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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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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滑雪?都分手了还滑什么雪?”
程小安皱了皱眉,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想了想,忽然转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幼幼,你该不会跟这个人渣还有联系吧?他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你不至于傻到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吧?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被甩,所以才跑过来装可怜,想让你心软,然后再亲自甩了你,让你难堪而已。”
走廊里偶尔有人开门,听见她忿忿不平的声音,不停侧目。
钟意转过头看程小安,神情突然变得阴冷,声音里也没了温度:“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敢乱说一句话,我就——”
“你就什么?”
林幼宁平静地抬起头来,“你未经同意跑到我的朋友家里来,现在还要在我面前威胁她,是吗?”
钟意定定地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旁边的程小安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怕他呢。”
担心他们再起争执,林幼宁回过头去,安抚地对着她笑了笑:“小安,你去上班吧,不是有客人在店里等着吗?”
“你跟他待在一起,我不放心。”
“没事,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
程小安闻言,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妥协,捏了捏她的手心说:“那我走啦,如果有事的话,随时联系。”
四周寂静无声,程小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浅,直到彻底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钟意还是看着她,就像眼里只有她:“姐姐,你瘦了。”
林幼宁垂着眼,仿佛已经厌恶他到了极点:“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那天已经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我们分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去打扰我的朋友。”
“我同意了吗?”他轻声反问,说话的同时,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条红色围巾,“你要分手,我同意了吗?”
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要跟你分手,凭什么还要征求你的同意?”
一阵冷风徘徊着经过,林幼宁忍不住伸手抱了抱自己的手臂:“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你也别再白费力气。你的那一套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钟意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睫毛也不明显地颤了颤:“你不是很想跟我一起去滑雪的吗?你还提前上网做了功课,买了装备……不是吗?”
“你一定要提醒我,我有多愚蠢,多可笑吗?”
林幼宁觉得有点头晕,只好伸手死死地扶住墙壁,指甲陷进去,剥下来一层浅浅的灰。
“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意抬眸,大概是看出来她很冷,于是往里跨了一步,“我们进去说吧,好吗?”
“不好。”
她用身体挡在门口,“我跟你已经无话可说了,请你离开这里。”
“我可以走。”他很配合地后退一步,“但是你要跟我一起走。”
林幼宁终于受不了了,脸上那张冷静的面具从边缘开始脱落:“你是不是有病?”
钟意不说话了,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看着她,委屈得仿佛那个背叛了这段感情的人,那个满口谎言的人,全都是她。
良久,他又摸了摸那条红围巾,像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我知道,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对吧?”
停了停,不等她回答,又自言自语般地继续,“你赢了,回来吧,好不好?”
这一刻,林幼宁忽然又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
她满怀忐忑地上了楼,拿着生日礼物站在他卧室外,无意窥见的一场风月。
那个女孩离开的时候,脸上泪痕犹在,眼睛里灰蒙蒙的,用那么心碎的声音说,钟意,你以前那副喜欢我的样子,都是装的吧。
他的演技实在精湛。
会骗过其他人,会骗过她,也是理所当然。
“我从来都没有在跟你玩。”
林幼宁的眼睛发酸,强撑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以前是认真的,现在也是。”
明知道哪方面都不合衬,明知道他还是一个没定性的孩子,她还是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毫无保留地把一颗真心交给他。
所以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怨不得别人,是她活该,是她自作自受。
钟意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语气近乎迷茫:“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我们做*的时候不也很合拍吗?你还说过,最喜欢我,最心疼我了……这些话你都不记得了吗?为什么可以说忘就忘,说走就走?”
直到此时此刻,林幼宁终于明白,原来他是真的不懂。
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失望,什么是痛苦。
她竟然跟一个完全不懂爱的人,自以为是地谈了这么久恋爱。
太可笑了。
“是,我是说过那些话,我是真心喜欢过你,可是你把我当什么?你怎么还有脸拿这些话来质问我?”
