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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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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贤是被雨声惊醒的。
秋天很少见的大雨，唰啦啦打在窗玻璃和外墙上，发出的巨响隐隐有惊涛骇浪之势。
枕边是空的。有人细心地为他将被角掖紧了。
心突然被揪到了半空。不是他太过敏感，只是那男人确实有突然失踪的不良习惯。
蓬头垢面冲下楼梯，在厨房里传出的“滋滋”声中松了一口气，圭贤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把头靠在男人坚实的背上。
韩庚将煎蛋翻一个面，空出一只手来捏捏小哑巴的耳朵：“醒了？去刷了牙再来吃早餐。”
石头终于开花：“你怎么知道我没刷牙？”
软底拖鞋在小破孩的光脚面上轻轻踩了一下：“你连鞋都没穿，准是一睁开眼就跑下来了。”
“唔。”小破孩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脸在男人棉质衬衣的后背上蹭了几下。
雨声实在太大，门铃响了很久，韩庚才反应过来：“你别弄了，我去看看，好像有人在外面。”
“我去——哎呀！”
韩庚拽着小破孩耳朵拖他回来，把脚上拖鞋甩过去：“穿上！就那么想再生场病？”
毛茸茸的拖鞋带着男人体温，感觉干爽舒适，圭贤试着蹦了两下，才跑到门边。
雨比想象的还大，这一点从门外那人连人带雨伞都在滴水的状态可以看出来。
“您好，请问是曺圭贤先生吗？”
那人一见门开就是一个180度鞠躬，连脸都没让圭贤看见，只从他身型和声音上判断出是个年轻的瘦男人。
鞠躬幅度太大，有几滴水甩到了圭贤裤管和鞋面上，令他隐隐觉得不安：“呃，我是，有什么事？”
瘦子抬起头，是张路人的脸，最适合做间谍、看过以后怎么也记不起来的那种：“我叫梅迪瑞，起范的朋友。他——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去了。”
“去了？”
圭贤机械地重复着他的话。虽然是意料中的事，一旦变成现实还是难以接受。
“我可以进来吗？”
瘦子从圭贤身边挤过去，走进房里，身后留下一串拖泥带水的脚印。
圭贤看着屋檐边如注的水流，发了好一阵呆，才转过身。
丝毫不在意一身的狼狈，瘦子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解开胸前两粒纽扣，从衣襟里掏出一只资料袋，拍在茶几上。
圭贤站在茶几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是什么？”
“你们的照片，起范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就交给你处理。底片也都在这里。”
即使只是平面图像，也能感受到那双俊美眼睛里散发的强烈爱意。深切而热烈，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愈发痴狂。
有些事是无法原谅的。只是仔细想来，那份痴情会引人鼻酸。
瘦子认真地研究着圭贤的表情，得不出结论，于是站起身来：“那么，我先告辞了！”
又是一个180度鞠躬，发梢上的水珠有几滴甩在那些照片上，看上去那光影组成的人像似乎在哭泣。
“金医生，有人找您。”
希澈正低着头研究咖啡杯底的残渣，听见值班护士的声音抬起头来，不由楞了一下：“是你？”
这男人应该是一夜未眠，却仍是相貌堂皇器宇轩昂，除了下颌上有点青色胡茬连黑眼圈都没有一点痕迹。对比那个稍一疲累就现了囧字原形的家伙，得天独厚啊。
始源已经习惯被人盯着看，浑不在意地点点头：“你应该知道起范出事了吧？”
提起曾经的失恋阵线联盟，希澈的神情有些黯然：“是，我知道。可是我不方便去看他——”
始源摆摆手：“我不是为这个来的。他之前告诉我，有一些关于GP集团的材料在你这里。”
猫一般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有些吓人：“怎么，他选中你来做后续？”
崔少大度一笑：“对你来说这是好事吧，韩庚出局后你就有机会了不是？”
外面的雨终于小一点了。所有景物被洗得干净透亮，连被秋风染黄的草叶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韩庚将人搂在左胸前，斜斜撑着伞，小心地踏过地面上的落叶残红，来到车前。
“哥。”
正低头忙活着系安全带，小哑巴又开口了。
帅哥医生可以对天发誓不是烦他也不是怕他，但是，然而，可是为什么听到他叫哥会心里一阵发慌？
仿佛看出对方心里的惶惑，圭贤把手搁在韩庚握住操纵杆的胳膊上：“哥，你知道我喝醉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韩庚叹口气：“我哪知道！看见那崔少爷搂着你我就懵了，那种场合我哪呆得住啊，后面发生什么只有你们三个知道了。”
“唉，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小破孩故作忧愁地皱眉，“我是醉得完全没记忆了，不过看那个狗仔摄影师的片子，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生。”
韩庚点着火，缓缓转动方向盘：“我说过了，你没事就好，其他不重要。”
“知道了。”圭贤凑到韩庚耳边，“现在我什么都跟你坦白了，你呢？”
攥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韩庚避开身边带有灼人热度的目光：“我？我怎么啦？”
圭贤听了这装傻的话并没有发火，而是伸了个懒腰将整个身子蜷进座椅中，冷笑了一声。
他这样反而教韩庚更加慌乱：“你笑什么？”
“没什么。”收敛起无赖和孩子气的圭贤完全是另一个人，看得人心里一阵阵发寒。
“小贤。”韩庚尽力做他越描越黑的工作，“别胡思乱想，哥是为你好。”
圭贤看着窗外，漆黑眸子里映出缤纷街景，异样的艳丽。
熟悉的沉默又一次降临，弥漫在窄小的车厢内，令人窒息。
就在韩庚终于决定开口的一刻，钢琴声响了起来。
“喂？是的，我是。”
圭贤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像在耳语，韩庚不由自主地感到耳边一阵发热，侧转头看了他一眼。
电话那边是个很难分辨男女的尖细嗓音，叽里呱啦急促地讲着什么，韩庚只看见圭贤的脸一点点变黑，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过了很久圭贤才挂断电话，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死死咬住嘴唇。
“怎么啦？谁打来的？”韩庚忍不住抬手去抚摸他的脸颊，这孩子都快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了。
圭贤向旁边躲闪了一下，避开了韩庚的手：“别碰我。”
“行了你别闹了——”
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圭贤看着韩庚骤然间变得苍白的脸色，不情不愿地问：“干嘛？不舒服吗？”
“刹车没有反应，有人动过我的车！”
圭贤伸手去拉手刹，却碰到了韩庚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担心和恐惧。
车速在一点点加快，韩庚猛地转动方向盘，奥迪朝郊外开去。
“刚才打电话的是谁？”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呼啸的风声中，两人一起喊出了心底的疑问，然后不约而同狠狠剜了对方一眼。
“相信哥的话就别再问了！”
“那你也别管我的事！”
车身开始向路边滑去，粗糙的路基减缓了车速，但还是快得惊人。
“我们非得这样吵吗？你就不能——”
也许是命中注定韩庚就没法把教训小孩的话说完整。前方视界里出现了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从它迅速逼近的速度来看，想要避开与它相撞是不可能了。
“快趴下！把头低下！”
韩庚气急败坏的命令被圭贤置若罔闻，扑上去冲着男人那一侧猛打方向盘，车轮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整个车身横了过来，重重地撞在树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