

　　在她走上高台的一瞬间，神像发出了剧烈的光芒，仿佛世间一切万物都要堙灭在这极致的璀璨中。

　　少女的容颜在光芒里宛若新生的神明。

　　夜弥丝见证了原著中这堪称经典一幕的诞生，她能听见少女微弱的呼吸，几欲被吓停的心跳。

　　紧接着，她听见了一句虔诚的祷告。

　　“啊，赞美女神！”

　　西莉亚差点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黑夜祷告的手势，好在她想起这里属于光明神殿，她的脑子仍有点转不过弯来。

　　台下已经传来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喊。

　　人们在欢呼：“光明神在上！圣女！圣女！！”

　　啊，我居然真的成为了光明圣女。

　　西莉亚想起自己经历了艰辛万苦才来到了这里，心中的意志瞬间燃烧了起来，成为光明圣女，她就能靠近光明神冕下，然后借着那位冕下兴许还能一睹女神的光彩。

　　可惜女神不需要圣女了。

　　不然怎么说她都要跑去永夜城，赖死赖活地在夜之神殿的教堂里打一圈滚，听说三位至高神都很好看，她自认为自己的容貌也很出色，女神也应该会喜欢她的吧。

　　西莉亚雄赳赳，气昂昂。

　　夜弥丝：……这竟然是我的信徒？！

　　长久的神明生涯中，夜弥丝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如此复杂的心情了，她心里有些荒谬的错觉感。

　　不过哪怕是真如原著中一般发展。

　　眼前的这一位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而夜弥丝穿来的时间过早，她以神的身份在这里渡过了堪称漫长的时光，让她近乎忘却身为人时的记忆和情感。

　　西莉亚。

　　夜弥丝看着她不自觉地微笑，这是一个实在令人喜欢的孩子，神明又怎么不会祝福于她呢。

　　神像的光芒逐渐减弱。

　　一个虚幻的影子随着光芒展现在世人的眼前，祂的光并不强烈，反而柔和到了极点，像是清晨撒在麦芒上的第一缕晨光。

　　“光明神冕下！”

　　弗拉德倒吸了一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圣女竟然能引来冕下的神降，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祂的容颜不为世人所见，却一点一点地展现在西莉亚的眼前，她浑身僵硬，不是被神明容貌所摄的惊艳，而是一种面对超越自己生命层次存在的压制感。

　　金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熔浆，碧绿色的眼眸似一片被冻结的湖泊，冠冕上镶嵌着的血宝石与祂左耳垂挂着的赤金太阳耳坠交相辉映，浑身充盈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祂与世人眼里的形象丝毫不同。

　　冷酷、高高在上。
　　如同旧时代里一位真正的神明。

　　西莉亚想起这位冕下似乎曾经被称之为神明长子，而如今从旧时代里遗留下来的神明只有夜之女神，她有些不敢想，只能垂下头颅。

　　“你信仰夜之女神。”
　　祂的问话笃定，不容置疑。

　　“是的，冕下。”

　　西莉亚忐忑不安地回复，好在这位冕下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而是将视线投入了遥远的虚空中，祂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轻声唤道：“夜弥丝。”

　　祂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淡淡的疲倦。

　　西莉亚的心忽然狂热地跳动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方向，她没有听错女神的神名吧，祂会降临此地么。

　　夜弥丝看着这个承载了她无数心血，已经成长为一位合格神明的半神之子，心头忽而有些发软。

　　她记得这个孩子倔强地站在众神之间。

　　半神之子是卑贱的存在，他体内存在的另一半血脉令旧神们在离开前也要下定决心处决他，抹除这个不该出生的污点。

　　昔年的太阳神尤其厌恶他的存在以及他那低贱的人类母亲，尽管那是祂曾经最为宠爱的情人。

　　夜弥丝从众神的处决中带走了他。

　　诺因看着她，抿直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柔和了那过于危险的气势，他低头，敛去眸中冰冷的色彩，俯身亲吻了她的指骨，冠冕上的宝石不断晃动的颜色令人心醉。

　　“夜弥丝，你能降临于此，我真的很高兴。”

　　他对另外两位人之子的神色视若无睹，或者说他的本性也因为那一部分的神之血脉不可避免地夹杂了些许傲慢。

　　有些话他不想夜弥丝听见。

　　“希恩.威廉姆斯，兰登.阿尔弗雷德，我希望我们能尽可能地在夜弥丝面前维持表面和平，今日之事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要挟中裹着赤裸裸的冷漠杀机。

