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蔺乔

45、第四十五章

　　明城的雪与风格各异的建筑相得益彰，夜晚在灯光的映射下更美的惊心动魄，别有风格。
　　每年冬季明城都会有冰雪雕塑，因为这些冰雪塑造出来的世界只能存在于特定的时间，诞生于深冬，消失于春前，故而又添几分梦幻。

　　喻知和岳媛两个在明城转了一天，晚上在外面吃过饭后就回了喻知家。
　　小白见到岳媛格外亲昵，一点儿都没认生，走到岳媛身边转了几圈，就开始拿小脑袋往岳媛身上蹭。
　　喻知还记得小白前几天刚被送来的时候都不理她，总是自己一猫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探索，时常躲起来，喻知要找半天才找到。现在除了喂食罐头，其他时间小白也很少主动找她，更别提主动亲近了。
　　喻知蹲下来看着地上打着滚翻肚皮的小白，无奈道：“我哥上次送它来时跟我说它胆子小，我看也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岳媛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可是小白似乎听懂了她这句话，转过小脑袋看了喻知一眼，而后就爬到了岳媛身上，用两只小爪子在她身上踩奶。
　　岳媛看上去也很喜欢它，一直挠它的下巴，挠得小白闭上了眼睛，还一直发出呼噜声。

　　明城室外的气温接近零下三十度，室内却与之保持了近四五十度的温差。
　　喻知和岳媛两个人喝了点酒，酒倒是没有什么度数，只是喻知有几分醉了，已经窝进了沙发，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了，可是岳媛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认识了岳媛这么久，喻知一直觉得她很是明媚，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
　　她突然想起了岳媛说过自己喜欢的人，便开口问起了这件事。
　　“你之前说过的那个人，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
　　岳媛叹了一口气，道：“还是那样吧，我觉得他似乎顾虑有点儿多了。”
　　“怎么呢？”
　　“他总是觉得我们以后会分开，所以很是犹豫。”
　　闻言，喻知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哦……那他是明城人么？”
　　岳媛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你打算一直在明城么？”
　　岳媛又叹了口气，“不知道啊，可是这也没所谓啊，以后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呗，我当时也是因为他才来的明城。”
　　岳媛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坚定，喻知这才明白岳媛当初就算赔付违约金也要来明城的原因。其实喻知自己也不是没想过以后会留在昭宁或是去哪里，余清南也不止一次的问过她这个问题，只是她似乎从未想过岳媛这种答案。

　　之后，岳媛主动和喻知讲起了他们两个人这段故事。
　　说起这事儿，倒真可以算是网恋。
　　大学期间，岳媛身边不乏追求者，从校内到校外，只是岳媛一点儿心思都没动。喻知发现她喜欢玩一款游戏，后来一问才知道，岳媛喜欢的是游戏里认识的人，只是那时候岳媛也只知道对方在游戏里角色的名字，并不知道真实姓名，更没见过面，只是有些好感。直到后来有一天岳媛才跟她说在现实中把这个人对上了号，机缘巧合也见过了这个人的照片。
　　似乎该遇见的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迟早会遇见，如果要给一个界定的话，那可能只能说缘分使然。
　　一开始，岳媛还会主动和喻知分享一些游戏里两个人之间互动等等的事情，直到大四的上半学期，岳媛似乎再没提过这个人，也不再登陆游戏了，印象中再提起这件事，是岳媛告诉她那个人现实中谈了女朋友。
　　只是喻知并不知道，如今岳媛口中喜欢的人竟然就是这个人。
　　其实喻知对岳媛口中的这个人很是好奇，只是现在的她并不知道这个人对她来说如此熟悉。
　　两个人又说了很多，岳媛后来也有点醉了，迷迷糊糊地在嘴里念叨着什么，喻知没有听清。

　　除夕前一晚，喻家父母才回到明城。
　　一年到头，喻家这四口人也就能见一两回面，喻知其实很是期待，可是久不见面产生的疏离感是一时半刻无法消弭的。
　　喻安的反应更加冷淡，只是喻知能感觉到他内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因为父母回来后，他也回了老房子住，甚至晚上也会陪着父母坐一会儿说说话。

　　除夕当晚，一家人吃过年夜饭就都在客厅看起了春晚，小白也乖顺地趴在喻安身边，小爪子搭在他的身上，这场景很是和谐。
　　喻知大概十一点多回了自己的房间。外面的烟花爆竹声从四面响起时，她突然想起了余清南，她不知道这种日子余清南又会在哪里，是和谁一起过年。
　　喻知提前编辑好了消息，在零点的时候按了发送，可没过几秒余清南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还不睡？”
　　余清南的声音有些哑，带着点儿显而易见的疲惫。
　　“要过了十二点的。”
　　“不困么？”
　　“还好，我早晨起的晚。”
　　“那没和家人在一起么？”
　　“没，他们在看春晚。”
　　“那你怎么不看？”
　　喻知没回答，电话两边都出奇的安静，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此刻，她似乎什么都没想说，她很希望余清南就在她身边。
　　“余清南……”
　　“我想你了。”
　　余清南对她，没有吝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电话那端他的语气很是认真，可又让人不免听出落寞，只是喻知仍是没有回应。
　　“吃饺子了没？”余清南换了话题。
　　“我吃过了，你呢？”
　　“昭宁这边好像都不吃饺子的。”
　　“那你……”喻知想问他身边都有谁，这么重要的节日，他有没有亲人陪伴。
　　“怎么了？”
　　“没什么，你在家么？”
　　“嗯，在。”
　　“自己？”
　　“是的。”
　　“哦，那你都不和家人一起过年么？”
　　“知知，我没有什么家人了。”

　　关于这个问题，喻知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无非是和家人关系不好，或者是距离太远，只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对不起……”
　　“这对不起什么呢，也不是你的错。”
　　“我不知道……我……”
　　“没事儿，有机会我再慢慢和你讲吧。”

　　其实从余清南有记忆以来，似乎就没有过过几回像样的新年。
　　父母尚在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后来因为些变故，父母都不在了，去明城后又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可在那之后，他好像就再没庆祝过什么节日，就连生日也不再能记得清，每一个节日似乎都是在提醒他无家可归。
　　余清南其实并不想和太多人说自己的事情，甚至这些事他自己都不想记得，但是如果喻知问了，他觉得自己是愿意说的，至少这表示喻知想多了解他一点，他已经很是开心了。

　　“余清南，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电话那端没有回答，喻知又试探的问了一句，“没有吗？”
　　余清南不答反问，“那你呢？”
　　“我当然有啊，有好多的。”
　　余清南笑了，道：“那你有点贪心啊。”
　　“你不是问我么，我也没有都想要实现，也在纠结许什么愿望。”
　　“别纠结了，我把我的愿望送给你。” 余清南补充道，“以后所有的。”
　　今年的就算了，余清南有一点小气，他想把最后这个愿望留给自己。
　　“对了，知知，我给你包了压岁钱，在你背包夹层里。”
　　“啊？”
　　喻知平时不大往夹层里放东西，她果然从里面翻到了一个红包，分量还不轻。
　　“余清南，这太多了，而且我也没给你准备……”
　　“呵……这不你还小，再说哪有小孩给长辈发压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