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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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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人的谈话没有持续太久,舒晖很快牵着费骞走向了汽车,而费骞的姨舅舅则转身进入了门洞。
舒家清就在车门边守着,看到费骞一靠近,他便立刻从里面把门打开,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
“小骞,快上来!”
在看到舒家清的拿一个瞬间,费骞冷淡的面庞上仿佛突然沐浴到了大片璀璨的阳光,明明表情还是没怎么变,但却肉眼可见的生动了、温和了、放松了。
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也跟着亮晶晶的,就好像那里面盛满了足以照亮他人生的整片阳光。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舒家清歪头看着费骞,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嘴唇颜色也淡了,是不是最近没睡好、贫血了?”
费骞轻轻摇了摇头,他双眸含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微微翘起,做出自己的那副微笑脸,坐的端端正正的、任由舒家清打量。
“见到你真好。”费骞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舒家清也笑了,连忙把自己带了一路的小零食捧出来,捧到费骞面前让他吃。
“给,吃点牛肉干,还有酸奶,还有板栗仁……”
舒晖绕到后备箱里放好了费骞的行李箱,从驾驶室上了车。
他一上车,就看到费骞从舒家清手里接过一包打开的牛肉干,然后从里面拿了一条、递到舒家清嘴边,舒家清张开了嘴巴、凑过去把牛肉干给吃了。
舒晖:……
回程的路上,车厢内几乎一直都被欢声笑语所充斥着,如果仔细去听、去分辨,就能发现这些声音里面大多数都是舒家清在说、在笑、在闹,而费骞则沉稳地聆听、附和、看着舒家清笑。
舒晖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明显欢快了许多的儿子,心中不想两个孩子越来越亲近的复杂情绪渐渐被宽慰和放心所取代。
就这样吧,挺好。舒晖在心里想着,只要家清开心,他想怎么都可以。
因为费骞回来,舒家清提议一家三口一起去街上吃顿大餐。舒晖自是欣然同意,带着两小只到了他平时谈生意经常请客签单的餐厅,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舒家清吃的贼香,他本来中午就没有吃饱,一天就晚上这顿还算可口,自然吃的很多。
而费骞也闷着头大口吃饭,吃的很香,只剩舒晖一个人喝着热茶、满面含笑地看着对面两个孩子大快朵颐。
吃完了饭,三口人开车到家。一进门,舒家清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一天车,好累。”
舒晖忍不住逗他:“累还要赶着去,活该不是你。”
舒家清努了努嘴,拽着费骞小声说了句什么,费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说什么呢?”舒晖问道。
“不告诉你,我们俩的小秘密!”舒家清报复似的坏笑一下,“爸爸,你帮小骞收一下行李吧,幸姨不在,全靠你了。”
说完,舒家清就拉着费骞的小手,一溜烟跑了。只剩下舒晖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小崽子的背影,哭笑不得。
其实,舒家清刚才跟费骞说的所谓的悄悄话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事情,只是跟他说先去洗澡、然后一起上床睡觉而已。
以往幸姨在的时候,舒家清因为不想一个中年大姐给自己洗澡、哪怕自己现在只是一个7岁小男孩的身体,所以便主动要求自己洗。
幸姨刚开始不放心,但洗了几次发现这样子也没有什么问题,自此洗澡这件事情就不再管着舒家清了。
至于费骞,在舒家清决定自己洗澡之后,便也顺带着给费骞洗洗背之类的。时间一长,费骞也学会了自己洗澡,两个小男孩还时常一起洗澡,边洗边玩。
所以,今晚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舒家清把浴室的浴霸打开,准备脱衣服和费骞一起洗澡的时候,费骞却突然退了一步:“你先洗,我后洗。”
“?”舒家清毛衣已经脱了,此时身上只穿了一套贴身的保暖秋衣秋裤,“一起啊!可以玩水枪大战。”
费骞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内心里抵御水枪大战的诱惑,然后摇了摇头,很坚定地说:“你先洗,我出去等。”
说完,便直接退出了浴室、并且还关上了门。
……舒家清不明所以,但衣服已经脱了一半,便只好继续脱了,自己先洗了个澡。
因为有了舒晖的首肯,所以当天晚上舒家清就张罗着把费骞的很多东西全都搬到了自己那屋。
两个小男孩有了伴儿,也就没人想听舒晖讲睡前故事了,于是舒晖把牛奶准备好,看着两个小男孩在卧室里舒舒服服、干干净净地待着了,才笑着说:“最晚11点,关灯睡觉。”
“知道啦!”
