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爱你》逆妖

4、三、

　　纪离睁开眼睛的时候，林慕寒已经起床了，旁边空空的不禁有些失落。
　　刚想叫出名字，就被身体上的巨大疼痛感给封了口，纪离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想到过去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经常打架，他的学校在自己的斜对面，比自己大三岁，每天放学的时候都会早逃出来十分钟左右在校门口等自己，他帅气成熟的样子在初中生眼里就如同偶像剧里的美少年，纪离总是第一个冲出学校，轻挽着他的胳膊给他讲今天一天发生的有的没的，即便是真的很无聊他也会微笑着听完。面对自己时永远是那么温柔，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他好看的嘴只有叫“小离子”的时候最动人，只有亲吻自己的时候最有温度。
　　他曾经对自己许过一个诺言，他说：“不论是今生还是下辈子的轮回，都会一次又一次的爱上你，这是注定的事，因为小离子只能属于我，别人拥有不起。”
　　这么美好的诺言，却连今生都没有熬过，就已经支离破碎。
　　“醒来了啊？”林慕寒走了进来，坐在纪离的床沿边笑问：“还疼么？”
　　纪离点了点头，嘴唇很干。
　　林慕寒拿了桌上已经接好的水喂了进去，又问：“想吃什么？”
　　纪离这回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蛋糕。”然后又怕林慕寒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又补充了一句：“以前总去吃蛋糕，现在好久没吃过了，都忘了是什么味儿了，吃不吃都无所谓。”
　　“想吃就早说嘛，就像这样以后也别在我面前摆出那副清高。”林慕寒笑着又给纪离盖了一次被子，起身穿好外衣，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嘱咐：“别乱动，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嗯…我很快就回来。”
　　待纪离很听话的答应之后才放心离开。
　　听到关门的声音，纪离暗自叹了口气，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失落，林慕寒总是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自己，似乎都不需要什么理由，而且还理所当然地觉得纪离也该对他好，这种照顾会压着纪离喘不过气。
　　电话忽然响了，纪离吃痛地抬手接了起来，是赵易杰的声音：“昨天伤得重不重？”语气很急促，上来就突兀地问。
　　“嗯…没多大事儿，缝了几针。”纪离拖着音说。
　　“你真傻，”赵易杰算是终于松了口气，“寒的肌肉能顶你十倍，砍他身上又不会怎样，你看你那细胳膊细腿的，那经得起这么个折腾？”
　　纪离微微皱了下眉头，说：“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看他被别人碰，当时也没有想太多。”
　　“合着你意思是我们都乐意看你被别人碰是吧？”赵易杰的声音里有这些怒意。
　　纪离沉默了，他忽然感动得想哭，记得刚认识赵易杰的时候，他脾气挺坏的，没有耐心，做事完全就是个大爷劲，谁都惹不起，可是自从自己发生了那场车祸，失去了三个挚爱的人之后，他忽然变了好多，因为复读又刚好留在这学校上高三，关心从来没少过，虽然仍然太过粗心，可是纪离真的没有理由不感动。
　　“傻瓜，你哭了？”赵易杰听到了微小的颤动，有些吃惊地问。
　　“没…”纪离瞬时止住了眼泪，“昨天晚上…最后怎么样了？”
　　赵易杰愣了半天才说：“没事，你也知道我成天打架，能有什么事呢？”
　　纪离“哦”了一声，放了心，他从来不担心赵易杰打架会输，就是怕出事。
　　“寒呢？该不会是留你一个人在家自己跑了吧？”赵易杰在那边撇了撇嘴。
　　“他昨天陪我了一个晚上，刚刚给我买蛋糕去了。”纪离轻言。
　　赵易杰傻笑了一声：“那就好，成，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有空了去看看你。”
　　不好拒绝，“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挂了电话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总一个人的。但当然他不知道赵易杰是从派出所里刚放出来就先窜到公共电话亭打了这个电话。
　　林慕寒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块哈根达斯的巧克力冰激凌蛋糕，家里的供暖很好，林慕寒脱了外衣坐在了床边，扶着纪离说：“吃吧，待会儿化了。”
　　“嗯…”蛋糕的样子很漂亮，巧克力涂抹的很均匀，让人不舍得去破坏它，纪离看着它发了好半天呆，自己是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每次面对做得很精致的食物都会十分纠结。
　　林慕寒似乎看出了小孩的心思，暗笑了一下，用手抹了一大片巧克力拿舌尖认真地舔了起来。
　　“喂！你怎么可以…！”纪离显然是有些生气，看着那缺了一个大口的蛋糕，纪离条件反射地支起了身子冲林慕寒大叫。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充斥着香浓巧克力的吻，丝滑的巧克力和奶油顺着舌尖滑到纪离的嘴里，那么甜。纪离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犯傻样，连躲的想法都是空白的。
