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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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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晚上被折腾得很累,但是林幼宁有点认床,所以睡得不是很踏实,隔天早上八点不到,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
触目所及之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和遮得严严实实的同色纱帘,她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看到了那只搂在她腰上的,线条流畅分明的手臂。
记忆里她很少有第二天先比钟意起床的时刻,觉得有点新奇,林幼宁稍微坐起来一点,偷偷打量身边少年的睡颜。
柔软的黑色头发被压得乱糟糟的,漆黑浓密的眼睫毛一簇簇垂着,又乖又温柔,唇色永远是苍白的,只有接吻的时候才会变得红润。
林幼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像是还在睡梦中,钟意的眉头无意识地舒展开来,而后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很像是某种纯真无害的小动物。
她看够了,慢慢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零零散散的衣服散落一地,林幼宁翻了半天,觉得脏到实在不能穿,只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钟意的衣柜。
翻了半天,没有一件自己能穿的衣服,于是退而求其次,拿了一件他曾经穿过的白衬衫套到了身上。
长度刚好覆盖到大腿膝盖,该遮的地方也都能遮到。
穿好之后,怕吵醒他,林幼宁特地去了其他房间的浴室洗漱。
她看着自己胸口锁骨处那一大片青青紫紫的痕迹,把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但是钟意的衣服太过宽大,完全遮盖不住,只好作罢。
一步步下了楼梯,她回到客厅,大概是昨晚体力消耗过大,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转身往厨房走。
厨房里的冰箱很大,是双开门的,打开之后,各种食材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她其实很惊讶像钟意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竟然会自己下厨,而且厨艺还那么好。
虽然自己的手艺跟他一比实在是相形见绌,不过机会难得,林幼宁对着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材,陷入了沉思。
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挑战什么高难度,于是简单地做了两个不会出错的早餐三明治,煎了两个鸡蛋,又热了一小锅牛奶。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于钟意的口味,实在是不够了解。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更喜欢喝牛奶还是喝酸奶,最后因为觉得早餐不宜吃冷食,还是选择了可以加热的牛奶。
钟意总是把自己藏在很深的地方,但是她愿意找,也不觉得累。
没多久,林幼宁把做好的早餐端上餐桌,又把厨房收拾干净,犹豫片刻,决定去楼上叫钟意起床。
洗干净手,她一边把衬衫袖口往下放,一边往楼梯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一抬头,就看到了安安静静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钟意。
清晨的阳光和煦而温柔,被院子里层层叠叠的绿色树影所过滤,透过落地窗折射到他身上,变成了轻轻摇曳着的金色光晕。
他大半后背都靠上墙壁,站姿懒洋洋的,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长裤,蓬松柔软的短发睡得很乱,正用一双慵懒散漫的睡眼看着她。
林幼宁看着他,隔了几秒才开口:“起来啦,我做了点吃的,要尝尝吗?”
钟意闻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背着光,一步步下了楼梯:“是给我做的吗?”
她点点头,有点无奈地反问:“不然呢?”
等他走过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到了餐桌前,林幼宁又莫名感到紧张,把牛奶递到他手边,给他打预防针:“那个,先说好,我的厨艺跟你不能比,你凑合着吃,如果……实在不喜欢的话,也别勉强。”
她说话间,钟意已经拿起餐盘里烤成焦黄色的三明治,低头咬了一口。
等了几秒,没等来他的评价,林幼宁忍不住主动问:“还……可以吗?”
“很好吃。”
钟意抬起头,冲她露出个很灿烂的笑,唇角沾了一点点牛油果酱,然后他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掉了。
“是吗?”她心里不是很信,三明治她刚刚也试了一口,明明就是很普通的味道,都没有学校食堂里做得好吃。
不过看他这么捧场,还是觉得很满足,“那你多吃点,你现在还在长身体的阶段,早餐要好好吃。”
他眨了眨眼睛:“姐姐觉得我哪里还需要再长吗?”
