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日》空忧

7、尾声

　　拾壹
　　#诺塔的遗书
　　雷诺，我希望到了这个时候，你不要恨我。我们之间，其实存在着很多误会。因为我不想在我死之后，你还怀着对我的怨恨继续生活下去，所以我才写了这封遗书。
　　对于阿岚的事、对于苏布的事，你其实一直都对我怀恨在心吧？我懂的，我都明白的，毕竟没有人会对一个屡屡夺去自己所爱的人有好感的。
　　只是，因为我的笨拙，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吧？
　　真是失败呢，喜欢一个人却只能不断地伤害他。
　　可是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样来控制我自己的感情。每每看到你和阿岚在一起，我就觉得嫉妒心快要把我烧死了。可是那时我还没有想到要让阿岚离开你。真正让我产生这个想法的，是一次你外出没有回家，我早晨经过你的宿舍的时候看到阿岚衣衫不整地被一个军官偷偷送回你宿舍，临别时两人还缠绵着不肯分开。那时，你们快要结婚了。
　　看到这一幕的我大为震惊，我了解你对阿岚的爱究竟是有多深，可是我不愿看到你这样的被她欺骗。于是我决定，这顶绿帽子由我来替你戴。
　　果然，阿岚没有抵挡住我的诱惑，在我故作诚恳的求婚下，她答应嫁给我。在那之后，我虽然日日都被你讨厌、嫌弃，可是我并没有后悔。相反地，我为你不会陷到更深的痛苦中感到开心。

　　我以为日子会像这样平淡地下去，可是在阿岚被杀之后，又出现了一个苏布。可是我发誓，对于苏布，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勾引他之类的。也许是报应，苏布也爱上了我，于是我将计就计，也装作喜欢苏布的样子，让他离开了你。
　　从前，我最喜欢打仗，因为这样就能天天都在指挥部见到你。尽管你对我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嫌恶，可是能见到你，我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但是自从苏布搬到我那里，一连两个星期，我都没有见到你。于是我明白了，我之于你，不过就是一个仇人的存在而已。而你，却是永远不会爱上我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绝望。于是我先把苏布交还给你，然后，我选择了自杀。
　　是很懦夫的做法吧？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能够解决我痛苦的方法。得不到你的爱，我也觉得没什么好期盼的了。
　　希望你听完这些之后，对我的恨能够少一些。我只是以我自己的方式在爱着你，伤到了你，真是对不起，这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另：帮我转达苏布，尽管我对他的感情不是爱，但也并非单纯地利用。他在我心里永远是一个漂亮的小弟弟。苏布，对不起。
　　诺塔绝笔

　　看完诺塔的遗书，雷诺早已泪流满面。他后悔着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诺塔的心——如果他能对诺塔再好一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阳光暖暖地撒在诺塔耀眼的红发上，他平静的面容一如往常睡着了一般，只是他再也不能懒洋洋地醒在某个晨光微曦的早上，睁开他美丽的琥珀色眼眸，永远善良如天使般的笑着，仿佛没有受过任何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温暖的人，却总是得不到真爱呢？他为什么要爱上我这样一个完全不值得爱的人呢？”

　　拾贰
　　忍住心中的悲痛，雷诺尽可能平静的对同行的士兵说，“那个被杀的亚洲人呢？带我去看。”
　　临走前，雷诺又回头对看守现场的两名士兵说到，“诺塔的尸体不要动，等我来处理。”雷诺决定亲自为诺塔下葬，以祭奠两人的过去。

　　领路的士兵把雷诺带到了他自己的宿舍附近，雷诺隐隐感到不安。这时苏布已经回来了，也看过了诺塔的遗书。但他并没有悲伤，反而笑笑的对雷诺说，“只要诺塔不讨厌我就好。”
　　远远的，就看见那个亚洲人的尸体躺在距离雷诺宿舍不远的地方，雷诺连忙跑过去一看，那竟然是尘！

　　一朵艳丽的红色花朵在尘洁白的外衣上怒放着，明明是被一枪洞穿心脏，尘的表情却没有半丝痛苦，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半晌，雷诺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尘的尸体，看着他美丽的面容。苏布也在旁边，他回忆着是怎样遇到尘，尘是怎样红着脸辩解自己是个男孩子以及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天。

　　“每个人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雷诺独自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雷诺，你还有我啊。”
　　“我不敢奢望你跟我在一起，苏布。一切都是我自做主张，我明白的。”
　　“不，雷诺，你不明白……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可能有些不合时宜，可是我还是要说，因为过了现在，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说出来……
　　“雷诺，今天，就在刚刚，我明白了，我是喜欢你的，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啊！”