　　林慕寒的舌尖慢慢退了出来，盯着还在发呆的纪离看了好半天。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把手上剩下的巧克力在纪离的下嘴唇一抹，嘲笑似地说了声：“傻瓜。”
　　纪离咬了咬下唇，低下头开始吃那个已经不完整的蛋糕。
　　林慕寒对这个没有半点反应的回应很不满意，勾了勾纪离的下巴说：“亲你呐。怎么都不说话？”
　　纪离还是半游离状态，嘴里还含着一口巧克力冰激凌，含糊地说：“哦…”
　　总之是没有拒绝，林慕寒还算满意地摸了摸小孩的头发，大概是看到墙角放的那把白色吉他，起了兴致，拿起来坐到一旁的小沙发上简单的调了调音，弹起了张悬的那首《宝贝》。
　　本来就很暖的曲调在这样的气氛下更显出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林慕寒修长的手老练地在琴上拨动着，完全是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
　　“别对我，这么好，求求你。”曲子弹到一半，纪离忽然抬起头，早已泪流满面，这样说道。
　　琴声戛然而止，林慕寒疑惑：“怎么了？”
　　“从前也有个人，对我那么好，给我那么多幻想和希望，最后还是留我一个人，那么爱，还是会失去…我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丢弃。”纪离倔强的姿态终于垮了下来，无助地倒在床背上一边抽泣着说道。
　　“怎么会有人舍得丢掉你呢？”林慕寒放下琴，又坐回床边疑惑。
　　纪离摇了摇头：“失忆了。”
　　林慕寒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不会所有的厄运都降给你的，至少我不会。”
　　纪离像是自嘲一样笑了一声，把最后一口蛋糕吃进嘴里，就又躺了下去，若有所思地说：“事实证明想忘记他真的很难，为什么不让我也在那场车祸里死去或者失忆呢？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一个人承受…”
　　“乱讲！”林慕寒狠刮了一下纪离的鼻子，“既然你还活着，就好好的活着，别给我讲那些有的没的。”
　　纪离点了点头：“是啊，要对得起天堂里的爸爸妈妈。”
　　“对不对得起他们谁也不知道，但你起码要对得起自己。”林慕寒很认真地看着纪离哭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纪离似懂非懂地看着林慕寒深邃得没有底的双眸，竟半天讲不出话来。十五岁的年龄再加上本来就很晚熟，让他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才算对得起自己。
　　“林慕寒…”纪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正视上林慕寒的眼睛：“以后你不要惹事了好不好？给你妈妈道了歉就能回去了吧？能不能安分的活着呢？”
　　林慕寒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情不自禁又揉起了纪离的头发答道：“好。”
　　干脆得让纪离有些不敢相信，疑惑地问：“真的吗？”
　　“是啊，不过现在你别想赶我走，我得等到你的伤好了再搬回去。”林慕寒收拾了桌子上的蛋糕盒，往外走去，又想了想，回过头说：“会忘了那个人的，没有什么事情会永远放不下，新的事物总会代替那些曾经。”
　　看着林慕寒慢慢消失的身影，纪离有些失神，很多事情他都想逃避去承担，但现在看来，实在不可能。
　　林慕寒有些无趣地躺在沙发上品尝着自己刚买回来的零食，脑子里还在构思着纪小朋友的女朋友的模样，听纪离讲曾经有过珍爱确实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小朋友根本不会照顾女生，而且这么美好的他也没有哪种女生能配得上。林慕寒只觉得自己头上开始冒小烟圈，完全是气不打一处来。
　　实际上林慕寒才是个名副其实的情种胚子，本来就早熟，小学五年级就有了第一个女朋友，初恋倒是算不上，但对女生冷是真的，一张帅到尖叫的脸配上令人羡慕的天生深咖色头发，协调到男生都会有些嫉妒，再加上家里是地方上出了名的富商，引得本就大犯花痴的女生更是把他想象成小时候梦想里的白马王子。只可惜性格太孤僻，对谁都是太冷。在赵易杰和戚季薇的教育下开始拒绝女生，这样下来，大少爷完全清静了，于是被冠上了“冷漠”、“不懂爱”、“不会笑”、“孤僻”的名义，都懒得解释了。
　　这个世界上不希望林慕寒恋爱的女人多得是，比如说在家后悔对儿子放了狠话的戚季薇，人前的冷面女王，商场上的铁娘子，实际上就是一个绝对的儿子控，从小让林慕寒娇生惯养长大，后来发现似乎放任的让儿子有些走上不归路，又想努力给他改过来，只可惜方法仍然太软，自己实在是下不去狠心，再急也是白急，后悔也是无用的，好在这个儿子自己有分寸，没有自甘堕落，只是惹些小事来消遣生活，完了事儿轮她结账就好。林慕寒的爸爸死得早，还好没给他留下什么阴影，因此也可见戚季薇这个傻女人有多辛苦。
　　在沙发上不知道躺了多久，竟然昨晚被折腾没的睡意又犯了上来，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总是会做梦梦见一些很不好的事物，比如跳崖，车祸现场，坟墓，彼岸花…还有个临家的弟弟，每次梦见他林慕寒都会努力去追，追到过几次他回了头，脸上干净得没有任何五官，吓得林慕寒连滚带爬得逃跑。总在想这些梦反复的做是不是预示着什么。不过担心归担心，但从不迷信，也就是那么一想。
　　纪离是被尿憋得不行了才下的床，总不能连上厕所也麻烦林慕寒吧…没想到从厕所出来时却看到那家伙躺在沙发上抱着包零食竟然睡着了，纪离轻轻地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拨了拨他的碎发，又触了触他的嘴唇，忽然很满意的笑了，而后轻声说：“或许想忘掉真的很难，那我是否该打消忘记的念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