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消灾楼 ...
-
“到了。”小川话音方落，便翻身下马。他穿着湖蓝色劲装，有意炫耀，两条长腿划过，翩然落地，动作利落，身姿潇洒。
消灾楼并不是一座楼，而是一套类似民宅的院落。大门两侧挂着对联，左书“拿人钱财”，右书“与人消灾”，门上没有牌匾。两扇红漆木门，颜色鲜艳如火。门边左右各种一株桃树，艳粉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堆满枝头，春意盎然。但此处乃是郊外荒野，消灾楼孤零零地立在一片野草上，零星的热闹景致更衬得周围环境愈发凄冷诡异。
我心想这真是拍鬼片的绝佳地点，不禁打个哆嗦。
“不用怕。”小川轻柔地抚摸着我的皮毛。还叫我别怕，他的手指分明因为紧张而冰冷得没有温度。
韩扉见状，道：“生意场所，有何畏惧？”说着，上前敲响大门。
不多时，伴随着“吱呀”声，朱门缓缓开启了，我探头向里面看，见鬼，门后连人影都没有。
正在此时，一阵阴风吹过，我收回脖子，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怎么会这样？”
“先别进去，”小川伸手拦住韩扉，“我好像听见绳索绞紧的声音了。”
“绞刑架？”我心里想着，就顺口说了出来。
韩扉摇头，凝神听了片刻，道：“是机括。里面的人能看到我们。”
小川警觉地向四周观望一番，手指点在我嘴上，压低声音道：“小心，不要再说话了。”
我本来就紧张，看到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又想到可能有好几双眼睛像监视器一样对准我们，心底忽然有些害怕，不敢出声也不敢点头，只是努力眨了眨眼睛。
门后不远便是一道反八字影壁，由普通青灰砖石砌成，没有装饰，十分朴素。而地面却是卍字芝花铺地，不但繁复华丽，看久了还让人眼花缭乱。很短的一段路，却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与那影壁的距离似乎被固定了，无论走多久，都不会拉近一丝一毫。抬头看去，两旁青砖墙上铺着金色琉璃瓦，简直古怪到了极致。
“等一下，”韩扉叫住小川，“有障眼法。”
小川从怀中掏出一枚铜板，运足力气向前扔去，我们身形不动，影壁也没有动，而铜板却消失不见了，根本听不到落地的声音。小川把我放到地上，道：“这不是障眼法，是九宫八卦阵，别担心，阵法并不难破。”
“你有办法？”韩扉问道。
小川微微一笑，忽闪着他浓密的睫毛，“我是武当弟子，可没听说过哪个道士不懂八卦阵的。”
我看小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看向韩扉。他对小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也是一脸镇定自若。诶，难道是我太小看小川了么？
“破烂，”小川拍着我的后背，问道：“你知道伏羲八卦图是什么样子么？”他的声音与往常不同，像是一缕香烟，飘渺，却径直钻进耳朵，仿佛是从脑海中响起的。这个应该就是传音秘术了吧。
高中时候，女孩们都喜欢算命，我也不例外。出于对中国古代文化的狂热崇拜心理，我既不信星座，也不信塔罗，只用周易算命。因此，我虽然根本不懂周易的神秘原理和深奥文化，却对卦象稍有了解，听他这样说，便眨了眨眼。
“真乖，”他弯着眼睛继续传音：“离位三步，接着震位四步，乾位两步，最后艮位一步。记住了么？”
我闭上眼睛，在脑中想象着八卦方位，向前三步，向左四步，右后两步，左后一步。再默念着重复一遍，好的，没问题了。我睁开眼，看着他，然后用力眨了眨眼。
“太好了，记住，走的时候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否则会被外界景象误导。走完之后，就站在那里，千万不要动。我不叫你睁眼，你就不要睁眼。”他说完，站起身来，用正常的声音道：“去吧。”
我闭上眼睛，心里数着数，很快走完了那十步，紧张地站在原地，虽然不敢睁眼，耳朵却竖起来，仔细辨别。什么也听不到，万籁俱寂，出奇地吓人。
片刻，小川的声音响起：“破烂，可以了。”
我睁开眼，韩扉和小川就站在我身旁，面前是两扇朱漆大门，门边有两棵粉红的桃树，树下各站一名翠绿衣衫的垂髫童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兜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大门口？
还没等我们发问，两个小童同时鞠躬行礼，转身推开门，道：“客人请随我们来。”
小川当先走去，我看了眼韩扉，紧跟上去。我是满腹疑问，他们两个人却好像一点也不好奇。
眼前依旧是那道反八字影壁，脚下也依旧是卍字芝花铺地。可这回走了没几步，向左一转，就是一座朱漆垂花门。汉白玉垂带踏跺，合瓣莲花门簪，黄铜兽面铺首，金线苏画花板，玉棠富贵垂莲柱，凤穿牡丹雀替。
见了这般美景，我顿时舍不得移开视线。在晓府时，我不过是盯着回廊上的彩画多看了两眼，就被晓萤流抓去狂补古建筑的知识，目前对于古代建筑也勉强算是略知皮毛。韩府和晓府虽是官宦之家，却也没有如此富丽堂皇。我记得晓府用的是岁寒三友彩画，蔓草回纹雀替，整体建筑风格高雅清丽，当初一见，感叹许久。
消灾楼尽是富贵装饰，含义虽则俗气，工笔却是细腻精致到无与伦比，加之金碧辉煌，也不能说是品位不高。
我这边欣赏得如痴如醉，那四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我吐了吐舌头，快步跑进内院。才一进来，就被惊呆了。这座建筑并不是标准四合院，过了垂花门，根本没有院子，更没有所谓的厢房正房，完全就是一间封顶的超大房间。四面白墙，贴着许多金字红榜，上面写满了任务和相关报酬。
两个童子已无踪迹，韩扉和小川正坐在椅子上，与对面一名中年男子对话。
“看来韩公子知道敝楼的规矩，完成十项任务，即可令辛秘阁为阁下效犬马之劳。”男子话音稍停，见韩扉点头，又接着道：“公子可以从红榜上任选一件任务去完成，事成之后，再来接第二项任务。”
“我若是提出任务呢？”
男子闻言，端起茶碗，假笑道：“自然欢迎。但有一点在下不得不提醒公子，调查消息是辛秘阁的差事，敝楼绝不会抢他们的生意。”
小川回头瞧着榜上的文字，问道：“这任务不限一人完成吧？”
“不限。”
“那就好。”小川指着其中一排，对韩扉道：“就这个吧，怎么样？”他的嘴唇饱满，颜色红润，说话时仿佛两片暧昧飘忽的玫瑰花瓣。
“好。”韩扉只盯着小川的脸，看也不看那上面的字迹，眉眼舒展，似有笑意。
我看着那项任务的名字，面无表情：消灭丛林怪兽。
原来我们三个竟然是传说中的奥特曼？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消灾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