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有病，孤不动》程惊堂

15、第 15 章

　　还没进府门，萧纵酒就听到了闹哄哄的声响。

　　张来福急忙解释道：“殿下您是不是忘了，今日是田庄和铺面掌柜们清账的日子。”

　　太子有自己的封地，每年都有下面人上的税，当然除了这个，他还有很多田地庄子和铺面，都有专门的人打理。

　　这些地方的事平时都是管家和账房先生管，每次钱一来，他们二人就焦头烂额，因为账本多不说，萧纵酒还会催着跟他们要钱做散财童子。

　　他们二人只能尽快把平日府里花销的钱留下来，其他钱才能给太子挥霍，所以有些糊涂账也是难免的。

　　但这次不一样了，太子发话不会再给那些狐朋狗友借钱，也不会再捐给寺庙养和尚了，所以他们才敢这么慢悠悠地算账。

　　当然也因此，那些下面来的掌柜们有不少都战战兢兢。

　　上面人糊涂，他们下面的当然就跟着糊涂，账目都经不起推敲。

　　管家和府里的账房先生这次却站起来了，背挺直了，兴奋地不得了，他们早就想好好整治一遍这些人，可算是逮着了机会。

　　“殿下。”管家最先看到萧纵酒，急忙起身行礼。

　　其他人也纷纷转身看过来，参差不齐地行礼，有些头上都渗出了汗。

　　“免了。”萧纵酒挥手。

　　他随意瞥了一眼，就发现外面这些掌柜一个个都圆润，再看看他府里的管家和先生，那一个比一个清瘦。

　　萧纵酒叹气，侧头交代张来福：“钱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平日里不要亏了下面人，不行就让管家给大家伙涨涨月钱。”

　　张来福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得嘞。”

　　“怎么忽然要涨月钱？”商鹤饮有些好奇。

　　萧纵酒小声道：“你没看到吗，我府里除了张来福就没有一个圆润的，瞧着像是我亏待了他们。”

　　商鹤饮还真认真看了一遍，随即失笑道：“还真是。”

　　“行了，咱们去吃饭。”

　　萧纵酒正打算往里走，身后就传来一声高深莫测的呼唤：“殿下。”

　　这一声“殿下”带着神圣的语调，似乎还带着些回音。

　　萧纵酒诧异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干净僧袍慈眉善目的和尚，萧纵酒对他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字——好圆！

　　张来福等人严阵以待，全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怕呀，怕殿下又被这老和尚三言两语忽悠住。

　　“无名大师。”萧纵酒叫出来人的名号。

　　商鹤饮扬眉，微微往他身边歪了下头：“这就是和殿下关系颇好的那位无名和尚？”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萧纵酒眯眼审视他片刻，随即恍然，他都忘了面前这人是谁，这可是手眼通天的摄政王大人啊，知道他和某个和尚交好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无名和尚已经走了进来，站到了萧纵酒面前：“阿弥陀佛，殿下府里今日可真热闹。”

　　说罢，他便等着萧纵酒如往常一般热情邀请他进前厅喝茶叙旧。

　　可今日的萧纵酒却一反常态，单单和他双手合十回了个礼，之后就侧头吩咐张来福：“无名大师来一次不容易，好生招待。”

　　张来福眨了眨眼，随即笑容满面，热情地引着大师往管家身边走：“大师这边请，殿下前些日子还说要我等去庙里送香火钱，您怎么还亲自来......”

　　无名大师有点懵，但能得银钱就行，于是便跟着他走。

　　萧纵酒笑的有点狡黠，随手扯住商鹤饮的袖子，小声说：“快走快走，去吃饭。”

　　商鹤饮怔了下，垂眼看着自己的袖子，然后不由分说地被萧纵酒拽走了。

　　他们今日又是在后花园用饭，小厮摆好吃食后便去了远处，没有凑近打扰。

　　其实自从那日处理了李海石之后，商鹤饮就三天两头来太子府蹭饭，萧纵酒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变化。

　　甚至，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吃饭很无聊，就算让张来福和张壮壮陪着他俩也绝不上桌，顶多搬个小桌子在他身边吃，很没劲。

　　萧纵酒照旧坐在铺好软垫的位置上，只是坐下之后，他还是觉得小腿上被商鹤饮一开始按过的地方有点酸痛。

　　“怎么了？”商鹤饮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萧纵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不知道，腿有点疼，肯定是你方才按得太用力了。”

　　“不可能。”商鹤饮对自己的力道很有自信。

　　萧纵酒这就不乐意了，好像是他故意污蔑似的，于是他弯腰掀开自己的长袍，捋起裤腿，修长纤细的小腿便露出来。

　　他的腿很白，连腿毛都没有，于是那两个手指头大小的青紫淤痕就格外显眼。

　　萧纵酒自己都有些傻眼，不过紧接着他就乐了，指着自己的腿跟发现新大陆似的道：“看吧就说是你按的，都紫了。”