　　雷诺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苏布，方才苏布的那番话，使雷诺久久不能平静。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雷诺，我说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可以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雷诺开心极了，“那么，你能原谅诺塔吗？”
　　“我就没有恨过诺塔啊，他是个很好的人啊。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好，我喜欢的人，也只有你啊。”

　　#第二天，诺塔及尘的葬礼
　　雷诺和苏布两人穿上了难得的正装，一步步走向摆放在教堂正中央的装有诺塔尸体和尘尸体的两具棺材。睡在棺材里的两人，一个俊美无双，一个清纯妖艳，美得让人几乎忘记这已经是两具没有温度的□□了。

　　雷诺和苏布献上白色的花，苏布鞠完躬，抬起头来，一行字映入他的眼帘，“诺塔.卡米多.西蒙”，他大吃一惊。
　　等到走出教堂，苏布鼓起勇气问雷诺，“诺塔也姓西蒙么？”
　　雷诺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诺塔是我父亲在外面生的孩子，说起来，他应该是我弟弟吧。”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苏布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那么，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是在他抢走阿岚之后。那之前，尽管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但是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向对待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对他。
　　“如果要说，我们西蒙家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吧。我父亲尽管死了很多年，可是我们依旧凭着他生前的地位沾了不少光呢，要不然我现在应该也只是一个士兵而已。”
　　“那你们家在哪里呢？”
　　“德国柏林，我们家在那里有很大的一套庄园，大到把我们这个军区的人全搬进去也可以呢。现在，我们家的所有都是由我来继承啦。”
　　苏布陷入沉默。

　　拾叁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到了1941年年底。在这期间，苏布和雷诺一直很开心。尽管雷诺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是苏布依然每天都充满期待地等待雷诺回家。

　　12月18日这天早晨，雷诺起床之后兴奋地对苏布说，“快要到圣诞节了呢，到明年，我就可以带你一起回柏林啦。我要娶你！”
　　“什么……喂，雷诺，我可是个男的啊！”
　　“那又怎么样，老婆，我出去啦！”
　　“讨厌！！”不顾身后苏布的怒骂，雷诺亲了苏布一口就笑着出了门。
　　“今天中午我就能回来啦！”

　　可是一直到了晚上，雷诺都没有回来。苏布有些不安，便披上厚厚的雷诺买给他的白色狐皮大衣出门找雷诺。
　　穿过森林，踏着皑皑的白雪沿河而上，苏布焦急的喊叫声回荡在山林中。远处被冰封的河面上，仿佛有一个黑黑的人影。苏布忙上前查看，那的确是雷诺，他已经中弹，不支地倒在冰面上。
　　“雷诺！你没事吧？”
　　雷诺虚弱地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想砍一棵树，我想好好地和你过一个圣诞节……”
　　苏布哭泣着，“怎么可能没事……雷诺，我背你回去，只有腿中弹而已，拿掉就没关系了……”
　　蒙蒙的天色下，苏布困难地背着雷诺往回走，他白色的大衣下摆已被鲜血染红了。突然，苏布感到腰间一阵温热，他连忙放下雷诺。回头一看，一名敌军的士兵站在他们身后，黑色的枪口指着雷诺，而雷诺腰部又被射中。由于是近距离射击，雷诺的肚子已经被洞穿了。
　　敌军士兵面无表情地往回走，不一会儿就不见了。雷诺也困难地呼吸着，但他在面对此时已手足无措的苏布时，依然是微笑着的。
　　“苏布，我死后，我要你继承我的家业。因为我已经跟家人说过我有一个妻子了，所以他们会把我的财产给你的。”雷诺讲话已经很困难了，但他仍然微笑着，缓慢地说着每一个字。
　　“另外，你愿意嫁给我吗，苏布？”
　　苏布连忙点头，“我愿意，我愿意。雷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那么，为了我，你好好地娶一个女子过生活。不用工作，我留下的钱……”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间，苏布抱着雷诺慢慢冰冷的身体号啕大哭。太阳升起来，照的白雪发出微微的金色光芒。
　　这天，是12月19日，希特勒任德军最高统帅的日子。

　　拾肆
　　苏布回到柏林，继承了雷诺的庄园。雷诺家里的人都对这个美丽沉默的金发男孩充满好奇。
　　又过了3年，苏布依照雷诺的遗言，娶了一位并不美丽但却贤淑的女子。女子为他生了两个男孩。
　　苏布为这两个男孩取名，一个叫做雷诺.A.弗雷德里西.西蒙，一个叫做诺塔.卡米多.西蒙，尽管妻子很疑惑为什么孩子的姓氏如此奇怪，但看到苏布强硬的态度也就没有多问。
　　苏布十分宠爱这两个孩子，但孩子们却觉得父亲并不快乐，甚至觉得父亲很寂寞，因为他们时常看到父亲一个人发呆。
　　只有苏布自己明白，他此生，恐怕已经无法再爱上别人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