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有病，孤不动》程惊堂

11、第 11 章

　　萧纵酒站在甲一班门口很是震惊，他一只脚都迈进去了，但还是又退了出来。

　　“张来福，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张来福眨眨眼，仔细辨认了一下，说：“没错殿下，您看夫子台上还有您的软垫呢，新鲜的果盘也已经备好了，还有茶水和糕点。”

　　萧纵酒眼角微抽，视线再次看向屋内。

　　屋内本来只有二十几位学生，地方还很松快的，但现在，其中又增加了十多个矮桌和坐垫。

　　气氛和谐的甲一班如今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人，一拨还是萧纵酒的学生们，另一拨就厉害了，以商鹤饮为首，全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

　　其中还有学生们的亲戚长辈，搞得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孩子们战战兢兢，连平时最爱说笑吵闹的付玉轩等人都安静如鸡。

　　这两拨人中间是明显的过道，过道尽头坐着穿着红色官服的商鹤饮，他坐的这个位置很刁钻，几乎算是和夫子台面对面，只是比夫子台稍矮上一些。

　　而且这两个位置距离很近，近到萧纵酒或者商鹤饮谁伸个手，都能碰到对方桌案上的东西。

　　萧纵酒心情复杂，这种位置在现代，都是最淘气的小孩子才会坐的。

　　众人正襟危坐看着前方的夫子台，只有商鹤饮一个人转过头看了过来。

　　和萧纵酒对上视线后，他便勾唇，扬声说：“殿下在等什么，不进来圆梦吗？”

　　萧纵酒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还别说，有这么一群官员在下面看着，萧纵酒真是腿都软了，别说早退，就是站起来晃悠晃悠都难。

　　张壮壮照旧站在了萧纵酒身侧，张来福低眉顺眼地帮萧纵酒磨墨。

　　学生们都板着脸，坐姿一个比一个端庄。

　　官员们也秉持着气度，不苟言笑，面色严肃。

　　于是全屋里，只有商鹤饮一个人脸上挂着笑，姿态轻松懒散。

　　不仅如此，他还单手撑着下巴，抬眼盯着萧纵酒看，要笑不笑的。

　　如果这人不是大反派摄政王，萧纵酒都要怀疑他是在对他图谋不轨妄图勾引。

　　萧纵酒脑海中又出现了昨夜的梦，商鹤饮这张脸配上声嘶力竭的神情，说不出的尴尬和好笑。

　　想到这，萧纵酒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来福磨墨的手一抖，屋内几十双眼睛也齐刷刷看向萧纵酒。

　　“......”萧纵酒轻咳一声，有点手抖。

　　商鹤饮轻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萧纵酒感觉自己似乎被狼一类的野兽盯上了，压力极大，只能垂眼盯着张来福磨墨的小胖手看，妄图转移注意力。

　　一片寂静中，张来福终于磨好了墨，而钟声也已经响起，萧纵酒该上课了。

　　只是他敷衍惯了，今天本来也打算照旧忽悠大家继续写一到一百的数来着，但现在一堆老臣看着，他还真不好意思继续误人子弟。

　　萧纵酒很想知道这些老头都来干什么，于是准备迂回婉转地问一下。

　　“那个，诸位大人今日到访是有何贵干啊？”萧纵酒很真诚。

　　一位气度非凡的男人回答道：“听闻殿下自创的阿拉伯数字非常神奇，臣等奉皇命来学习一番。”

　　这位应该就是平阳侯，如今的刑部侍郎，也就是付玉轩的亲爹爹。

　　萧纵酒默默看向另一侧的学生们，付玉轩乖乖坐着，一点睡意也无，换成平时他早趴桌子上睡了。

　　萧纵酒干笑：“原来是父皇的意思。不过孤都说了，这数字并非孤所创，所创者另有其人。”

　　但这种东西，具体追溯他也说不明白，即便说了别人也不见得会信。

　　“殿下。”商鹤饮忽然开口。

　　“做什么？”萧纵酒警惕地看他，非常防备。

　　商鹤饮有种很好玩的联想，面前的太子，很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狐狸，有点呆有点可爱。

　　“别紧张。”商鹤饮温声说：“我等是来学习的，就是殿下的学生，你随意讲，我们随意听。”

　　萧纵酒礼貌微笑：“不然呢？”难道还指望他手把手地讲吗！

　　他怎么就那么不信这是皇帝的意思呢。

　　皇帝日理万机，哪还有闲情逸致派手下的官员光明正大旷工来国子监报道，这肯定是商鹤饮的恶毒计策，是故意不想让他继续咸鱼。

　　他想的没错，三品以上的官员当然不止屋里这些，有一部分还在自己岗位上干活呢。

　　商鹤饮似乎看出了萧纵酒想法，笑说：“殿下不用担心圣上龙体，还有许多大人为圣上分忧。”

　　“那就好。”萧纵酒还要保持微笑。

　　他沉默片刻，之后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开始写东西。

　　“诶？他怎么开始写东西了？”付玉轩小声说。

　　四皇子离的不远，闻言便轻嗤一声，说：“这么多大人看着，他总不能继续用那几个数字忽悠我们了吧。”

