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赤花》海月煦

64、番外三

　　此处是一个纯白的空间，放眼望去看不到边界，也感受不到脚下的地面。
　　目之所及之处没有酷拉皮卡的身影，但是他似乎也并未走远。
　　现在的问题是，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到底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茜卡莉娜回忆起掉进这里前的事情。

　　这是又一天的清晨，茜卡莉娜和酷拉皮卡整理好明信片就出门去了，打算一边逛一边悠闲地寻找卡片线索。
　　然后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发现了家电器商行，两人就进去逛了逛，顺便谈论一下要不要给那个暂时居所添一台电视。
　　店主是一位中年发福的大叔，简单给两人介绍过几款电视后，就躲回收银台后看报纸去了，茜卡莉娜和酷拉皮卡就自己在店内到处看看。
　　茜卡莉娜记得自己看见一台造型有些别致的电视机，打算打开屏幕看看，可是刚摁下电源键一道白光就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这是踩中某张卡的事件了吧！

　　正在茜卡莉娜冥思苦想线索的时候，面前又一道白光闪光，酷拉皮卡的身影从白光中迅速成型。

　　“酷拉，你也进来了？”茜卡莉娜有些苦恼，毕竟这里没有线索，要是得从外面才能找到线索那这就已经算死局了。

　　“我看见你站在电视前发呆，走进那台电视后就到这儿了。”酷拉皮卡语气中有些困惑，“这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一个与他如出一辙的声线。

　　“茜卡。”

　　茜卡莉娜骤然一惊，回身望去，她的身后站着另一个酷拉皮卡，他正警惕地望着另一个自己。
　　站在茜卡莉娜身前的酷拉皮卡也微微蹙眉。

　　““你是谁？””

　　事已至此，谁都能反应过来这张卡片的获得机制是什么。半空中也适时地浮现出提示来，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二取其一，门扉便启。

　　茜卡莉娜退开两步，站在不远处审视一模一样的两人。
　　为了方便区别，把出现在茜卡莉娜身前的酷拉皮卡暂时称作酷拉A，出现在身后的则是酷拉B。

　　按现在的情况来考虑，酷拉A的可信程度更高一些，因为刚进入这里不明情况的时候，他说出了进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而紧随其后的酷拉B因为已经听到了这些话，再说类似的事情也无法提高可信度。
　　茜卡莉娜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随后把话题抛给了酷拉B：
　　“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大概是明白自己处于劣势，酷拉B的神色十分严肃，细不可察的担忧爬上他的眉宇，他思考了片刻，再开口时，他切成了窟卢塔族语：
　　「他说的事情我也知道，我承认，没能让你第一时间看见我是我的运气是差了些。」
　　「不过，根据首因效应，人确实会更愿意相信第一次听到的信息，或是见到的人。因此，茜卡，你可以再问我一些问题，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再做判断。」

　　「果然会说这个。」酷拉A冷静地出声反驳，一开口也是窟卢塔族语，「在我看来，若是说不出来这个也没有辨别的必要了。」
　　「不过我要反对你的发言，因为这样的话是在混淆是非。诚然，心理学的领域确实有这个概念，但回归实际，我给出的信息确实更多。」

　　酷拉B吐了口气，他不得不说一些更加私密的信息，来博得信任：
　　「茜卡，我们认识的契机是派罗，你原本比我大五岁，但现在可以算是同龄人。十岁那年，我跟你闹过一场长达两年的变扭。你更喜欢茶，跟我抱怨过说咖啡喝到想吐。」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最后他补充了一句：
　　「在正常状态下，我是具象化系。」

　　念能力者的能力一般来说都是不会外传的，在对手面前，能力多暴露一分就会多增加一分危险。

　　「什……！」酷拉A惊愕之余，也不得不跟着补上更多信息自证，「小时候，你被大人委托了照顾我和派罗，那时候你经常会做果派。闹变扭的原因是我觉得你在被选上祭司之后变了。你在诺斯拉家的身份是找人做的伪装。」