“……”
林幼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愿意好好吃早餐就别吃了。”
阳光铺满了整个房间,空气里有细小的尘埃在跳舞。
少年看着她,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不愿意,你做的早餐,我恨不得把盘子一起吞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把自己盘子里的三明治吃光了。
手边的牛奶却一口都没碰。
煎鸡蛋的时候她顺手切了点葱花撒进去,但是又想到钟意不吃葱,于是拿公筷一丝一丝地帮他挑掉了。
钟意挑食很厉害,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说了很多次都没什么用,她也就渐渐不说了。
把煎蛋重新放到他手边,林幼宁看着那杯被冷落的牛奶,开口问:“你早上一般都喝什么?咖啡吗?我看厨房里有咖啡机,但是没找到咖啡豆,所以就没弄……要不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找找。”
她话其实说得很随意,钟意却听得过分认真,沉默片刻才说:“姐姐,你对我真好。”
话音落下,他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咕咚几口就把温热的牛奶喝光了。
林幼宁愣了愣:“没事的,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喝了。”
“没有不喜欢。”他轻声解释,“就是小时候喝得太多,现在不想喝了。”
她笑了笑,抽出一张纸巾,凑过去帮他擦了擦嘴角,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知道了,那以后就不喝了。”
钟意垂眸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姐姐,你为什么穿我的衬衫?”
她沉默,心想自己的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还怎么穿。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他的追问:“是为了勾引我吗?”
“……你别一大早就发疯。”林幼宁察觉到一丝危险,不自觉地把衬衫往下拽了拽。
钟意却已经起身,慢吞吞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怎么真诚地说:“我没想干嘛,知道你还难受着呢。”
鉴于这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信誉度,林幼宁不信,还是一副戒备的姿态。
钟意背着光站在她身侧,眼睫微垂,好像模糊地笑了。
那只手从她的发间缓缓往下,经过额头,脸颊,最后停留在水润的唇上,用指腹反复摩挲。
“松手……不然我要生气了。”
气氛实在是太暧昧,林幼宁的腰还在隐隐作痛,只能皱着眉吓唬他。
“别生气。”
钟意这么说着,终于松开了在她唇上蹂.躏的手指,转而伸手抱住了她,语气轻淡,“我爸之前在学校附近给我买了套房子,装修好了之后就一直空着,你搬进去住吧。”
她愣了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放缓了,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宿舍条件太差了,没有厨房,还总停电,你住在那里,我舍不得。”
“我住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她试图委婉地拒绝,“而且住宿舍比较方便。”
“我那里也很方便。”
像是打定了主意,钟意不为所动,勾了一缕她散落下来的长发,在指尖慢悠悠绕着圈,“离学校就比住宿舍多五分钟的步行路程,有24小时安保和物业维修,房子结构也好,带花园。”
他知道林幼宁喜欢带花园的房子。
上次在Baseline的时候,曾经听她说过。
他没想过要为了她几句话去买房,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就算是拿手边现成的来借花献佛,也是刚才一时冲动说出口的话。
不过说就说了,也无所谓后不后悔。
脑子有点乱,林幼宁忍不住问:“为什么想让我搬过去?”
钟意低下头来,蹭了蹭她的脸颊,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说:“不为什么,我也想对你好。”
“你现在对我就很好啊。”
“是吗?”他神色不明地低问,大概是看她态度有些坚决,又换成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姐姐为什么不想搬,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也不是不想搬……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钟意像是有点无奈,“房子本来就是空着的,你住进去正好,就这么简单。”
林幼宁犹豫了一下,又问:“房租多少?”
“能不能不收?”
“不能。”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拿你来抵好不好?”
“……不好。”
“那就再看吧。”他把这个话题轻轻揭过,又迫不及待地问,“姐姐打算什么时候搬,下周可以吗?”
