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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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仓家的主宅处建在众神聚居的出云，离平安京过远，又因麻仓家时代具是阴阳师，承侍于阴阳寮的缘故，当今天皇陛下便将土御门新建的宅邸赐予麻仓家，以表其历代为皇族效命钦天的殊荣。
而天皇所赐府邸的规制自当并非是一般官臣府邸可以比拟的,又何况麻仓叶王年纪轻轻便胜任阴阳博士，深得天皇喜爱？
从正门入，先是前庭为门下弟子所设的书廊、练场，再是中庭专为摆宴迎客的厅室，后市族人女眷居住的内室，按着重次序列、长幼年份井然排开。如此之大的家院看着就杂乱繁多，竟都是应了五行八卦、阴阳调和之理。
但这并不是这所宅邸最引人惊叹的。世人一论起国都平安京的璀璨繁华，便定然会提起麻仓家东面独出的一方花景池林。不说玉器珠山、金漆银饰之类的凡世俗物，那在平安京已是官府家邸里寻常可见，谈不上什么新颖奇特。要说的是那园子——
一色的汉白玉石栏拱桥，曲折繁复，通向湖中的压水小亭，从边缘处看去已然是分不清较远处的曲折到底是通往哪个方向了。
绕着石柱雕刻一些小巧精雅的花纹也算是平安京中豪门大族不变的风尚，甚至是寻常看不见亦不会留心的边角，也暗藏着这些不知到底有何用意的细碎纹理。一道一道，像及了那些有着美丽花叶的攀援植物，蔓延缠绕满了所有它可碰触的地方。
水波粼粼，层层叠叠，不安分地晃乱了满湖物景沉影。跳跃的金光忽明忽灭，怎般都抓不住影儿。
清一色的红尾鲤鱼中，点缀着他色的几尾小鱼，或静或动，俶尔来往，撞得湖中那堪堪盈立的粉莲一禁花枝乱颤，圆叶左右不安。
隔着这一方碧池，平目望去，恍如紧闭的门洞然打开，泼墨的郁青翠绿在猝不及防间涌来。
树影的掩映之下，偶尔得见几弯小径石子路织着沉沉睡去的青苔，和着小露一角的怪诞奇石，宣展着的森然寒意，告知了对这冬日之绿有所惑然的来客——这是松柏劲竹配就而成的傲岁寒林。林子虽大，却也不过是园中一隅，相较之于肃动，园内那成片的枯寂干折，也显得小了去。
咦？
那出水清芙蓉的娇姿又是怎么一回事？
松柏常青，不畏寒年，可这粉莲翠叶是只有在仲夏之季才会铺展开娟秀衣裙的啊！
凝目细察，才猛然悟觉这娇莲常年不败的缘由。
纵使有着几乎可以乱真的外形，可依旧掩不去这死物的森森寒气，触目冰凉。莲花、莲叶具是用一种有着清透材质的玉石雕饰而成，再搭上工匠们那巧夺天工的手艺，若不细看是绝分不出其中差异的。
楼阁亭榭，水石清华，枯荣交融。
然美虽美，雕琢之意却显得有点重了，同那片说不上名来的小林比起来，胜了美艳，落了庸俗。
随叶王大体看了遍麻仓府，苍夏不无叹息。
其实是那些珠宝太亮了，闪得她肉痛，她的工资啊~还有多遥远……趁着叶王不注意，愤愤地扫了叶王一眼，乃是向我炫富吧！炫富……
她这可怜的工薪阶层……
叶王引着苍夏的手一顿，笑盈盈地盯着苍夏瞧，却是不语。
苍夏觉得怪怪的，但并未留心，先叶王一步，曲折行来，在湖心小亭倚栏坐下。
随后行来的叶王也恢复了他那几若万年不变的淡笑，凑近在苍夏身边坐下，狭长的墨目微微敛下，看着苍夏探出半个身子去拨弄湖中的水玩。抬指一撩便带起了一阵阵水浪，伴着哗哗的水声波澜荡开了去，近旁的几尾小鱼立时惊吓得四处逃散。
有些许凌乱的发丝越过他肩头，披散着斜搭在衣襟前，黑白对映，不知为何，竟寸出几分暧昧不明的慵懒。
狭窄的视野被一道黑影挡住，暗暗的香气若断若续缓缓渗入鼻息间，说不清是哪种香，带着和冬日完全相反的温暖干燥，仿佛是属于火焰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包围吞噬。飘散的思维怪异地想道：他终有一日会被这明媚的气息拖入地狱，却甘之如饴。
不对……如银丝般纤细的违和感又一次闪现……
什么不对？抓不住啊……
“呀——”压在喉咙底的一声轻呼打断了所有的联系。
如同火焰般跳动的红发滑过视线，赤红淡去后，迎接他的是一场“漫天大雨”，罪魁祸首苍夏的手中正抓着好几尾锦色小鲤！
她将这些鱼儿平举递到他面前，被抓住鱼尾的鱼儿挣扎翻腾，甩出身上的一串串水珠，在空中出一道清亮的水弧。
“今晚我们去吃鱼吧！”苍夏冰蓝色的目光看向远方，满满是怀念的味道，“想当初我和斋重国那小破孩比赛抓鱼时，他可是被我欺负的很惨呢！好吃的鱼~幸福的日子~”
心情突然低落了下，“果然啊，人老了就开始怀旧了……”
叶王实在看不下去，“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半是调笑地问：“那苍夏有多老了呢？”
“呜……”苍夏郁闷地歪头想了许久，最后转头眼神认真看着叶王地回答，“这个问题很深奥，可还需要问吗？拥有灵视的叶王早就知道了吧！”
我的年龄是叶王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N次方幂哦！
叶王瞬间呆滞了。
“你没事吧？”戳戳~
“一般女人都是不喜欢谈论自己的年龄的吧。”叶王有些无语，“而且一千多岁寻常人谁会相信。”
“那么说叶王也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孩子喽？”
“把孩子去掉……”
“果然呢！还只是一个孩子呢！”苍夏摇了摇头，那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眼神彻底把叶王雷焦了。
否则你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下一切名为警戒的枷锁，还只是一个孩子啊，所以仍性地抵触着灵视的一切，所以才被你的善良所禁锢。
想这些做什么呢？她也是那枷锁人之一啊……
可还是不忍心呢，这么善良温柔的孩子，“叶王呐，记住哦，不管灵视带来了多少黑暗，也不要拒绝它，因为它便是真实。”
接到叶王惊诧沉思的目光时，苍夏抿唇，把视线转移到叶王看不到的地方。
她到底在做什么！
哭笑不得，于你来说命令便是真实，苍夏啊……你无权干涉……所以保持静默吧，不言不语，不背叛命运，这便是你的真实！
麻木的表情从未改变，怜惜的情感被扼杀在理智之下，这本就是镜花水月，哪来的真实？哪来的谎言？
灵视能所看见的便是真实，那其所探寻不到的呢？
一步一步在悄无声息中夜晚即将来临！
风调皮地穿过，将叶王的青丝与苍夏的赤炎交结在一起。
在冬日暖阳下逆光而视，白茫茫的光镀在两人身上，恍惚中错觉这谪仙一般的人儿会飞天而去。
暧昧交接的发丝，真是刺眼，不是吗？
此景落在来人的眼里尤是讽刺……
苍夏，我在你身上看到母性的光辉了！
by ai≮雅≯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