　　「好了，停。」茜卡莉娜无情地打断了这两位莫名其妙的较劲，她看向酷拉A道，「顺便，你刚刚说的第二条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两位酷拉皮卡都不约而同地僵了僵。

　　看这个反应，是真事了。

　　撇去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茜卡莉娜叹了口气，不抱太大希望地举起手腕，她手腕上绕着一条酷拉皮卡曾经栓上去的锁链：「顺带一提，这个呢？」

　　两位都十分迅速地会意，于是茜卡莉娜的手腕上延伸出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锁链。

　　果然不行吗……

　　茜卡莉娜挥挥手，示意他们消去连接的锁链。

　　局面僵持了一会儿，不知哪位酷拉皮卡发出了一声叹息：「不知道的话就按照直觉选吧。」

　　或许是个好提议，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两位都没有让她感觉到任何违和感。换句话说，她感觉两个人都是真的。
　　这其实挺奇怪的，因为茜卡莉娜和酷拉皮卡之间有着非常牢固的链接，现实意义上的，生死链接。因此茜卡莉娜有在人堆里一眼找出他的自信，再怎么不至于因为外貌一致就分辨不出来。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茜卡莉娜走到酷拉B面前，仔细打量他。
　　貌若少年的金发青年身姿挺拔，视线追着你逐渐靠近的身影。

　　凑近。

　　明明几乎没有做过护理和防晒，他的肤色依然白皙。纵使已然成年，下颌曲线却依旧带着少年才拥有的柔软线条，本人似乎对此有些苦恼，不过茜卡莉娜非常喜欢。

　　凑近。

　　金色的睫羽微微下垂，深茶色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茜卡莉娜靠近的身影，鼻梁挺翘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做某些事的时候必须错开一点角度，不然鼻尖会撞到一起。

　　凑近。

　　他的唇色偏浅，自然放松地合拢。茜卡莉娜略微侧过脸颊的角度，温热的气息渐渐交织在一起，他没有动弹，平静而虔诚地等待着，等待着爱人在唇畔落下一吻。

　　然而，下一秒，茜卡莉娜被猛地往后一拽，迅速将二人分了来开，回头一看，另一个酷拉皮卡正拉着她的胳膊。

　　“不要随便就亲啊！”斥责的意味显而易见。

　　茜卡莉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可以亲吗？”

　　对茜卡莉娜的明知故问，酷拉A有些苦恼地扶额：“对身份不明的人当然不能。”

　　“那你呢？”

　　酷拉A噎住了，纠结了半晌，欲言又止：“我……”

　　“刚刚的话我原原本本还给你。”好事被打断的酷拉B流露出明显的不爽，瞥过去的视线都冷了几分，“你也是身份不明的人。”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酷拉A咬了咬牙，他确实没话可以反驳。

　　茜卡莉娜适时的晃进二人的视线焦点，截断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她倏地凑近酷拉A，引得他稍稍退了半步，随后又站回原位。

　　茜卡莉娜转了转眼珠，继续凑近。

　　这副光景对酷拉B来说扎眼极了，想扭过头不去看，但是又担心茜卡莉娜真的会去吻他，于是逼着自己注视着他们。

　　这位酷拉皮卡的眼眉也十分精致漂亮，从各种意义上都挑不出错儿来。瞳色的深浅，嘴唇的形状这些都一模一样的好看。而且从刚刚的反应来看，说话的习惯，处理事情的方式都几乎一致。
　　但是，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体态有些不自然，注视着茜卡莉娜的视线似乎更据热度。
　　在紧张，因为自己的靠近而紧张。

　　凑近到非安全距离的茜卡莉娜望着他微微颤抖的金色睫羽，突然弄明白了一切。
　　其实，这个谜题很简单，只要问一个问题，得知一个信息就能完美解决了，可惜刚刚两人说的话都完美避开了这点。

　　“你今年几岁？”

　　酷拉A有些莫名，但还是如实回答了茜卡莉娜的问题：“18。”

　　闻言，酷拉B有蹙起眉头，继而茜卡莉娜转向他，问道：“你呢？”

　　“19，再过一个月就20了。”酷拉B说道。

　　还没等18岁的酷拉皮卡反应过来，就听到茜卡莉娜发出一声叹息：
　　“那就能确定了。”

