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本是当归》好药

2、2

　　［2.］
　　求归不归

　　［一味堂］

　　阶前种了很多说不出名儿的花，红的紫的郁郁葱葱，烈烈夏日里却仍向着阳光骄傲地开放。花瓣上落满了水珠，一看就知道是刚刚被人悉心打理过的。
　　少年站在这门前许久，突然涌来的回忆厚重的让他喘不过气。
　　正午的太阳已经让他的青色衣衫湿了大半，粘着后背很是难受。少年左手里还是紧紧地提着四个药包，右手依旧是那张张已经被他捏皱的药方。
　　他抬头望着这个名字，陌生而熟悉。这就是母亲提过的地方。
　　牌匾通体漆黑，只有粗糙地刻出［一味堂］三个字，没有涂漆，因着年月推移木质本色的字已经因为这江南潮湿之气渐地发黑了。落满灰尘的牌匾静静地挂在门楣上，阴冷而古朴，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什么陈年往事。若相对，只沉默。
　　耳边又想起那首孩提时代转遍街角，架竹驭梅的时光里唱起的童谣。
　　…
　　门前两株落叶梧，院外一棵凤凰木。
　　莫道花香溢满楼，火染烟霞人已无。
　　妇孺皆啼求上门，独守当归不置哭。
　　一味堂里孤独客，百药铺中不悬壶。
　　…
　　时光流转，那是年少的他全然是不知词中唱作何物何事何人。只是母亲似是提过的这楼进不得，时光已逝多少如水不复，一味堂似乎成了镇上每个居民里心口的一块轻伤，揭不得，瞧不得。孩童时代梦里一直想象着一味堂的模样，如今见到，竟无想是为了寻药到了此时此地。
　　看着脚下如暗玉白阶，抬头细细端详这无数次想象过的楼。

　　［一味堂］
　　与其说是堂不如说是个二层高的小楼。隔壁的张婶婶好像提起过，楼遭过火。现在看来,却也不像。二层小楼不高，但细看才发现正真住人的只有一层。二楼的楼台好像被人拆了，铺了一个花台，埋了土，土里种的是藤蔓植物，没想到已经葱葱笼笼爬满了二楼那些柱与栏。大片的墙壁已经被翠绿掩盖，如若不仔细瞧，是瞧不见那墙壁被火熏黑的样子。一楼的正面还是原样，二楼差不多都是藤蔓类植物的攀爬。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栋被绿色盘上冠的花楼。只是在正中间牌匾之上的小台，还摆着几盆像是被火烧黑了的空花盆，有些煞风景。张婶婶说过，那场大火虽然施救得急，但是烧毁的不仅仅只有半栋楼而已。

　　少年捏着药方的右手撑在额头挡去刺眼的阳光，他抬头望着二楼那几个空焦黑花盆，似乎依旧还能闻到那令人窒息的浓烟。少年微微皱了皱眉。
　　此时他有些害怕，触上门的手又收了回来。他回过头发现整条街道空空荡荡，想起母亲说过那场火灾后住户差不多都迁出去了。也许人们是在逃避，也许是为了忘却这场大火以及它略走的记忆。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正午的太阳把地上的青石路晒得滚烫，远处的几株灵术病恹恹地垂下头在炙热的空气中摇晃着绿影。
　　少年站在那里怔了一会儿。

　　如果歌谣里唱的没错，如果那大夫说得没错。那一定还有机会。
　　只差一味药了。
　　心里祷告地又默念了几遍。

　　抬起右手，轻叩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