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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君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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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蓉回了府,男人还睡得沉,仔细想来,这半年下来,倒没有一日清晨有男人比她起得晚能看见他睡觉的时候,便在床沿轻手轻脚的坐了下来。
可能因为早年一直在外,君峄已然是满身古铜色,这样半年安逸的生活饲养过来,也只是变得光亮顺滑了些,并没有任何白皙可言,就像他双手双脚以及身上的伤疤一样,也只是浅了一些而已,那么,是不是他的人也是一样?
李蓉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拿起前日里做剩下的手工,君峄衣裤鞋袜虽然破得快,但都是那几个老地方,其他地方又是崭新的,李蓉实在舍不得扔,反正男人也不在乎这些,于是,勉强补补就又拿给他穿。只是李蓉手艺有些僵,这两日又有些忙,到现在连一只袜子都没有补好。
这不,刚钉了两针,小草便进来说吴文找她。
李蓉看了看床上的男人,不自觉又叹了口气,慢慢放下手中的东西。吴文就在院外偏亭里,见李蓉过来,便习惯性的给她添上茶。
“你找我?”李蓉问。其实昨日之事,她好像应该要对吴文交代些什么,可是,每每想开口,却总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何结果。
吴文点点头道,“商队明日就要出发,我将李深留下来,我自己去。”
“什么?你去?”李蓉很吃惊,脑中思量一下又道,“吴文,你了解我的不是么?”她为什么不让别人去,偏偏是李深?吴文知道的呀。
吴文又点头,“我知道,所以不单是我,你也要去。”吴文这么说的时候,一直看着李蓉,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我?”李蓉更吃惊,“我走不开啊,如果我走了,那王--府怎么办?”
吴文扯嘴一笑,“你想说的是王爷怎么办吧。”那笑,颇有些讽刺。
李蓉一愣,只是不答。
见李蓉沉静的脸,吴文又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守护了这许久的女子,便柔声道,“我知道你要继承爹爹的遗愿,照顾王爷也是你我的本分,但是,蓉蓉,你也要考虑我的感受对不对?”
李蓉动了动嘴角道,“我有,我没有做出格的事啊。”说了一半,自己觉得有些牵强,便也不说了。
吴文听她辩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仍旧平静的道,“你跟我一起出去,府内的事,王爷的事,皇上皇后自会派人打理,你也不用担忧。”他们自然巴不得自己带了李蓉消失才是,何况,至于出格一说,还犹未可知。
李蓉见吴文心意坚决,并不是与自己商量的口气,便又不再言语。吴文自然知道她如何想法,只是这次实在不能再由着她,便道,“我下午会将事宜都与李深和宋放交代好,你也收拾交代清楚,我们明日便出发了。”说完便起身出亭。
李蓉手中一紧,站起来道,轻声道,“我不会走的。”换做半年前,她定然是高兴出去游山玩水,见识天地,可是现在不行,她如何能放下那个人?道,“吴文,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等过段时间好不好,你知道么?我们府里---”已有了细作。
吴文背对李蓉,只是肩膀格外僵硬,“等?等到何时?等你成了他的人么?”这样吼完,又强忍住怒火,道,“你好好想想选谁吧。”并不等李蓉回答便大步走开。
李蓉并不生气,相反,这还真是一口警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敲响的警钟。于是。她又坐了下来,如果连吴文都不能容忍了,那么她应该要思考这个问题了。
只是刚坐下,那边君峄已经醒了,“蓉蓉姐,快去吧,我可伺候不了王爷。”小草一直站在吴文一边,经过昨日,虽然知道李蓉没有错,总觉得李蓉背叛了吴文,连带着给不了李蓉好脸色,话中总是带着些刺。
君峄醒来,难得的头痛,身上都酸得很,好似和熊打过一架一般,左右不见李蓉,只有一个臭着脸的丫头打水给他洗脸,他站起来,甩了甩浑浑噩噩的头,问那丫头,“蓉蓉呢?”
