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蔺乔

49、第四十九章

　　进了车子，余清南几乎下意识掏出了烟盒，只是还没点燃，就把烟收了起来。
　　“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余清南问。
　　喻知这会儿什么心思都没有，“不了，我没胃口。”
　　“啧…别扭什么呢？”
　　他转过身来看她，喻知却把身子侧了过去，头也偏过去。
　　余清南探过身去，握了她的手腕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喻知没挣扎，就随着他去，只是面上一直没有和缓下来。
　　余清南心底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其实很害怕喻知会说出他不想听见的话，但是他又真的觉得喻知会说出这句话。
　　余清南坐直了身子，扶着方向盘的手敲了几下，不轻不重，接着就发动了车子，“那先送你回去吧…”
　　“嗯。”

　　一路上两个人没再多说什么，气氛不算好，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只是两个人的想法并不一样。
　　余清南很怕，他怕喻知和她说什么，此刻的沉默恰好可以掩盖他心底里的不安。
　　喻知现下脑子里很乱，她害怕余清南对待她的感情也会是这样，有一天厌倦了就会弃如敝屣，她想象过余清南先前的感情经历会有些丰富，但是并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复杂，此刻她突然觉得身边的人有些陌生。

　　车子停在距学校侧门还有一段的路边，没有开进去。
　　余清南把车子熄了火，没有说什么，拿起一旁那会儿被扔下的烟，就手要去拿打火机，还没等他真的拿起，就又一次放了回去。
　　喻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心情去猜。
　　她要回去了，似乎两个人只能停在这里，她不想再向他走了，她退缩了。
　　可是，车门没有打开。

　　余清南低声笑了，他的音色并不温润，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喻知竟然有点害怕。
　　“知知，就这么走了？”
　　喻知不明白他说的走，是指今天的的分别，还是永远的，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想清楚，余清南的身体就覆了过来。
　　他身上有很重的烟草味，哪怕他这一个小时没有抽过一根烟。
　　喻知下意识向右侧让了些，几乎快要碰到了车门。
　　余清南自然察觉到了她的躲避，他没给她逃开的机会，放在她背后的手掌带着她向自己的方向按过来。
　　他没有犹豫就吻上了她的唇，是有些粗暴的，不像先前的小心翼翼。

　　喻知不停推拒着他，只是她的推拒并没有用，两个人之间的力气相差的太悬殊了。
　　余清南几乎是在啃咬她的唇舌，过了很久，余清南终于放开了她，他觉得下唇有些湿咸，以为是喻知哭了，可慢慢被血浸染的是他的唇，是喻知咬破的，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余清南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主动道歉，“对不起…”

　　“余清南，我们分手吧。”
　　最终，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喻知试图开了一下车门，仍是没有打开。
　　“余清南，让我先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喻知便听到了清脆的一声声响，接着她便下车离开了。

　　她要回去，他又怎么阻拦呢？
　　余清南并不知道喻知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他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过去的那些事情都真切发生过，他只道是自己咎由自取。
　　只是他并没有想就此放弃，可暂时也不想火上浇油，给彼此冷静一段时间也好。

　　喻知第二天请了假，她把余清南送她的东西一并寄了快递发给他，之后便删除了他一切的联系方式。
　　然而余清南也没来找过她，两个人就这么断了联系，生活的圈子不一样，在昭宁想再碰到似乎也挺难。

　　其实五月的某天，在教场中路，余清南再次见到了喻知。
　　她一身白色，站在蓝紫色中间。
　　只是她没看见他。
　　那一晚，余清南梦里都是她的样子。

　　第二天，余清南翻开手机通讯录拨打了她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了。
　　他不是没联系过喻知，之前也发过消息，只是在发过去的消息旁出现了一个红色叹号，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拉黑了。

　　余清南处理好手边的事情后，鬼使神差的，去了她的学校。
　　不知道怎么，他总能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喻知也没想过邹昊明会再来找自己，她觉得这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喻知穿着件米白色的棉质衬衫，是有些挺括的设计感，下摆在卡其色的短裤里扎着，露出光洁的两条腿，白的有些晃眼。
　　邹昊明就站在她对面，拦住了她的去路，看起来很是难缠。

　　余清南拉开车门下了车，快步走到了两个人跟前，站到了喻知旁边，“你这样总缠着个姑娘，不怎么像话吧？”
　　余清南似乎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其实他和自己口中的不像话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邹昊明看到了余清南，情绪反倒更激动了，“我找的就是你，你也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
　　余清南拧了拧眉，他一点儿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那你倒是说说，找我什么事？”
　　“郝露静，你还记得吧？”
　　余清南摇了摇头，笑了。
　　邹昊明见他这样，抬手就要打余清南，只是被余清南抓住了胳膊。
　　气的邹昊明破口大骂，“你他妈真不是东西，她为你自杀了两回，你还在这儿跟别的女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余清南就反手拧住了他的胳膊，疼的邹昊明一声惨叫。

　　喻知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余清南，更没有想到从别人口中又冒出来个为他自杀了两次的女人。
　　“余清南，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喻知不想继续纠缠在他这些事情里了。
　　余清南虽然觉得如此一来喻知对他的误会更深了，可是他也不想让喻知在这里觉得难堪，只是点了点头，默许了她的离开。
　　可邹昊明见喻知要走，一把抓住了她。
　　这场面很是混乱。

　　喻知觉得昭宁两万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却让这几个人兜了个圈子相遇。
　　四个人坐下来谈这些事情的时候，喻知都觉得有些荒诞。
　　郝露静原来就是崔柯文他们口中的那个姑娘。
　　郝露静哭的可怜，不停控诉着余清南对她造成的伤害，一旁的邹昊明强忍怒气，极力安慰她的情绪，只是反观余清南倒是没什么表情。
　　谈话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邹昊明搀扶着郝露静离开。

　　余清南不知道喻知到底听进去多少，又愿意相信多少。
　　喻知在那里又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要离开。
　　“知知……”余清南开口叫她名字。
　　闻言，喻知没有说话，但是她停下了脚步。
　　喻知沉默了大约半分钟，从方才的对话里她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她还是觉得余清南对待感情的态度很是寡淡，她不知道自己继续留下来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是否有一天也会变得如郝露静一样，她不敢想。
　　“能听我解释么？上一次我欠你一个解释的。”他恳求道。

　　余清南的语调带着少有的认真，态度诚恳，这让喻知不得不想到他之前经历的种种，她也想起自己亲口告诉他以后会好的这句话，此刻她有些悲悯他，可她只是个凡人，并没有普度众生的本事，她也看不到前路，她需要对自己所做的每一个选择承担后果。
　　最后，在经历了种种挣扎后，她选择了留下。
　　喻知愿意留下，证明是想要听他解释的。

　　再坐下来，喻知才抬头去看余清南。
　　一个月的时间，面前的人比先前瘦了一些，头发也长了一些，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面上还是没有太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