舒晖走后,舒家清就拉着费骞一起玩电脑游戏,一人一个手柄,坐在地上、对着电脑玩的不亦乐乎。
电脑屏幕上有一红一黑两辆赛车飞速行驶,舒家清顺着那崎岖的山路左摇右摆,操纵着自己的那辆红色赛车,想要把并驾齐驱的费骞那辆黑色的赛车给挤下去。
费骞意识到舒家清的意图,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地操纵着手柄,企图超过那辆红色的赛车。
突然,在过一个急转弯道的时候,舒家清为了避开迎面掉落的碎石而猛打方向,身体随着惯性也转到了右边,胳膊肘没注意就撞到了费骞的胸口。
费骞闷哼一声,一直紧紧抓着的手柄竟然突兀地掉落在地上,同时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用右手堪堪撑住地面、才不至于跌倒。
失去了控制的黑色赛车没能成功转弯,直接从悬崖下坠了下去。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舒家清那辆红色赛车赢得胜利的提示。
然而,舒家清根本就没有庆祝的心情了,他扔掉手柄,伸手扶住了费骞的手臂,关切地问:“小骞,你怎么了?”
费骞拧着眉头,额前甚至渗出了丝丝细汗,一脸痛苦。但他咬着唇,坚决地摇头道:“没事。”
这明显不是没事。
“到底怎么了?”舒家清也皱起了眉头,抓着费骞不撒手,“费骞,你跟我说实话!”
舒家清从未直接喊过费骞的名字,可眼下居然就这样直接喊了,足以证明他此刻有多么生气。
费骞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微微别开头,有些不敢直接舒家清愤然的眼睛。
“说话!”舒家清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而此时,他仅存的耐心也几乎马上就要耗尽,“再不说,我就把你衣服扒开自己看!”
费骞小小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泄气似的放松下来,就好像他一直肩抗的秘密终于被人发现,既不甘又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轻轻地说:“身上有点伤,没什么大事。”
这一次,轮到舒家清僵住了。虽然他刚刚在一片混乱中脑子里已经隐约有了这样模糊的猜测,但如今真真正正地听到费骞亲口说出来,他还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会受伤?”舒家清的声音低下来,全然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但仍旧充满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锲而不舍。
费骞低着头,用力把手臂从舒家清的小手里挣脱开来。
“没什么大事,”费骞又重复了一遍,“过几天就能好了。”
“为什么会受伤?”舒家清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深吸口气,放缓了声音,“小骞,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姨舅舅、他打你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舒家清声音都有点抖。他不愿相信、不愿去问,但费骞只是去他姨舅舅家里住了几天,除了这个可能还会有什么呢?
“恩。”费骞终于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也终于抬起头,直视着舒家清的眼睛,“身上有些淤青罢了,过几天就好了。”
舒家清哑然,他应该问“他为什么打你”或是“他凭什么打你”的,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都说人在遇到一些突发事件时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往往都是这个人内心里最在意的,如果这种说法是真的,那么舒家清此时最关心的,无疑就是费骞的伤势了。
这一次,费骞迟疑了一下,但他没有像刚才一样拒绝,又或者他知道自己拗不过舒家清。总是,费骞点了点头,然后坐直身体,轻轻地掀开了自己宽松的棉质睡衣。
因为室内暖气开得温度高,所以费骞身上穿着的睡衣并不算厚。很轻巧的,他就掀开了那层衣料,露出自己遍布青紫的身体来。
腰侧、胸口、后背,这几处集中的地方全都布满了骇人的青紫色淤痕。因为费骞的身体小小的,所以那些伤痕看起来密密麻麻的,甚至已经覆盖住了费骞超过一半的、完好的皮肤。
舒家清咬着牙,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慢慢地拉着费骞的衣服、遮住了他那具遍布伤痕的瘦弱身体。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舒家清看着费骞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