一刹那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太阳穴,林幼宁脑袋里嗡嗡的,头晕目眩,勉强把后背靠在墙壁上,一字一句地回答,“我的喜欢,我的心疼,你在乎过吗?现在又来装模作样的做什么?是还没玩腻吗?”
钟意怔怔望着她,眼角微红,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不是的,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打断,“‘她那么喜欢我,怎么会连放我自由都不肯呢’,你该不会已经把这句话忘了吧?”
林幼宁偏过头,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你现在已经自由了,我保证不会纠缠你,所以,请你滚出我的生活,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她没再犹豫,伸手重重地关上了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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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林幼宁收到了Dormitory Administration的邮件回复,说目前没有空房间。
她只好放弃住宿的想法,开始看房。
她对于居住环境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满足离学校近和价格合适这两点就可以,所以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不顾程小安的反对,跟中介签了租期一年的合同。
在程小安的极力劝说下,林幼宁又留下来多住了两周。
她还是不太愿意出门,整天在家里窝着。
大概是不放心她,程小安请了一周假,拉着她出去逛街吃饭,每天都把她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从早到晚。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假期很快就走到末尾。
身边有人陪着比一个人呆着确实要好得多,如果没有程小安,林幼宁不敢想象自己会消沉成什么样子。
偶尔在路上见到有人冻得要命还要点抹茶星冰乐的时候,夜里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从窗户里看到楼下有人在遛狗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钟意。
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失恋的必经过程而已。
并不代表什么。
临近开学,她不得不开始搬家。
搬走的前一天,程小安很舍不得,对着她唉声叹气的,一会说不搬不行吗,一会又说明天要去帮她搬家。
林幼宁很快就把自己的行李箱收拾好,有点无奈地笑了:“我只是搬个家,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我这段时间刚跟你住习惯,你走了,我估计要失眠了。”
“你可以邀请伏城来啊。”她打趣道,“我住在你这里,你平时想约他是不是都不太方便?”
程小安的脸一下子红透了,靠在她肩膀上,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的说着心事:“你说伏城怎么还不跟我表白呀,那晚……我能感觉得到,他有多冲动。”
“可能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吧。”林幼宁其实也不太明白伏城脑子里在想什么,也只能安慰她道,“他对感情好像很慎重,这样挺好的。”
大概是想到了钟意,程小安没接这句话,想了想,忽然说:“你明天就要搬走了,今晚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她其实并不想出去,但是拒绝了好几次程小安都充耳不闻,拉着她又是挑衣服又是挑香水的,兴奋得不行。
不忍心让她失望,林幼宁只好安安分分地坐在化妆凳上,任她手里拿着一堆瓶瓶罐罐,为所欲为。
半个小时过后,程小安终于放开她,满意地上下端详:“好啦。”
林幼宁已经很久没有化过妆,穿过裙子了。
上一次那么用心地装扮自己还是圣诞那天,至于后面经历了什么,她不愿再去回想。
晚上十点左右,程小安拉着她出了门。
在她的要求下,林幼宁的毛绒大衣里只穿了一条薄薄的黑色长裙,路上偶尔有风吹过,她忍不住裹紧了外套:“这么晚了,我们去哪啊?”
“去喝酒啊。”程小安朝她眨了眨眼睛,“我家附近也有一家酒吧,很受中国人欢迎。虽然没有Sunday上档次,但是里面帅哥也不少,肯定会有你喜欢的。”
她有点无奈:“别闹了,我酒量又不好。”
“你不用喝,你到时候就往那一坐,肯定会有大把男的过来替你喝酒。”
十分钟后,林幼宁被程小安半推半拽地拉进了一家装修得色彩斑斓的酒吧。
她平时不怎么喝酒,也不怎么去酒吧,就算去也都是和程小安一起,而且去的都是清吧,绝对不是此时此刻这种音乐声震耳欲聋的地方。
不远处的舞池里,男男女女穿着暴露,正在一边蹦迪一边拥抱接吻,调情声嬉笑声远远传来,百无禁忌。
程小安拉着她走进去,路过几张空桌,却都没坐下。
她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
“当然是去拼桌啦。”程小安的目光扫过人群,“等着,我给你找个最帅的。”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旁边一桌的其中一个男生站起身来,拦住了她们。
林幼宁停下脚步。
迷离灯光里,站在她们面前的男生穿着白色衬衫,高高瘦瘦的,长相很阳光,看上去年纪不大,视线有些闪躲地看着她:“我们桌上还有位置,要来坐吗?”