　　茜卡莉娜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随后轻声说道：
　　“抱歉。”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离开了他的身边，牵起19岁酷拉皮卡的手。

　　“你们大概都是真的，也都是记忆体。”茜卡莉娜说，“只不过一个承载了目前为止所以的记忆，另一个只到18岁。”
　　望着逐渐被白光吞噬的18岁的酷拉皮卡，茜卡莉娜露出来的一个微笑，温和地向他昭告：
　　“酷拉皮卡，19岁那年，我们真正结婚了。”

　　一道白光一闪，两人的意识回到电器商行，老板还在柜台后面看报纸，挂在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分针缓慢地走过一小格，在纯白空间里呆了那么久，没想到现实中只过去了一分钟而已。
　　面前的电视机变成了一张卡片，飘落到货架上，卡片名称：“假如”电视。

　　茜卡莉娜捡起那张卡片，随意看了看就将它插进卡槽里，一抬头发现酷拉皮卡正看着自己，表情并不怎么愉快。

　　茜卡莉娜不明所以地直起身子：“怎么了？”

　　对视片刻后，酷拉皮卡撇开了视线，表情仍然不太好看。

　　不会是……因为我亲了另一个，吃醋了？
　　茜卡莉娜眨眨眼睛。
　　自己吃自己的醋吗？

　　酷拉皮卡保持着这个状态一直到踏出这家商店，茜卡莉娜佯装随意地问道：“你说，如果我选错了会怎么样？”

　　虽然心下不爽，但酷拉皮卡还是对茜卡莉娜的话有反应的，他想了想：“大概会记忆会被18岁的我覆盖掉，换言之会忘记去年一年的记忆。”

　　“我猜也是。”茜卡莉娜浅浅笑着，“那样就麻烦了，毕竟这一年还是发生了不少事情的。要是没了复仇结束的记忆，就算我费劲口舌，也会惶惶不安很长一段时间吧。那样就太麻烦了。”
　　“毕竟要证明谁不存在了，可要比证明谁存在困难多了。”
　　不过，要是情感方面都能清空的话，也不错。有些怀念他还会害羞脸红的时期了。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毕竟茜卡莉娜的目的还是顺毛。
　　“所以呢，”茜卡莉娜捧起酷拉皮卡的脸颊，“还是跟我一起度过一年时光的你更好哦。”

　　“……”酷拉皮卡终于破功了，他的语气中略带无奈，“所以你是在哄我吗？”

　　茜卡莉娜笑着调侃起来：“某位自己吃自己醋的小朋友太可爱了，来让姐姐亲亲。”
　　说着“吧唧”一下在酷拉皮卡嘴唇上盖了个戳。
　　亲完刚想躲，又被酷拉皮卡掐着下巴吻了回去。
　　……

　　两人又到处逛了一阵，攒了点钱，傍晚回到小屋，茜卡莉娜将卡片重新变回实体，这样暂住的小房子里也有了台电视机。

　　“假如”电视：在附属的遥控上输入“假如 ~ 的话”的文章，结果将会以1 ~ 30小时的记录片形式播放。

　　看了说明，茜卡莉娜兴致勃勃地操作起来。起初，酷拉皮卡并没有太在意，他去厨房拿出一些洗干净的水果，重新填满了茶几上的果盘，抬眼，就看见电视屏幕上写着的一行字：
　　——假如茜卡莉娜不存在的话。

　　文字一闪而过，因为茜卡莉娜已经摁下了确认键。
　　酷拉皮卡内心一颤，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掉了电视机的开关，它才刚来得及跳出一个画面。

　　“你干什……？！”茜卡莉娜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遥控器就已经被酷拉皮卡抢走了。酷拉皮卡俯下/身子，将她圈在自己与沙发的空隙中。

　　“我不想看。”酷拉皮卡说。

　　“可是我想看。”

　　“也不想让你看。”

　　“……”茜卡莉娜叹了口气，“你的PTSD多少有点严重了。”

作者有话说

　　茜卡莉娜重温猎人失败（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