　　商鹤饮垂眼看去，然后就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白？

　　为什么身为男子他居然连腿毛都没有？

　　为什么白皙皮肤上出现的那两个手指印那么、那么清晰，那么不可言说？

　　商鹤饮觉得自己指尖有些发麻，先前按着这人腿时的感觉又回来了。恍惚间，他脑海中又闪过了萧纵酒脖颈后的那块花瓣形的胎记。

　　他的后颈是白的，脸是白的，腿也是白的，是不是其他地方也......

　　萧纵酒放下裤腿，看他这幅怔楞的模样非常满意，大方道：“孤大度，就不跟你计较了，但这人情你算是欠下了。”

　　商鹤饮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饮了杯酒，含糊地“嗯”了一声。

　　但这酒一入口，他就觉得自己身上更热了些。

　　他抬手松了松衣领，为了转移注意力问道：“那个无名和尚是怎么回事？”

　　他出身贫微，没有那么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这一点恰好对了萧纵酒的胃口。

　　萧纵酒笑说：“我之前糊涂，被他们忽悠得不行，不仅年年帮他们修缮寺庙，还每月捐几百两的香火钱，按照身家来说，他们可能比我都值钱。而且不瞒你说，我先前手头还挺紧的。”

　　商鹤饮扬眉：“所以当日你在仙乐坊大宴宾客，其实只是为了面子？”

　　“也不是。”萧纵酒有些腼腆地笑了下：“也是为了乐知公子嘛。”

　　商鹤饮盯着他看：“你真觉得自己和韩乐知是知己？”

　　萧纵酒咔呲咔呲咬着藕，想了想说：“也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好看，还才华横溢。”

　　他倒是想和乐知公子当知己，但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他啊。

　　“好看？”商鹤饮轻笑一声。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萧纵酒急了：“你是在鄙视我的眼光？”

　　商鹤饮笑而不语。

　　萧纵酒哼了一声：“算了，反正你这种人也不懂。”

　　“我这种人是什么人？”商鹤饮自顾自倒了杯酒，慢吞吞抿着。

　　没有世俗欲望的人呗。
　　萧纵酒面上不显，也学着他的样子笑而不语，尽量高深莫测。

　　商鹤饮看着他的眼睛，忽地笑了，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道：“本王记得，你和太仆寺卿孟承健家里的那个庶子关系不错？”

　　孟承健家里小辈出众的也有，但萧纵酒偏偏和其最小的庶子孟玉恒关系不错，这孟玉恒也就是那些总问萧纵酒拿钱投资的狐朋狗友之一。

　　“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萧纵酒嘿嘿一笑，道：“王爷，您看您也在我府里吃了这么多顿饭了，是不是也能顺便帮我个小忙？”

　　说着，他还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了一点小小的距离，表示这真是很小的忙。

　　商鹤饮勾唇，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他之前怎么不知道萧纵酒这些小表情小动作，都这般可爱呢。

　　萧纵酒被他这个眼神盯着有点不好意思，又问了一遍：“行不行啊？”

　　“说说看。”

　　这就是有门！

　　萧纵酒开心了，立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先前借给其他人很多钱去打理铺子，但没立什么字据，也没有证人。可现在他们不还钱了，似乎还想把亏损的钱算到我头上，那我现在还能有机会把那些钱要回来吗？”

　　这件事他其实早就想做了，只是一直犯懒，就拖延到现在。

　　而且他也懒得动脑子，当然动脑子这活也靠不上张来福和张壮壮，那如今有个现成的智囊在面前，他当然要赶紧用啦。

　　他脸上带着乖巧的笑，看着人的眼睛亮亮的，像是眼里只有对面的人一样。

　　不知道怎么的，商鹤饮就觉得他这幅模样，就好似是在依赖他似的。

　　萧纵酒依赖他，这个认知让他颇为受用。

　　商鹤饮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会儿，随后伸出手，修长食指勾了勾。

　　萧纵酒立刻眼巴巴地向前倾身：“您说，洗耳恭听。”

　　第二日下午，萧纵酒便按照计划，将孟玉恒在内的六七位狐朋狗友约在了仙乐阁。

　　他还进了之前订的那个隔间内，而他隔壁的包厢里，商鹤饮也正慢慢品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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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啊，他拽我袖子，还依赖我，还这么相信我。
太子：这都哪跟哪啊，你只是我的便宜智囊，请不要自作多情！
王爷：不必多言，本王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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