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护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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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声的房间内，一团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蜷在床上。
半饷没动静。
直到黑暗中突然冒出一点橙色的星火。
薇古丝猛的从柔软的被子里坐起来。
她的手里，捧着一颗黑色的骷颅头，从镂空的头盖骨看去，脑子的中央有一粒小小的灯泡，此时冒着微弱的橙色光芒。
微弱。
不会覆盖房间里的黑暗，但充盈着薇古丝的眼睛。
夜很深了。
薇古丝很少失眠。
她对乌汀给的小灯一见钟情。
而她的黑影也是。
黑影依依不舍地摸着小灯，眼睛移都移不开，薇古丝盯着从未如此叛逆的影子，怀疑如果黑影能开口，现在已经嘤嘤呜呜叫开了。
该死。
“行了黑影，你现在也变得很讨厌，别打扰我睡觉行不行。”
薇古丝熄灭小灯，重重叹了口气。
黑影委委屈屈，又摸了摸小灯，蹭到薇古丝的耳边。
片刻后，紧闭着眼睛的薇古丝十分不耐烦道：“别烦我了黑影，这灯是乌汀送我的，它现在是我的了，它不会丢，明天睡醒再给你玩！”
黑影才消停。
“现在你才是祖宗，体力活让你干你装死，大半夜还要烦我。”薇古丝抱怨一句，才如愿坠入梦乡。
*
次日，薇古丝是被她老妈的欢呼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渐近，随后她的房门被大力拍开（她昨晚回房间居然忘记锁门了吗？），她老妈开开心心掀开盖在薇古丝脑门上的被子：“宝贝！下雪啦！”
“…………”
“宝贝？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吗？”
“…………不。”
“好吧，那你睡吧。”她老妈不再强求她，温温柔柔帮她又拉上被子，“邻居家乌汀给了我一个胡萝卜，我正好用来做雪人的鼻子！”
随后，她的房间门被关上。
薇古丝：“……”
首先，白色的、一触即化的雪花有什么好看的？还冷。
其次，不就一个萝卜。
最后。
被吵醒以后，还要我接着睡，就不是膈应人吗？
薇古丝睁开眼睛，翻了个白眼。
将脑门上的被子（对，她老妈把被子又蒙回她脑袋上了）掀开。
行了。
她现在醒了。
社区外面被皑皑白雪覆盖，她窗畔的树梢上还有一滩，摇摇欲坠，就差一阵微风。
空地上不少穿得臃肿的小孩嘻嘻哈哈满世界乱跑，趴在地上乱蹬的、团着一点也不圆润的雪球乱丢的。
“幼稚。”薇古丝冷哼了一声。
她正想把窗帘拉上，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瘦高的身影从大门走出。
那人乌黑柔软的头发在一片白色与金色中很惹眼，脖子上缠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西裤毛衣，袖子却挽到半臂。
他走得不快，步子稳，中途还将一个嘻嘻哈哈不看路，一把子撞向他的小孩子拉进去，蹲下身子跟那小孩说了句什么。
薇古丝：“老好人。”
她“唰”的一把拉上窗帘。
薇古丝有点饿，但是老妈做的饼干被她吃完了，厨房里的干粮她都觉得没胃口。
思索了两秒，薇古丝打算出门。
紧闭的电梯门映出她的样子。
一如昨天。
对呀，她昨天也是这身，有意见？（①）
薇古丝皱眉。
她身上的斗篷被改造过，冬暖夏凉，还速干。薇古丝很喜欢这件完美外套。
她突然想起她在峡谷打工的同事。有时候它们不在春意盎然的召唤师峡谷，而是会去冰天雪地的嚎哭深渊打工。
她没问过别人的衣物是否也被改造过。也许也是的。
毕竟嚎哭深渊冷得要死，那些个小女孩只穿了几块布，不被冻死在泉水里已经谢天谢地了。
薇古丝想法很多，换个话题也许只需要一个词。
但是无所谓。
她只在脑海里自己想，没有人碍着她。
走出楼，迎面是清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十分清爽。