　　付玉轩苦下脸：“要学新东西啊？”

　　隔壁的陶雨信也叹气，两个学渣非常有同感，还没学就已经开始痛苦了。

　　白清风双手撑着下巴，一直看着萧纵酒，感叹道：“殿下真好看啊，还如此有才华，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妙人。”

　　付玉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么崇拜他那你倒是去找他说话啊，平日里也没见你如此胆小。”

　　这都好几日了，白清风这二货居然还只敢偷偷犯花痴，连和太子多说句话都不敢，实在对不起他“逍遥浪子”的少庄主身份。

　　“并非胆小。”白清风纠正道：“此乃害羞。”

　　付玉轩干呕了一声，这声音一不小心传到了隔着过道的另一头，平阳侯顿时转头瞪过来，付玉轩一抖，顿时低眉耷眼不敢再说话了。

　　萧纵酒很快就收了笔，张来福和张壮壮顿时一人一边将宣纸举了起来，充当黑板的作用。

　　众人全都看向那张纸，却发现上面画了四个奇怪的图案，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莫非又是数字？

　　萧纵酒微微一笑，说：“今天咱们学新东西——符号。”

　　“符号。”小九奶呼呼地跟读了一声。

　　“对，符号。”萧纵酒一看这小娃娃顿时就不生气了。

　　商鹤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见他薄唇轻启，温声讲道：“这是算术中最基本也最重要的符号，分别是加、减、乘、除，代表了四种运算方式。”

　　户部尚书眼睛一亮，说：“殿下，这加减臣倒是知晓，可这乘除又是什么？”

　　“莫急。”萧纵酒笑说：“孤下面就好好给诸位讲讲，都记好笔记。”

　　话音一落，学生们全都拿出了小本子，做好了记笔记的准备。

　　这还是萧纵酒之前让王大人操办的，做学生的怎么可以没有笔记呢？

　　倒是各位大人都怔住了，他们哪有什么笔记本，这次过来也只是为了督促太子赶紧继续上课，莫要再误人子弟。

　　萧纵酒哼笑一声，自顾自讲起来，语速还不慢，生怕别人听懂似的：“这都是运算法则，加减自然好理解，乘除就更高阶一些......”

　　他的很多词汇都已经是现代词了，别说学生了，就是诸位大人都听得一知半解，只有天赋异禀整日与账目混在一起的户部尚书还能跟上。

　　商鹤饮自然也能跟上。

　　他微微眯眼看着萧纵酒，一开始的随意自在也收敛了些，因为他发现萧纵酒说的这些东西，确实是简洁明了又非常实用。

　　这些东西若是能普及下去，百姓们做买卖时也能轻松些，不必再一直拨弄算盘珠子了。

　　这个草包了十七年的太子，为何忽然像变成另一人了呢？

　　商鹤饮沉默着，思绪纷乱，他试图捋出一点头绪。

　　萧纵酒讲着讲着语速就慢了，因为他看到可怜的小九因为听不懂，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要落不落的实在可怜。

　　于是，当他清楚明了地讲完，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张来福急忙放下宣纸，想给他递上茶杯，但有一只手更快地拿起茶杯倒了温水，之后才递给萧纵酒。
　　是摄政王。

　　萧纵酒接过茶杯，看着商鹤饮的眼神非常狐疑警惕，不会下毒了吧？

　　据说古代人下毒都很快的，像商鹤饮这种人应该更会吧。

　　商鹤饮失笑，动了动嘴没出声，但萧纵酒看出了他的唇形，说的是：没下毒。

　　“好啊！好！”户部尚书激动的不行：“太子殿下，这运算方法简洁好用，搭配上这些数字，实在妙极！”

　　诸位大人开始交头接耳，学生们也都在说话，课堂里一时间有些嘈杂。

　　萧纵酒喝了茶润喉，之后看向张来福，张来福立刻点头，意思是两刻钟到了，可以下班了。

　　“好。”萧纵酒用折扇敲了敲桌子，待众人都看过来之后，他才笑说：“时间到了，下课。”

　　说罢，他就立刻起身，顺手揉了把小九的头，然后就快步离开学堂。

　　户部尚书意犹未尽，想冲上去跟他再聊聊，但被一旁的大人拽了下才反应过来。

　　回过神后他顿时出了一层冷汗，那可是太子，他身为户部尚书，在这么一个要紧职位上可不能和太子走的太近。

　　萧纵酒步履生风，一点没有病人的自觉，看得张来福和张壮壮焦急不已。

　　“殿下您慢些，您身体经不住这般折腾啊。”

　　“没事，快走快走。”萧纵酒头都没回，恨不得跑起来。

　　可即便他跑得再快，也比不上人家会轻功的，于是当张壮壮掀开马车帘后，萧纵酒就呆住了，张壮壮和张来福也呆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萧纵酒震惊。

　　“嗯？”商鹤饮放下手中宣纸，像是才反应过来，反客为主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笑说：“快些上来。本王正好要去太子府，殿下不介意顺道带本王一程吧？”

　　“我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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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有气无力：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王爷心满意足：要和老婆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