林幼宁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是在对着自己说话,来不及拒绝,就被程小安拽了过去。
除了他之外,桌上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同样年纪不大,打扮得很时尚。
程小安性格很自来熟,聊了一会儿就把几个人的家庭背景摸得清清楚楚,凑过来跟她咬耳朵:“你看对面那个帅哥,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在看你,眼珠子都快看掉了。”
刚刚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个男生说他的英文名叫Keith,今年十九岁,是刚入学不久的新生。
说到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他目前单身。
看她没什么反应,程小安又说:“我觉得他长得还挺帅的,你老一个人低头喝酒干嘛,人家都这么明显了,你坐过去跟他聊几句呀。”
林幼宁的酒量很差,她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不能再喝了,可是控制不住。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喝酒。
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喝得越多,就忘得越多。
是不是等到全喝完,就能全忘光了呢。
没等程小安继续劝,Keith主动朝她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喝吧?”
林幼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思绪混沌,一时没有认出他是谁,于是没有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Keith却一把握住了她的酒杯,很温柔地说:“你已经喝了很多了,这一杯让我替你,可以吗?”
酒吧里的声音实在太多嘈杂,林幼宁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有些迷惑地抬眸。
Keith把那杯酒喝完了,也静静看着她,过了几秒,他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身体靠了过来,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蹭了蹭:“你好漂亮。”
这回林幼宁听清了,酒精使她的行为动作变得迟钝,一时没有与他拉开距离。
旁边的程小安忍不住笑了,正想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于是跟她说了一声,拿着手机匆匆走出去。
趁她出去接电话,Keith又坐过来一点,轻声问:“你心情不好吗?我看你从坐下来就开始喝酒。”
林幼宁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往旁边退了退:“没有。”
“真的没有吗?”Keith对着她笑了笑,“我有很多种能让你心情变好的方法,你想试试吗?”
她有些茫然:“比如?”
“比如……”
Keith一边说话一边靠近,忽然毫无征兆地吻在她唇上,“接吻。”
嘴唇上的陌生触感传来,林幼宁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他的舌头在试图闯入自己的口腔。
她瞬间清醒了不少,不由自主地开始挣扎。
大概以为她只是欲拒还迎,Keith不但没有放开她,还用舌尖还在她嘴唇上舔了舔。
林幼宁一下子浑身僵硬。
在这种时刻,她竟然还能想到钟意。
想到钟意吻她的时候,也喜欢对着她的嘴唇这样舔咬,牙齿有时候磕碰到,她也不敢喊疼,因为知道只要喊了,他就会变本加厉地任性妄为。
就算分手了,身体也会留下排外的记忆吗?
只要不是那个人就不行吗?
她不想这样。
察觉到她的抗拒,Keith也没再强迫,嘴唇缓缓移开,在她耳边暧昧地吹了一口气:“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掷骰子,吹牛,你输了的话就主动亲我一下。”
醉意上涌,林幼宁的脑袋昏沉沉的,好半天才听明白,摇摇头说:“不玩。”
Keith忍不住笑了,并不在意她的拒绝,伸手取了两个筛盅放到面前,又握住其中一个:“我先来。”
他摇完骰子,刚要打开,对面的两个男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五颗骰子瞬间四散开来,其中一颗飞了出去,骨碌碌地掉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Keith立刻起身去捡。
迷离昏暗的光线里,有一只手比他更快,从容地捡起那颗骰子。
他愣了一下,伸手去接:“谢谢。”
那人不仅没还给他,反而捏着这颗骰子又走近几步,径直坐在了林幼宁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