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清朗,初春的阳光让一切闪闪发亮,连卧在铁轨上的男人也在发光。他脸上满是绷带,前襟也尽是呕吐物的痕迹,然而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双腿也直直并拢着,躺在铁轨的正中间,姿态无边安详。
“电车可是快来了啊?”
“……哪里来的醉汉。”
“真是给人添麻烦。”
在人群小声的嗡嗡中,我抬头看了看电子显示屏,距离下一班电车到达预定位置还有五分钟。
正常情况下,受肾上腺素刺激,五分钟足够普通人跳下站台,走到轨道中央,再爬回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个没有锻炼痕迹的女生能拖得动看起来丧失自主意识的成年男性。
我跳了下去。
由于我粗糙的拖拽的动作,男子勉强睁开眼睛,“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要与我殉情吗?”
他的视野目前是人畜不分的,能说出这句话不过是因为潜意识里存在「快捷键」罢了。换言之,正常人似乎不会把「快捷键」设置成殉情邀请函吧?
淡蓝色的火焰开合着跃动。
距离电车进站还有三分钟,他斜倚住站台下方的墙壁,无视周围好心伸下的手和呼唤,固执地紧紧盯住已经被好心的大人们拽上站台、拽离安全黄线的我。
我只好说出那个明知故问的事实。
“你被谋杀了。”
显而易见。
被动摇了意义,被砍断了安全绳,被夺走了手中重要的事物,于是,并非想要死去,而是觉得再也活不下去,为了确保死亡结果而叠加重重保险,又实在无法压抑、也不知道如何压抑住潜意识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