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蔺乔

19、第十九章

　　古城面积经过前几年认定调整近乎扩大了一倍，进入古城也不需要购买门票，但是需要交纳古城维护费，八十块，如果进去古城里面的其他几个景点，要另购门票，学生证也只有对门票半价。不过这个古城维护费的有效期比较长，不需要重复购买。
　　她逛了一个上午，找到住的地方时已经下午两点了，在门口登了记就拿到了房卡。
　　可能走累了，也可能是想晚上再出去逛，她冲了个澡就睡了。
　　一觉醒来，她觉得有些恍惚。

　　余清南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老张平时不太给他打电话的，他脑子里下意识的反应是东子出了事。
　　东子是老张的儿子，全名叫张彦东，比余清南要小一岁，也是他高中三年和警校的同学，只不过人家可没辍学，一直读到了毕业。
　　他和身边的阿文说了句什么，接着就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外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怎么了？张叔。”
　　“阿南，得麻烦你件事。”
　　电话从接通那刻起，余清南的眉头就没舒展开。
　　从老张这通电话里他知道喻知那姑娘好像失踪了，具体什么情况，谁也不确定。

　　老张在喻知家附近开小卖店也二十多年了，喻家两个大人常年不在家，周边的邻居也都知道。虽然他们家在明城的几套房产也有别的装修了的，现在住的那处最老也最小，但是就两个孩子在家，姚慧文寻思年头久了邻里邻居多少有个照应。
　　喻安十一放假回了家，逗着小猫儿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喻知，毕竟她一个人在昭宁，怕放个假她无趣，结果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也没有她学校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匆忙订了票就要去昭宁。
　　他从老张店门前路过的时候，老张看见了他。喻安一直都一副慵懒的样子，走路的步伐都是散漫的，一般路过他店门口都会进去买点东西，瞧着这神色匆忙的样子，老张就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拦住他多问了几句。
　　老张只能想到余清南，本来是没想让他和喻知认识的，可这会儿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
　　挂了电话，余清南收到了一张照片，老张发给他的。
　　那是一张证件照，看着十分正经，照片里喻知的头发梳得齐整，露出光洁的额头，两边额角还有毛绒绒的碎发，只是巴掌大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年纪又小了几分。
　　余清南自然认得喻知，但是这会儿他人也没在昭宁。
　　回到酒吧，他突然有些反感这个环境，喧闹吵嚷的噪音让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回了座位他就抓起了面前扔着的车钥匙。
　　还没等阿文问出口什么情况，他撂下了句话就先走了，他说他有事得马上回去。

　　还没等出门，他就瞧着前面一个男的搀着个姑娘正往外走，那男的年纪不大，染了一头黄毛，他扶着的姑娘看起来好像是喝醉了，站都站不稳。
　　余清南没想多管闲事，在这地方不知道能碰上多少这种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谁能大晚上好端端跑这儿来买醉，都是愿打愿挨。
　　只是他就是怎么瞧这姑娘的背影怎么觉得熟悉。过肩直发，差不多的身高，略微纤瘦的身形。
　　直到那姑娘侧过脸，他的呼吸都停了几秒。
　　真他妈巧啊。
　　余清南径直走了过去。

　　“他妈的谁啊你是？”那黄毛被人拽住，也是气不顺，横着眼睛看余清南，一口南方口音，不是当地人。
　　“把人留下。”余清南被骂了倒也没有真的发火，他沉着一张脸，眼皮耷拉着，但是嘴角扯了笑，话说出口也听不出语气，倒是好像在和他商量。
　　黄毛一回头看他长这样的确有点害怕，看着不像善茬儿，但是这谁碰上了就算谁的，也没想和他纠缠，嘴里嘟囔了一句，“傻逼吧你。”
　　他一边嘟囔，一边试图甩开余清南抓着他胳膊的手，可用力甩了好几次都没甩开。
　　余清南用另一只手从兜里掏了根烟递到嘴边，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用力吸了一口，接着又把烟用右手夹了下去，放到身侧。
　　整个过程，那黄毛也没挣脱开。
　　“我说了，你把她留下，别等我报警。”
　　黄毛听这话虽然有点心虚，但是他怀里这姑娘这会儿已经不清醒了，他只当面前这男人是吓唬他，“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余清南闻言，笑着骂了一句，然后把烟塞回嘴里，空出的一只手向着黄毛的脸就要砸过去。
　　离着只有一个拳头远，黄毛吓得闭上了眼。
　　“南哥！”
　　余清南听到有人喊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阿文看到余清南刚才着急的样子，怕真出了什么事，也匆忙结了账跟上，到这儿就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看了眼余清南，又看了看黄毛，最后把视线停留在那醉到不省人事的姑娘脸上。
　　哦，原来是她啊。
　　黄毛到底年纪小，看着又来了一个人，他自知自己不是对手，如果真被打破了相也不值当。
　　“哥，这姑娘送你，我撤了。”说着，他把喻知往余清南跟前一推，自己转身跑了。
　　余清南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个姑娘，他怕她摔着，想收拢胳膊，又怕她烫着，只好把手里的大半截烟掐了。

　　余清南是抱着她走的，他觉得这姑娘真轻，抱着都没什么分量。
　　可能是出来以后风吹的冷了，她有点醒了酒，迷迷糊糊地半睁了眼，抬头看向他，“你是谁？”
　　“我是你哥的朋友，他让我来找你。”
　　“我……哥？”
　　“嗯，你哥叫喻安，你叫喻知，家里是明城的，这会儿在昭宁读研，你今年二十一了，对吧？”
　　他说了很多，还说出了她家在明城的详细地址。
　　喻知脑子反应的慢，似乎想了很久他的话，然后点点头，道：“嗯，你说对了。”
　　他没气，只是有点想笑。
　　可是只笑了一下，就又笑不出来了。不知道刚才那黄毛带她走之前是不是也编了些什么，还是她刚才对着别人并没有这么高的警惕。
　　喻知没再问问题，只是那张小嘴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余清南凑近了听，一句也没听清。

　　他没把她送回去，毕竟他也真不知道她在这边住哪，他也不能直接拉着她回昭宁。
　　他找了个酒店，在古城外面，没别的，就是想瞧瞧小姑娘明早醒了会是什么反应，能吓到她最好，免得她以后不长记性再真出什么事。
　　阿文看到是这丫头也就没再跟过去，到底怎么回事他自己也摸不清楚，识趣地自己先走了。

　　喻知没到第二天早晨就醒了，她没喝过酒，只是觉得渴的要命，以为自己做梦去了趟沙漠。
　　但是周围的环境和她下午醒来的时候感觉明显不一样，她还纳闷怎么一回事，就听着一道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醒了？”
　　喻知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找到了声源的位置，右斜方的沙发里坐了个人，只是屋里没有开灯，她看不清楚。
　　“你是谁？”
　　“呵……忘了？”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也没觉出什么异样，她知道自己可能是错喝了酒，可她分明要的是一杯果汁。
　　“这是哪儿？”
　　“嗯？”
　　“我昨天喝多了……”
　　“对。”
　　“那我欠你钱了？”
　　“什么？”
　　“我可以还给你。”
　　“呵……我不要钱。”
　　“那你……”喻知顿了顿，“也不至于要我命吧？”
　　他笑了，发自内心的。这姑娘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