　　神明之间因信仰开战也是很常见的事，但诺因不想破坏夜弥丝好不容易取得的平稳，哪怕为此要牢牢咽下口舌中翻滚的欲念。

　　诺因挺直身，才想起身边站着一位新上任的圣女，他可有可无地打量了一眼西莉亚，想起夜弥丝或许缺少一个神仆。

　　他淡淡道：“西莉亚，你要跟着夜弥丝么？”

　　西莉亚的眼睛噌的就亮了。
　　快带我走啊。

　　希恩大惊失色，夜弥丝身边有一个海瑟安就够了，再来一个还有他的位置么，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兰登不置可否。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人之子中最不显眼的那一个，可瞳孔中却依旧闪过一丝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愤怒。

　　夜弥丝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有些不忍拒绝，她真的很喜欢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可西莉亚不适合待在她的身边。

　　满亲和的光明神术属性注定她会是一位优秀的圣女，她留在光明神殿才会有更好的发展，以及更璀璨的未来。

　　一般来说信徒的属性来自于他们信仰的神明。

　　可西莉亚是如此的不同。

　　夜弥丝道：“西莉亚，你属于光。”

　　西莉亚失落地垂下了碧蓝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她真的很向往这位女神，向往祂结束了那个混乱的时代，把宁静的庇护带给了祂的子民。

　　她想起了自己出生的家乡。

　　因塞海湾。
　　那是风暴神的领域，亦是人们常说的混乱之乡。

　　汹涌的海浪，雾蒙蒙的天，劣质的浊酒与永远从事着皮肉生意的妇女，海盗与偷窃者造就了掩盖在这座海湾上空恒久不散的阴霾。

　　西莉亚在那里看不到出路。

　　难道她要怨神无所作为么。

　　不，她清楚的知道，风暴神能帮她们抹去海上收割生命的死神便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只能靠她们自己。

　　西莉亚孤注一掷地逃了出来，唯一的路费是衰老的母亲从肮脏的衬裙下掏出来几枚零零散散的银币。

　　她努力的学习帝国礼仪，摆脱身上来自因塞海湾的痕迹，她不敢想象当人们得知她来自那个肮脏混乱的地方，还会有人高喊着称呼她为圣女么。

　　西莉亚的眼泪积聚在眼眶。

　　她不敢说自己害怕光明神冕下，她曾经对母亲发过誓，要带着荣光重回故土，她抽噎着直到陷入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

　　夜弥丝轻笑：“好了，西莉亚，我祝福你。”

　　西莉亚：“那、那我死后可以回归你的神国吗？”

　　她一想到将来或许要去光明神冕下的神国，就感到万灰俱念，没有美丽温柔的女神，她真的会哭的。

　　夜弥丝：“当然，西莉亚。”

　　诺因：“……”

　　神明之间的交谈，众人没有察觉，他们只知道大祭典上诞生了一位光明圣女，她深受着诸神的宠爱。

　　狂欢日散去。

　　夜弥丝回归了自己的神国，诺因还要处理教会的事，希恩不知跑哪里疯玩去了，唯有兰登一直跟随在她的身后。

　　银发的神明沉静的像一株月桂树。

　　夜弥丝看着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疏忽于他，以至于长久没能发觉他眉眼中的落寞，她停下脚步道：“兰登，你是否觉得我疏忽于你了？”

　　兰登有些讶异，很快又恢复了从前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怎么会呢，老师。我只是习惯安静，就像您一样，能跟在您身边，我已经得到很多了。”

　　夜弥丝犹豫地把手抬了起来。

　　兰登身体顿了一下，笑容有些收敛，他顺从地俯下身，银色的长发划过她的掌心，带来轻微的细痒。

　　“兰登，你从小就不让我操心，以至于现在我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女神轻柔的话语回荡在心尖。

　　兰登什么也没说。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夜弥丝，把深埋在肺腑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我很贪心。
　　我想要得到更多。

　　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我的研究欲、探索欲、以及对你倾诉的渴盼，你从来都不懂。

　　“没关系的，你是真正的神明啊。”

　　而我现在也是神了。

　　*

　　人间的夜晚总是过的很快。

　　西莉亚激动了一晚上，才控制不住地陷入了甜美的梦乡，她不知道有一个东西已经盯上她很久了。

　　“滴，寻找到合适躯体，宿主投放中。”

　　她从梦中猛然惊醒。

　　然而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甚至没办法掌控自己的躯体，她听见耳边传来机械般冷漠的话语。

　　“宿主，任务为：攻略三位至高神，夺取神格，登顶神位。”

　　然后另一道女声轻笑着回应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