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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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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萧兰再未曾见过冯宝宝(冯小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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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亦的别馆内,有一面墙,一面书墙:《春秋》,《左转》,《资治通鉴》,《史记》,《国语》,《汉书》……全部是历史。
萧兰望着满目的史书,才又一次感觉到自己仿佛庄生梦里的蝴蝶。飞了千年,停在时间的一页,缥缈孤零,无依无靠。
在这别馆内,萧兰唯一喜欢的地方,就是那座种满兰花的玻璃花房。里面有个种花的姑娘,叫作若兰。名字里同有个‘兰’字,可却表不了这姑娘的属性。
“我叫若兰。不过少爷,还有梅琪和夕烟她们都叫我‘罂粟’。”若兰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声音仿如一粒湛红的樱桃,甜而腻,艳而媚。
看着眼前这穿着飞花点点的淡蓝色长裙,眉如翠羽,肤如白雪,腰如束素,唇如点朱的美人,萧兰忽然想起了冯小怜。
‘罂粟’是再好不过的名字。——如此美艳绝伦,却是人间致毒。
“若兰。”萧兰决定不像他人那般称呼她‘罂粟’,“我叫萧兰。”
“萧兰?”罂粟笑得纯美却带着点狡黠,“我们名字中同有个‘兰’字,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萧兰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逻辑,也许只是为了温和一下气氛,他淡淡道:“也许吧。”
“罂粟。”这声音是周夕烟的,“你不好好种花,又在那里聊天了。”
“夕烟姐姐。”罂粟调皮地吐吐舌头,眨眼道,“不过是跟人打个招呼。”
“你一个招呼能勾去别人半个魂魄。”周夕烟这看似玩笑的话,带着一丝不知褒贬的调侃。
“我哪有?!”罂粟脸上的得意,带着十二分的娇美。
“上个月去过‘南柯’的那个鼎盛集团的周公子,现在还想着你呢。”周夕烟表明来意,“少爷让我带你回去。”
“少爷不是让我在这里种花吗?”罂粟有些惑道,“我的兰花只养到一半哟?”
“种花可以再找人。你这比妲己,褒姒,赵飞燕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哪里,哪里,妹妹怎有如此本事。”
“怎么没有。连无方都说:‘古有小怜,今有罂粟’啊。”
“她?!一个女博士?!一个研究历史的疯子的话,姐姐都信?”
“我看你比冯小怜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夕烟一边上前,一边说道,“她不过只有一个北齐后主,你要祸害的人还多着呢。”
“好好好,我走。”罂粟放下手中的一把花铲,拍了拍手上的土笑得妖娆,“‘有花堪折直须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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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怜踏上了去北齐的路。
萧兰直觉留给他的就剩下一条死路了。
果然,冯小怜走后的第二天,宇文护见到萧兰的第一句话便是:“青末,除了这张脸,再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萧兰想着远去的祸水小怜,忽然琢磨着宇文护不会也给自己再分配个类似的工作吧?毕竟南边还有南陈?这老狐狸确定靠腐化敌人内部就能一统天下吗?
宇文护似是看出了萧兰心下所想,嘴角微扬道:“你不要以为你有小怜那祸国殃民的本事。”
‘祸国殃民’——萧兰承认这是一种本事,万人无一的本事。他摇摇头道:“青末没有冯姑娘的本事。”
“你当然没有。你也不必有!”宇文护的声音忽然高扬起来,“一个男人,自然要有自己的本事!”
听到宇文护这句教训,萧兰心里忽然生出无端的感激。他甚至把这‘一个男人’四字当作了宇文护对自己基本的尊重。
未等他开口,宇文护便接着说道:“青末,你可愿做些大事?”
虽然不知道宇文护口中的‘大事’谓何?但‘大事’二字对男人来讲,就已然有一种莫名的吸引了。
萧兰答得毫无迟疑:“青末愿意。”
“很好。”宇文亦一个点头示意下,陆非不知何时已跪在萧兰的旁边,“陆非,我再给你六个月的时间,训练青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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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是渐渐加强的体力训练,一个月后,是最基本的格斗。
萧兰不知道如果以他这个年纪,习武是否有些晚了?给晋国公当侍卫,也未必能担当得起。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因为陆非开始教自己另一个本事了——识毒和制毒。
陆非说:“天下之毒,种类万千。穷其一生,不可辨识。”
于是他教给萧兰九种最基本的识毒方法,随后说:“天下九成毒药,可用这九种方法辨识。”
“那另外一成呢?”萧兰问。
“另外一成,用九十九种方法也不能尽识。”
“所以我们不学了?”
“不学了。”陆非继续道,“我们现在学制毒?”
“制毒?”