她不经意扫过，在远处角落里看见了她的老妈和老爸，他俩围着一个半人高的雪人开开心心的，那雪人的脸上果真插着个艳红的萝卜。
不过代表眼睛的那个小石头也太潦草了吧。
薇古丝微讪。
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周围嘻嘻哈哈的快乐实在太多，眉头越皱越紧，伸手拉紧了兜帽。
她希望兜帽可以直接挡住她的脸。（②）
只不过，小孩就是小孩。他们满世界乱蹦，还不长眼。
薇古丝只觉得后背像被一只火箭筒猛的一撞，惯性带着她直接往前扑，不容她反应，眼前已经是一片混乱，随即是她的脑袋直直扎进雪堆里，膝盖也狠狠磕在粗糙的地上。
而她的背上还趴着一个小孩。
那小孩就是昨天她在楼梯口遇上的那个。原本是在跟同伴玩追逐打闹的游戏，他一心挑衅追不上他的同伴，嘚瑟非常地边往后倒边跑，谁知道一个不经意，竟撞上了他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靠近的女魔头！！
薇古丝头疼欲裂，扎进雪堆里的感觉不好受，膝盖也火辣辣的疼。她毫不客气推开那小孩，翻了个身靠在一旁的树上，眼里沉沉氤氲着风暴，看着那小孩哇哇大哭着被他奶奶搂在怀里，语气冰冷：“滚开！离我远点！”
突发的变故让这一圈陷入紧仄的僵局。
薇古丝死死盯着那个小孩，又听他奶奶十分气愤地说着“小孩调皮，没必要推小孩吧？”“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脏话”，嘴唇咬得死紧。
她动了动腿，发现并没有伤到骨头，这是唯一一件好事儿。
薇古丝脑海里翻滚着绝望的想法，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出声：“去死吧？我送你们去死行不行？在地狱，他爱怎么跑怎么跑。”
她闭上眼，忽略掉小孩奶奶气急败坏喊着“怎么咒人呢？”“这谁家的小孩这么不尊重长辈？”之类的话语，一边在心里默念--
“黑影，出来吧！该干活了。”（③）
她身上黑色绝望的气息渐浓，周围的家长孩子皱着眉慢慢往外走。
突然。
薇古丝被人纳进怀里。
薇古丝猛的睁眼，还未挣扎，抬眸看见的是削瘦的下颚线，以及熟悉的乌黑头发。
是乌汀。
他身上的毛衣也是黑色的，露出的半臂肌肉线条美好，肌肤很白。
他的大手控住薇古丝的后脑勺，微微用力压着，他的怀里干燥温暖。
薇古丝埋在他胸口，感受到他急促呼吸时起伏的胸膛，听见乌汀开口。
“胖胖，该给这个姐姐道歉的，不是吗？”
他的声音清晰，低沉，磁性，让人信服。
所有人哑口。
乌汀低头看了眼安静下来的薇古丝，覆在她后脑勺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她。
“等我一会儿。”
薇古丝看不见别人，也听不见别的，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震得很响，很响。
那小孩抽噎了一声，抬头跟楼下他很喜欢的哥哥对视。
乌汀宽声：“是你没注意，撞到了这个姐姐，对吗？是你没注意，让这个姐姐摔倒受伤，难道你不应该道歉吗？”
小孩的奶奶还还想要说什么，抬头却与乌汀漆黑的双眸对视，瞬间失去了开口的想法。
下雪，微弱的声音会被雪花包裹。
每每早晨，万籁俱寂。
胖胖吸了吸鼻涕，小心翼翼看了眼一身黑色的薇古丝，又看了看住在楼下的哥哥。
乌汀宽声：“姐姐没有做错事，她甚至护住你，姐姐才是被你连累的。”
他看到的。
他看见薇古丝身后突然出现一团黑雾，撑住了胖胖。
薇古丝，是个可爱的女孩。
薇古丝从空白中清醒过来，感觉有人托住她的腿，打横将她抱起。
她茫然抬头，看见乌汀抿直的唇，近在咫尺。
乌汀低眸，看她一眼。
他的眼睛漆黑，沉静，深得像她最喜欢呆的地方--暗影岛里的一口深井。
薇古丝有所察觉，转过头。
胖胖的眼睛哭得通红，双手紧张交替在身前，无意识地扣扣。
含着哭腔，小小声地道：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护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