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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樊姬 ...

  •   草长莺飞日,春暖花开时,万物复苏,阳光普照。如果我能选择,我一定不会来城阳郡,从齐王府到城阳郡需要五日的时间,长宁的不安,刘襄的遮掩,我能猜出城阳郡定是有什么秘密。
      当我看到樊姬的时候,像是从夏天烈日炎炎中被丢进了冬日寒风猎猎中。本以为,阿爹是这天下间最重情重义的男子,是我想差了,天下男人皆一样。
      在路上抛下年幼的孩子,快马加鞭,就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有喜了?我此刻定是眼冒怒火,不然长宁怎么会一脸担心:“鱼儿,你是个聪明人,这儿不是齐王府,不要任性了。”
      我怎能不任性,樊姬柔若无骨的手紧缠着阿爹的脖子,一件蜜红色的纱衣,朦胧可见的牡丹肚兜,下摆杏色单裙。纱衣的领口拉的很下,刻意露出圆润的双肩和勾人的锁骨,洁白的肌肤就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晶莹剔透,想来天生尤物就是指这样的女人吧!
      长宁、刘襄他们都向她行礼,称她为樊夫人。樊姬的得意洋洋就像一块打火石,迅速点燃我心中的大火,刘章死死拽着我的手,我怒目而视,他却无动于衷。
      “这就是王爷的爱女?真是没有礼貌,看到长辈都不知道行礼,真不知道是怎么调教的。”娇媚的声音却藏着尖酸,阿爹的脸色一沉:“鱼儿,还不行礼,礼貌都学到哪去了。”
      从小呵护中养成的脾气此时早已冲破我的理智,我冷冷说道:“大汉朝齐王府翁主刘鱼儿见过父王外妇樊氏。”双膝不过是微微一弯,双手也只是微微一晃,行礼根本就不标准。
      樊姬一愣,随后柳眉微竖,想来我话中的含义,她是听明白了,我是堂堂的大汉翁主,正牌的皇亲,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外室,在这年头,外室连家中的姬妾都不如,起码姬妾是告过祖宗娶进门的,而外室不过就是富贵人家养在外面的情妇罢了。
      “你……好大的胆子,”这话想来是对我所说,可是樊姬却走到了中行说身前,扬手便甩了他一个耳光子:“大胆奴才,见到当家主母竟敢不拜,真不知道你的主子是怎么教的。”
      打狗还需看主子,明知道中行说站在我身后便是我的奴才,居然当着我的面让我难堪,我长这么大还从没遇见过呢!不过是一个外妇竟敢以当家主母自居,她倒真不知道这廉耻二字。
      我想到这儿不由冷哼道:“阿爹、阿姊,你们总说鱼儿不知礼节,所幸鱼儿是知道廉耻的,从来都是穿好衣裳才出来见人的。”
      这话一说出口,樊姬的脸就挂不住了,桃花脸青一阵白一阵,漂亮的嘴唇都咬出了牙印,撒娇道:“王爷。”
      “爱妻别生气,怎跟一个七岁大的孩子生气,不值得,不值得,别把我们的儿子给气着了,”阿爹竟然柔声细语地安慰她,樊姬更得寸进尺了,整个人好似水蛇一般缠上阿爹。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此时此刻都觉得齐王府里我平日不待见的姬妾是那样的贤良淑德,不自觉的张口就骂了句:“贱人。”
      阿爹的脸变了颜色,极其生气:“鱼儿,还不向樊姬道歉。”
      我这时候也犯了倔,死活不肯跟那个女人道歉,我这脾气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犟脾气上来就是十头牛也拖不动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跟阿爹大眼瞪小眼。
      长宁见这阵势在一旁可是急坏了:“父王,鱼儿还小,您就饶了她这次吧!我代她向樊夫人道歉。”
      “阿姊,不需要跟这种女人道歉。”我冷冷说道,阿爹大手一挥,我的右脸火辣辣的,该是红肿了,这样的阿爹让我寒心,我决定以后都规规矩矩地喊他父王。
      “宁儿,这就是你教导鱼儿的成果?往日孤也有耳闻,说她是我齐王府的小恶魔,孤也没当回事,认为她本性不坏。今天是让孤大开眼界了,目无尊长,顽劣不堪,看来是要另外找人好好教育教育她了。”听到他这样的说辞,我心里很是委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落,止不住,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在樊姬面前展示我软弱的一面。
      “王爷,不如让妾身来教导小翁主吧!”樊姬甜甜的声音,对我就像是极大的讽刺,我心中的痛楚加大,一心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阿爹。
      “鱼儿,鱼儿,别哭了,”长宁轻柔的声音:“我们鱼儿是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姑娘,你看看这一哭就把眼睛给哭肿了,一点儿也不漂亮了。”
      我将被子一掀,扑到长宁的怀中,号啕大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我的屈辱全部发泄掉。
      待我慢慢平静下来,长宁叹气道:“真是傻孩子,你怎么能跟樊姬硬碰硬地对着来呢?你可知她是谁?”