“制一种用另外九十九种方法都不能查出的毒。”
“那是什么?”
“这毒叫作‘兰意’。”
“‘兰意’?”
“‘香魂零落,风随兰意’。”陆非答道,“这毒是前朝的一个女子用尽一生所制。”
“她为什么要制这个毒?”萧兰并不认为‘毒’在这个朝代,和‘毒品’在那个时代的意义一样,能够翻覆金山银海。
“她想杀死一个人。”陆非补充道,“毫无痕迹地杀死一个人。”
“谁?”
“她的丈夫?”
“为什么?”
“因为爱他。”
“所以要他死?”
“所以要他长眠,毫无痛苦,悄无声息。”
“安乐死。”萧兰黯然地冒出这么个词语。
“这名字不错。”陆非道,“死得安乐,算是一种恩赐。”
“不知晋国公大人想恩赐谁呢?”
“这个现在不用你操心。只要跟着我学便好。”
“‘兰意’很难制吗?”
“很难。”陆非看了一眼萧兰,答道,“在你之前,我曾经教给过两个人。”
“然后呢?”
“第一个没有学会。害得大人用了好大力气,才处理了该处理的人。”
“第二个呢?”
“第二个一知半解。最后用毒的次序出了些差池,弄得被毒死的人痛苦的不得了。也害得大人用了好大功夫,才平息了此事。”
“如今这二人呢?”萧兰此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最不该问的问题。
答案如此明显,陆非自没有点破的必要。只是严肃道:“这毒名叫‘兰意’,是因为它是由七种兰花,依序,和着节气,随着搭配调制的方子。这变化搭配,你要记在脑子里。半点都不可错。”
“这毒可解么?”萧兰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
“你觉得呢?”
她一心想他死,她怎会有心研制解药?
“我可以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吗?”
“清河公主。”
听着陆非如泰山持重的口气,萧兰觉得这个女人应该很有名。只可惜他历史学得太差,只得假装敷衍道:“哦。”
“你该不会听说过这毒的来由。”陆非的警惕有些过度,“难道有人曾与你提过?”
“没有。”萧兰摇头想着:我连这人都没听说过。
“我想也不会。”陆非平定道,“因为她的毒根本没有来得用完,她想毒的人便已经死了。”
“啊?”萧兰更加疑惑了。
“想必你已经知道她要毒死的就是苻坚了。”
萧兰实在不愿意让陆非觉得自己连这个时代的历史‘四级’都没有过。他假装清淡道:“反正是死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呵呵,怎会一样?”陆非忽然笑了,“苻坚是被她弟弟木容冲杀死的。”
“她弟弟?”萧兰奇怪怎么又冒出个弟弟来。
“苻坚摧毁了慕容氏的燕,慕容冲自然恨他。”
“噢!所以他们姐弟俩想联合杀死他?!”——萧兰这一激动,完全是由于想起了《天龙八部》那个吵着要兴复燕国的‘慕容复’。
“错。”陆非摇了摇头,“他俩都想让苻坚死,但原因却不一样。”
“不是报仇么?”萧兰忽然想起刚刚陆非对自己说这女子制毒是为了杀死她的丈夫,是为了爱,“她嫁给敌人,不是为了报仇?”
“也许当初是,后来只是为了成灰的相思,才制出这‘兰意’。”
“你怎么知道?”
“我师父找到了埋葬她的地方,挖了她的坟。”
陆非说这话的时候,平静的有如说:‘我师父找到了她的家,与她喝了一杯酒’一样轻浅。
“你师父找到了什么?”
“制‘兰意’的方法和一封长信。”
“信上说的就是那‘相思成灰’?”萧兰虽然欠缺了点历史知识,脑子却还是清楚的。
“信上说‘缘起缘灭,得之失之。君之诺,与他人。’”
萧兰有些叹这清河公主的痴,竟然爱上自己的仇人了:“此人既然另有心上人,又何必执着。”
“你可知苻坚的心上人是谁?”
陆非这句问得萧兰完全摸不着头脑:“当然不知。”
“是慕容冲。”
“啊?”萧兰承认仅仅是这‘兰意’的由来自己听得就有些晕。——清河公主爱上自己的仇人苻坚,又因苻坚移情别恋,而由爱生恨,要用‘兰意’毒死他。而苻坚再没有被‘兰意’毒死前,先被清河公主的弟弟慕容冲杀死了。慕容冲是谁?要复国的燕国王子?苻坚的心上人?
萧兰被这莫名复杂的三角恋搞得皱起了眉头。
陆非终于明白,萧兰对这段前朝轶事确实不是很了解。他淡淡道:“这长安城里曾有句名言:‘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你可曾听过?”
萧兰表面上虽不置可否,心里却念道:我只听说过‘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