她有点头疼:“我考虑一下。”
很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钟意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收拾好厨房,又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他们盘腿坐在地毯上玩赛车游戏。
林幼宁之前没怎么用过这种游戏手柄,很不熟练,钟意费尽心思地让她,最后她终于艰难地赢了一局。
午饭他们是出去吃的。
别墅附近没什么中餐馆,但是有一家越南菜,应该是钟意经常来光顾的地方,因为他们一推开门走进去,老板娘就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说他又来了。
钟意懒洋洋地点头,拉着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们点了两份河粉套餐,钟意又额外要了一份椰汁布丁,眼睛亮亮地告诉她,这个很好吃。
林幼宁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孩子会这么喜欢甜食。
她原本对抹茶星冰乐,对巧克力,包括对布丁,都是丝毫不感兴趣的。
可是钟意喜欢,所以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喜欢。
等餐的间隙,钟意的手机响了几下,他低头瞥了一眼,很不耐烦地说是小组同学,当着她的面就要挂掉。
最后在林幼宁的劝说下,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出去接了这个电话。
她透过玻璃窗往外看。
钟意侧身站在餐厅门外白底红字的招牌底下,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垂眸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在说什么,他脸上神情很淡,毫无情绪起伏,时不时回复几句,侧脸轮廓隐在淡白色的烟雾里,虚虚看不分明。
片刻过后,他挂断电话,把手上那支烟吸完,碾灭烟头,转身回来。
林幼宁看他神色如常,心情像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也就没多问。
套餐里包含两只烤虾,钟意稍微卷了卷袖口,露出一截手腕,很自然地把虾剥好,放到了她的盘子里。
林幼宁抬头看过去,看到了他手腕上一道淡红色疤痕。
浅浅的,并不狰狞,像是很陈旧的伤口。
她其实很早就看到了,只是一直没有问,不知道是不是这只虾给了她勇气,促使着她开了口:“钟意,你手腕上,是怎么回事?”
像是有些迷茫,少年垂眸飞快地看了一眼,才没心没肺地答:“哦,这个啊。之前潜水的时候,被礁石划了一下。”
钟意说过自己喜欢极限运动,因为喜欢那种命悬一线的刺激。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生活方式,但也知道自己不该干涉,于是把其他话咽下去,轻声问:“疼吗?”
他笑了笑,伸直手腕:“姐姐亲一口就不疼了。”
他原本只是在习惯性撒娇,可是林幼宁听完,竟然真的凑过来,隔着餐桌稍微低下头,在那道疤痕上轻轻吻了一下。
白皙的手臂搁在绿色碎花桌布上,对比强烈,格外显眼。
钟意看上去就是一副娇生惯养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让她觉得,哪怕只是这么一道淡淡的疤,都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温热触感,钟意有片刻晃神,而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姑姑跟我说,这不是疤,是月老的红线,等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拿出来卖惨。”
林幼宁慢慢把目光收回来,轻咬下唇:“那你现在有了吗?”
少年歪了歪头,眼里有促狭笑意:“我现在不是正在卖惨吗?”
她没有忍住,悄悄笑了。
回去之后,他们头挨着头看完了一部很无聊的爱情电影,剧情发展到生离死别,男女主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而钟意把脑袋搁在她颈窝里,睡得香甜。
大概下午三四点钟,太阳没那么刺眼的时候,她陪钟意一起出门遛狗。
Allie撒着欢在河堤边跑来跑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间或在草坪上打几个滚,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被钟意一通嫌弃过后,好像很委屈,Allie直起身子,摇着尾巴在他小腿蹭来蹭去,又伸着舌头很讨好地舔他掌心。
这幅场景实在太温馨,太生动,林幼宁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Allie好像很喜欢她,主动对着她的镜头汪汪叫了两声,停了停,又凑过来,一边嗅她身上的味道,一边用尾巴蹭她。
钟意忽然笑了,在温暖的阳光里转过头来,眼睛弯弯地看着她:“你看,Allie很聪明吧,知道要喜欢我喜欢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天气太好,阳光太温柔。
林幼宁在这一刻,又被这个漂亮、坦率、狡黠的少年打动了。
她很喜欢今天。
喜欢到明天、后天、大后天……想要一直重复今天。
跟他一起在阳光里醒来,一起吃早餐,一起打游戏,一起遛狗……一起做很多很多,能让她感觉到幸福的事情。
她放弃抵抗,坠入了一条名为“钟意”的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