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蔺乔

32、第三十二章

　　喻知洗漱后躺在床上才开始回想这一下午发生的事情。
　　从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瞥见余清南的身影开始，再到他走进来站到他们桌子旁边，他说过的每句话她好像还记得，也包括在车里听见的那一声不像出自他口的自嘲，最后一幕浮现的是他叫住她问出那句话时表情里带着的认真和紧张。
　　喻知这会儿想到余清南，脸上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发烫，她忽然想起了池渺问的那些问题。
　　到底她喜欢上余清南什么呢？
　　他这人看着有些痞，说话也不算着调，他嘴角总挂着笑，但是却不及眼底。虽然和他见过几回，他也喜欢故意和她说些玩笑，但他浑身上下就透着一种反差的疏离，喻知觉得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真的在意。
　　喻知甚至都没有想过他是否真的独身，是否是要和她认真发展一段感情，甚至她对他的认知只单纯的停留在余清南这三个字上。
　　的确是有些过于冲动了。
　　她拿过枕头下的手机，看到有几条未读消息。
　　最上方是余清南的，时间是二十点零九分。不过她没回复，因为余清南发来的也不是问句。喻知点进他的头像，只看到了一条横线，如果不是刚收到他发来的消息，喻知就真的以为自己跟他并不是好友。
　　之后的一连几天余清南都没有出现，喻知一开始认为这也许是正常的，毕竟她们这边离余清南的酒吧并不算近，他也有自己要忙的事。后来喻知又觉得那天余清南或许只是在和她开玩笑，她也不应该当真。

　　余清南是周末下午过来的，他车子停在了喻知宿舍楼下才给她发的消息。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昼夜颠倒的，早晨一般是从中午开始算起。
　　虽然是周末，喻知也保持着一贯的作息习惯。她早晨去了图书馆还了两本书，又选了几本专业的借了回来，顺便还给自己和池渺带了午饭，所以余清南电话打来的时候她还在午睡。
　　喻知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并没有看来电显示是谁，“喂，您好。”
　　喻知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这会儿有点儿软，还拖了点儿尾音，很明显是没有睡醒。
　　余清南没想到喻知这会儿还没起床，他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时间，似乎是在确定，“知知，你这么睡下去，晚上还睡不睡了？”
　　喻知听出了他的声音，几乎是一下子清醒，“余……余清南？”
　　“嗯，是我，我现在在你们楼下。”
　　“我，可是我…… ”
　　余清南的笑声从听筒传了过来，“不急，我等你。”
　　挂了电话，喻知又去洗漱换衣服，她那会儿回了宿舍就直接换回了睡衣。
　　池渺一直没有睡，她听见了喻知讲电话时叫出口的名字，她问喻知：“知知，出去？”
　　喻知如实回答：“嗯，他过来了。”
　　池渺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但还是有些疑问，“你们没约好见面？”
　　喻知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池渺没见过有这么谈恋爱的，确定关系后几天都没出现，她叮嘱喻知：“知知，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喻知刚把牙刷放进嘴里，这会儿说不出话，她点了几下头，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

　　喻知到楼下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两点，余清南已经等了她半个多小时。
　　但是他看起来似乎很有耐心，这半个小时他也只是坐在车里抽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喻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子，就停在宿舍楼下，有几个路过的学生也投去好奇的目光，直到没有什么人了喻知才走了过去。
　　余清南穿了一件深色外套，里面衬衫的领口并没有系工整，微微敞着。
　　他散漫惯了，似乎并不愿意被任何东西束缚。
　　喻知坐进车里后，余清南几乎下一刻就发动了车子，她的安全带都还没来得及系。
　　不过车速不快，喻知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只是余清南好多天没出现也没和她联系，这会儿见了面连招呼也不打，这让喻知心里有一些不大舒服。

　　车子开出学校没多远，余清南就停在了路边。
　　余清南问她：“睡到现在才醒？”
　　喻知只回了个单字，“嗯。”
　　余清南可能是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低落，出声问：“怎么了？”
　　喻知摇头，“没事。”
　　余清南向她的方向凑近了些，“生气了？”
　　喻知往后退了一点，“没有。”
　　喻知刚从宿舍走出来，余清南就看到她了，自然也看出来她的犹豫，所以才一路直接开过来，他这会儿能想到的原因就是自己这几天没有出现。
　　“我这几天有事，所以……”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怎么了？”
　　余清南的确一下子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喻知觉得或许是自己有些小气了，她也不想两个人一见面就这么别扭。
　　“我可能是没睡饱，你吵醒我了。”
　　余清南笑了，似乎真的相信了这个理由，只是他笑了两声就开始咳嗽。
　　喻知才想起来上一次见面，余清南还是个发烧到三十九度去医院打针的病号，这几天她也忘了问他好没好。
　　“你还不舒服么？
　　“啊，没有，都好的差不多了。”余清南并不适应别人对他的关心，也不想把自己弄得那么脆弱。

　　其实余清南上次回去后就又发烧了，烧退了之后就开始咳嗽，在医院开的药吃没了，他也没再出去买，一个人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连酒吧也没去看过。他没敢来找喻知是怕会传染她，只是他没打算说，觉着矫情。
　　崔柯文跑去他家看他的时候还跟他贫，说喻知这姑娘再见到他肯定会生气，一下子失踪那么多天，人家姑娘肯定觉得他没把她当一回事儿。
　　余清南谈过很多女朋友，但他似乎真的没有分出太多时间去照顾她们的情绪。谈恋爱的时候，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买，所以分了手的那些姑娘也没有对他表示不满。如果对方愿意，两个人也会去酒店，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交流也很正常，但是他从不把人带回家。
　　他觉得对喻知似乎并不能用这种方式，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是认真谈一场恋爱，所以顺便问了崔柯文，可崔柯文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却还是一本正经指导他，说无非就是买包送花请吃饭，可说到最后总是要往床上发展。
　　余清南不耐烦，他敲了敲桌子，“你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
　　崔柯文堆着一脸笑，“南哥，这不就挺有用的。”
　　余清南咬着后槽牙忍着咳嗽，“这他妈还用你教？”
　　崔柯文挠了挠头，一脸不解道：“那这东西就这么回事啊。”
　　两个人都没什么好的主意，所以在崔柯文的建议下，余清南来之前特意跑去花店挑了束花，提前订了位置，他打算带着喻知先去买些她喜欢的东西。

　　喻知不知道余清南打算去哪里，她对昭宁并不算熟悉。
　　余清南开车的时候很认真，车里也没有播什么音乐，喻知只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就被余清南察觉。
　　“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喻知偏头看窗外。
　　“想看就看，不用不好意思。”
　　“我没看。”
　　“嘿，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
　　他说话一贯这样，吊儿郎当的，喻知没理他。
　　“看就看呗，还不承认。”
　　“……”
　　等红灯的时候，余清南才转过头看她，这姑娘脑袋偏向他这边，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