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捉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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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惨遭晓萤流的戏剧表演艺术折磨，我最终还是睡着了。我因为担心小川，睡得并不踏实，梦见小川去抢亲，和韩扉打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梦里他抢的居然是新娘。然后是大红的喜堂，空荡荡的，只有新娘一个人，穿戴着凤冠霞帔，跪在地上，面前供着韩扉和小川的牌位。新娘哭着哭着，突然停下来，转身一头撞在雪白的墙上，满目猩红。
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真不是好兆头，但愿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可是，相反的又能怎样呢，难道要小川眼睁睁看着他们白头偕老么，像他师父那样独自漂泊，为了流星般短暂的时光而荒芜一生么？我总觉得松如的眼睛是灰暗的，仿佛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死了，他只会在某些夜晚突然复活，眼里流动着生命的光彩，给陌生人讲述他痛苦的初恋情殇，在太阳升起之前再次死去。
我觉得韩扉应该对小川动情了，否则他不会主动吻小川。要说豪门世家出身的公子，玩儿个男宠没什么大不了，认真和男人恋爱，那就是笑话了。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不过的，对结发妻子都不可能专一，更遑论对没有婚约媒妁牵绊的男人负责了。
他们两个人身份相当，小川又摆明了是认真的，绝不可能充当男宠这种地位卑贱的角色。他想要的，就像现代人一样，是一场公平的爱情。小川是幼子，又常年在外，没有什么家庭责任，受到他师父的影响，不认为喜欢男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韩扉不同，先不论他是否喜欢男人，就凭他是韩家的独子，按照古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他就不太可能抛弃一切跟小川在一起。即便一时情迷意乱，等到以后感情淡了，难免走上那和尚的老路。
小川年少冲动，我被耽美小说的理想化荼毒太深，忽略了现实的艰难。美国都不允许同性结婚，更何况是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官宦家庭中，两个男人相守一生，根本不可能被接受。
“在想什么呢？”晓萤流突然发问。
“我在想小川的事，他和韩扉未来的路，实在太难走了。”
“别想未来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晓萤流一夜未眠，精神却很好。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外衫，长长的发带垂在身后，整个人温润如玉，散发出浓浓的书卷气息。他今年二十岁，眉宇疏朗，相比小川，有成熟可靠的感觉。所谓世家公子，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风度翩翩却又不失稳重。如果不是亲眼见识了他昨晚唱戏的怨妇形象，我绝不相信他和小川一样，有人格分裂的毛病。
唉，他爹娘太RP了，居然能生出两个如此极品的儿子。不知道他家老大是不是夜里也犯病。
“二少爷，你干嘛在夜里唱戏啊，怪吓人的。”
晓萤流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了半天，才道：“我大哥最近着魔了，看上一个戏子，为了他和家里翻脸，现在都住到戏园子去了。我就没看出那小戏子有什么了不起，不男不女的，长了一副狐狸精的样貌，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等我学好了戏曲，给我大哥演上一出，他对那小戏子就没什么兴趣了。”
不男不女的小戏子，那应该就是男人了，原来大少爷也断袖。
晓萤流与小川不同，他是文人墨客，不但穿着讲究，房间布置得很有品位，谈吐也比较高雅。可他对那个戏子的评价却挺低俗难听的，看来古代人还真不是一般地看不起伶人。
他哥断袖，迷上个戏子，他也不用牺牲自己去学唱戏吧，除非……“二少爷，你该不会是对大少爷有那种不伦的心思吧？”我怯生生地问。