      我闻着长宁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摇摇头:“樊姬不就是樊姬吗?她还能是谁?”
      长宁摸摸我的头:“樊姬是樊哙将军的幺女。”
      “樊哙?”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是在哪儿听说过。对了,从前教刘章他们的夫子曾讲到过,本朝的开国历史,高祖皇帝在正式与楚霸王交锋之前,霸王曾在鸿门设宴,可这宴无好宴,处处是陷阱。后来幸亏了留侯张良和樊哙,高祖才避开此劫。
      “樊哙不仅仅是大功臣,而且他的夫人正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而樊姬正是那位吕嬃夫人的女儿。”长宁亲点我的鼻尖:“你看你是不是闯大祸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道:“阿姊,父王该不会是让樊姬教导我吧?”
      长宁掩嘴而笑:“你也有怕的时候了?不过樊姬是很想,可是父王没有同意,你看父王还是疼你的。”
      “哼!才不稀罕呢!”我冷冷说道,心中倒是放下一块大石头,不是那个樊姬就好,我同那女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长宁点点我的小脑门:“口是心非的小家伙,父王借口说:‘爱妻,你已怀了咱们儿子,孤可不能让你累着了。’”长宁绘声绘色的学着父王那副讨好樊姬的样子,我白了她一眼:“那父王是喊了谁来管教我这个目无尊长,顽劣不堪的逆女?”
      长宁笑道:“说来,真应该是夸你运气好,父王让刘襄亲自登门,请海娴夫人出山。”
      我睁大了眼,谁是海娴?
      看我疑惑不解的样子,长宁笑了笑:“海娴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她曾在我们祖母身边做过女官,在高祖皇帝消灭韩王信的过程中,救过高祖皇帝一命,莫说高祖皇帝对她毕恭毕敬,就连深宫中的吕后娘娘也是恭恭敬敬。”
      “祖母死后,父王还很年幼,高祖皇帝便让她带大父王,所以她对父王来说是有养育之恩,在父王心中她就是第二个母亲。”长宁抱着我,玩笑道:“所以说鱼儿的运气很好,海娴夫人在高祖皇帝死后,她便自请为皇帝守灵一年,平时都不出山的,那次樊姬想见她一面,却被她赶了出来。”
      “那哥哥去请,就一定能请来?”我好奇地问道,心中对这位海娴夫人充满了好奇。
      “会来的,且不说这是父王所托,而且海娴夫人与母后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是忘年之交,刘襄去请,一定能请到的。你就放心吧!”
      我拉着长宁的手:“阿姊呀!那海娴夫人什么时候到呀?我该早早的等在门口呀!那我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才不失礼?她会不会不愿意当我的师傅呀?……”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长宁忍俊不禁,后来因为此事没少打趣我。
      “哟!这么晚了还不入睡?”樊姬连门也不敲,气势嚣张的走进来,身后是一群仆从。
      “你不也没入睡?”我不由得气道,语气不善,隐忍着不耐。
      “死丫头,你跟你那该死的娘一副德行,”樊姬冷笑道:“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们住的习惯不,若不是王爷的嘱咐,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你这个鬼丫头?”
      “你说什么?”我的脾气火爆,差点就冲上去给她两脚,长宁死死的扯着我的胳膊,细语道:“多谢樊夫人关照,我们住的还习惯,有劳夫人跑一趟。”
      “哼!”樊姬冷哼:“长宁呀,跟这样一个不知礼数,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在一起,可真是辛苦你了。”
      这话像是利剑插入我的心中,泪眼盈眶,长宁叹息:“夫人言重了,长宁的母亲也很早过失,从小便是在王后娘娘身边长大,相信明日海娴夫人来了,有她的照顾,鱼儿定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王爷还等着我呢!就不跟你聊了。”樊姬冷冷说道,扭着她的小蛮腰,摇摇晃晃的走了。
      我用力捶案几:“这个女人,就是想来示威的吗?瞧瞧那样子,小人得志。”
      长宁摇摇头:“鱼儿,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你的性子一定要收一收,免得又吃亏。她这次来,一定不光是示威这样简单。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定是有什么阴谋,鱼儿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
      窗外月光似洗,照着一池春水粼粼,春风吹过,落下一地花叶。
      我望着神情坚毅的长宁,心中涌出一股暖意,暖意过去,却是一股恨意。樊姬,你今日折辱我,他日我定要十倍百倍奉还给你,我的母亲岂是你这种女人能侮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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