“胡说什么呢！”二少爷皱眉，“我们晓家家门不幸，出了我大哥和三弟两个逆子，就够可以了，我对男人没有半点兴趣！我这么做，全是为了这个家。如今父亲老了，官位需要有人承袭，我无心仕途，萤川也指望不上，大哥肩上的担子那么重，怎么能被戏子勾引了去？”
话虽如此，我总觉得他这办法有点极端，而且就他这水平，再练十年也赶不上人家专业出身的。“那你可以白天练，干嘛非要晚上呢？”
“白天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况且这事叫外人知道，岂不难堪？”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晓萤流整了整衣服，抱起我，“走吧，去赴韩家的宴。”
“我和你一起去？那小川怎么办？”
“我看他这回，对韩扉是志在必得，不会轻易认输放弃，你无须担心。”晓萤流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仔细打量自己，越看脸色越别扭，“我怎么觉得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猫，很不像样子呢？”
“呃，有么？平时小川就是这么抱着我的呀。”完了完了，我整天被男人抱在怀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日子久了恐怕真的要变成一只猫了。
虽说只是定亲，排场却一点也不小。正门的牌匾上挂着红绸，两边连串的红灯笼垂下来，处处都是刺眼的大红色，让我回想起那个噩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韩管家站在门口迎宾，忙得不可开交，与晓萤流打了个招呼，含笑请他进去，对我并没在意。反倒是韩扉，看见抱我的人不是小川，眼神中似乎有一点失望。
他今日穿了一件白底红绣的长袍，清冷中透出些喜庆，衬得面色明亮，说不出的雍容华贵。要当新郎了，挺开心的嘛，还想着小川做什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我眼神扫了一圈，佳朋满座，胜友如云，貌似身份都很尊贵。“二少爷，来人都是大官吧。”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
“嗯，崔丞相没有子嗣，唯独这么一个千金，宝贝的很。”
“崔小姐怎么不在？”
“定亲之日，女子不入男家，这是规矩。”
说话间，有人看见晓萤流，过来寒暄。“萤流，你怎么才来，我新近认识了一位江南才子，正好与你引见引见。”
“哦？贺兄的新友不知是哪位，如此有面子，竟能让你称他一声才子？”晓萤流移步，脸上挂着标准的君子微笑。虽然有装B的嫌疑，但我不得不承认，确实挺儒雅的。
“说起这位才子的大名，你可不陌生，听说他与你兄长是旧识。”这位“贺兄”引着晓萤流走到一桌酒席前，在座之人皆穿着便服，似乎是没有官职的文人。但有资格坐在这里，应该都是高干子弟。
待众人起身，贺兄介绍其中一位紫衣的公子，“这位是沈靖仪沈公子。”
“沈公子，久仰大名，幸会。在下晓萤流。”
沈靖仪原本是面露微笑，听了他自报姓名，冷冷地哼了一声，自顾坐下了。
“贺兄”见状，虽然不解，反应却快，几句话就带了过去。晓萤流很快就和那群书生装扮的男子相谈甚欢，内容不外乎诗词歌赋、圣贤言论，我听不太懂，干脆不听。
我对文人的清谈没兴趣，但对沈靖仪还是挺有兴趣的。他因为刚才的事，并没介入谈话，一个人坐着喝闷酒。
他为什么听到晓萤流的名字就生气呢？我记得，那位“贺兄”好像说沈靖仪与晓萤流的大哥是旧识。晓萤天是断袖，那么沈靖仪生气的可能有三种：其一，他是晓萤天的情人，不满晓萤天追捧戏子；其二，他是晓萤天的情敌，戏子原本是他的情人；其三，他瞧不起断袖。
依照我相面的经验判断，沈靖仪属于第一种情况。此人长得并不是特别出挑，身材和小川一样，有着少年的单薄，但五官却完全相反。他的眼睛不大，鼻梁也不是很高，乍的一看相貌挺普通，只觉得皮肤真不错，羊脂白玉似的，不愧为江南才子。再仔细看看，就发现他五官单看虽然不出众，但摆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舒服，眉眼鼻唇，绝对是配套的。要真给他换上一双小川那样招人的蝴蝶一般的大眼睛，反而不如他本来的样子。
他似乎对我的视觉非礼忍无可忍，把头转了过去。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水仙男吧，往那儿一戳，浑身气质完美诠释四个大字，孤芳自赏。这种人，一般不太可能对狐媚的戏子感兴趣。
我正浮想联翩，整个厅堂忽然安静下来。未几，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今日宴请诸位，是想宣布一件喜讯。犬子何德何能，得与崔小姐定亲，实在三生有幸。”说话这人应该就是万年冰山韩络了，可惜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哪里哪里，韩大人过谦了，令郎青年才俊，他日必有一番作为。要说幸运，何尝不是小女之幸。”声如洪钟，这人应该就是崔丞相了。
“恭喜恭喜，韩公子与崔小姐，乃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人开了头，后面的奉承之词越来越多。
“今日定亲，不知韩公子打算何时成亲？”这是小川的声音，他终于还是来了。一场血战，恐怕在所难免。
“萤川，你来啦。”说话的是韩扉，听不出情绪来。
“是小三来了么？”这句话是崔大人问的。
为什么管小川叫“小三”，难道他已经知道小川和韩扉的奸情了？
也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这位是晓家三少爷吗？”
“正是在下。”
咳，瞎担心一场。原来崔丞相说的是“晓三”而不是“小三”。我就说嘛，古代那有“小三”这个词。转念一想，三少爷是小三，那大少爷岂非小大，二少爷岂非小二？我看了一眼晓萤流，捂着嘴偷笑。
他倒没在意，只顾着看小川那边。
“小三，多年没见着了，快过来让我看看。”崔丞相那边招呼着。“唉，小三都长这么大啦，可惜伯父老喽。”
“崔世伯正当壮年，况且人逢喜事，我看您可比我们这些小辈精神多了。”
“哈哈，你这孩子，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甜。”
崔丞相和小川聊得开心，倒是把韩扉这个正牌女婿晾在了一边儿。
晓萤流与同桌之人客套几句，起身挪到了小川他们旁边一桌。
刚坐下，就听小川那边抱怨道：“崔世伯，我才刚一回来，就听说您要把缘儿嫁给韩扉了，我等了这么多年，您却连个机会都没给我。”
崔丞相闻言，一脸悔恨：“哎呦，我听说松如道长最喜欢你这个小徒弟，还以为你早就出家了呢！早知道……”
“早知道怎样？您总不舍得缘儿跟我浪荡江湖吧？最后还不是要便宜韩扉。”小川话是对着崔丞相说的，一双眼睛却斜瞟着韩扉。
“早知道，我真该再生个女儿。让你们做别人家的女婿，我是一个也舍不得呀。”
小川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纠缠，“美人得不到，美酒可不能不管够！”
“那是自然，十七年的女儿红，你尽管喝。”
小川拿着一小坛酒，起身拜别，“我这人酒品一向不太好，还是一个人去后院喝吧，免得等会儿喝醉了闹出什么笑话。”语毕，独自走了。
韩扉也站了起来，“萤川的病才好，我跟过去看看。”
见韩络和崔丞相都点了头，韩扉赶忙跟过去。
“你也去吧。”晓萤流拍了拍我，松手将我抛了出去。
我跟着韩扉，一路来到花园，见小川正靠着假山喝闷酒。韩扉走上前去，我躲到一边花丛中。
“你来干什么？”小川语气不善。
“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是怕我寻死觅活么？我又不是女人，别瞎想了，快走吧，等会儿叫人看见了。”
“叫人看见了有什么，我就是想叫人看见。”韩扉说着，欺近一步，将小川整个人按在假山上。
啊啊，这个姿势好暧昧好霸道，韩扉你好有小攻的气势。
“你干什么？”小川惊慌，声音颤抖着。
“啪啦”一声，酒坛从小川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接下来的事情，从我这个角度，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韩扉二话不说，非常霸道地吻了下去。小川开始还无谓地反抗了两下，很快就缴械投降。
月光清亮，像铺撒了一地水银。两人的衣衫上映着凌乱的花影，分外妖艳。这个吻从激烈到缠绵，持续了很久。
“我喜欢你。”韩扉喘着气，两人鼻尖相抵，他的睫毛扫到小川脸上。
原来他温柔起来，声音这么好听，轻轻柔柔的，一点也不冷漠。
“怎么哭了？”韩扉的手指触碰到小川的眼泪，那一点光亮滴落在他雪白的指端，美得惊心动魄。他后退一步，仔细凝视小川。
小川上前，抱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将花瓣似的嘴唇贴上去。
韩扉见他这样主动，先是有些惊讶，之后便投入其中。两个人吻得忘我，韩扉的手指渐渐从小川的脸上滑下来，在他身侧游走。
“你们，在做什么？”
晴天霹雳！我转头看去，崔缘儿就站在他们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捉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