那丫头憋着嘴道,“我哪儿知道。”自己胆大包天君峄如此不在意又让她有些内疚,只好道,“那我给你找去。”
“好,谢谢。”君峄顺口说。
待小草扭曲着脸出去,他便自己去洗脸,刚走两步,他低头看了看,昨日的记忆便潮水般涌来,这火上浇油的记忆让他眉头纠结起来,单手拿着那盛水的木盆,走到院中就是当头浇下,还不够,从还未搬走的桶里又舀了一盆,当头再浇。
李蓉进院子就被吓了一跳,男人精着个胳膊湿淋淋的站在院中,粗看有些狼狈,再看又觉得男人依旧霸气十足,只是神情很是苦恼,见李蓉进来,不像往日那样欢喜来迎,反而扔了木盆,转身就两个箭步冲回房里。
嘿,跑什么啊?李蓉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好笑的踩着那湿漉漉的脚印子追了进去。
男人已经自己罩了一件衣服,慌里慌张的系腰带,门口一有动静,他便嗖的一转身,拿屁股对着李蓉。
李蓉笑道,“王爷,湿着身子着衣可不好,先擦擦干吧。”
“不用。”男人回得很干脆。
再转身时,已经着了衣服,遮住了他尴尬的那处,只是脸上还是别扭,并不像往常一样直直看向李蓉。
李蓉拿这巾子过去给他擦头发,那湿啦吧唧的头发吧嗒吧嗒滴着水,胡乱贴在男人脸上,让男人像只落水的狗儿。
君峄见李蓉还是笑意盈盈,若无其事的样子便问,“蓉蓉,你别生气,我。。。我那个时候控制不好自己。”
“我没生气,你中了药,已经控制得很好了。”李蓉擦了头,将帕子扔在一边,拿了梳子给男人梳头。
李蓉不怪自己,君峄心中便松了一口气,这心中一松,赶紧就细了起来,那小手在头上时轻时重,忽左忽右的有些撩人,那处又是一跳,君峄牙齿一咬,赶紧拨开李蓉的手,“我。。。我自己来。”
李蓉疑惑的看着君峄自己胡乱的摆弄头发,问,“怎么了?”
“我。。。”君峄转头看了看李蓉,犹豫了一下才道,“我。。。还要控制一下。”虽然那感觉不似昨日那般让人狂躁,可也不得半分安宁就是了。
李蓉先是迷惑,随即惊讶的张大了嘴,啊?
君峄自己也不自在,饭也顾不得就去找宋放,可是宋放唧唧呜呜的半天也说不出个解决之道,说什么应该是那药还在过怪,貌似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吴文又过来找宋放要交代正事。
君峄一想既然是药物在作怪,那应该找大夫,因为平日兵蛋子们根本动不了老钟这大神,于是让君峄首先想到的也是小黑,问题一出,小黑一张酷酷的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朵背后,只是时不时的看旁边用豆子角扔兵蛋子玩的小红,并说不出个道道来。
无奈之下,君峄想起后院住着个老头好像也是大夫,便赶了过去。
老钟捻着胡子似睡非睡的听完,给君峄一本书,让他自己去研究,君峄识字还不广,只认得一个房和一个史字,便皱着眉头要去翻开来看里面的东西,被老钟一把按住,“王爷,这书要自学,独学,切不可让别人知道。”
“为什么?”
“呃。。。别人知道了就治不了这药了!”
“哦。”君峄将信将疑的揣在袖子里,回到书房,还没开始看,就有人来报宁王来访,许是问过了李蓉,人已经直接带到了书房。
君峄想了想宁王是谁,将书随手放在案边,便叫人进来。
那宁王本是个风流人物,又是个贪耍爱玩的货色,一听昨日宫中描述便主动请缨来探望这个哥哥。
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君嵮这个懒散王爷从来都是轻松自在,任何事情都是随性而至,随意而为,对女人,更是如此,迄今为止,那府中的花魁,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已然可罗列成对,今日穿了一身白衣招摇到琅王府来,先是被一个丫头借了扇子打苍蝇,又被一肥臀粗腰的丫头完全漠视,自信心眼中受损后,在君峄的黑脸臭屁面前,他也只得挑拣些规矩,客套的问候。
直到他眼尖的瞄到案边的那本书,才觉得不虚此行,高兴的问,“二哥对此道也颇有研究?”看看,天下的男人,不都是这样?
“什么道?”君峄打不来幌子。
“男女之道啊。”宁王凑了过去,“喏,就是这个。”用踩着苍蝇尸体活过来的扇子指了指那书。
“哦,这个是别人给我的。”君峄想起老钟说只能自己看,便拿过来又放在自己袖子里。
君嵮点头,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神秘的放低声音道,“二哥,小弟还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二哥喜欢,弟弟稍给你?”这便是游刃有余的将君峄引到自己的话题上来,这父皇口中如何如何的人物,也不过如此,便觉得信心如潮水回涌。这便是传说中干菜烈火般的谈话,如此,两兄弟窗门禁闭的在书房呆了一个下午,不知道的,只当是何等举国大事呢。
他们没谈正事,自然有人谈论,宋放听吴文要走,第一反应便是劝解,“吴兄,府中事物从来都是你打理,再说,李深会功夫,懂世道,他出去自然是如鱼得水,何况,你还有蓉蓉姑娘要照顾。”
吴文道,“她和我一起走。”
“啊?不可能!”宋放脱口而出,然后又急忙辩解,“我是说,王府诸多事物,蓉蓉姑娘身为管事,怎么走得开。。。。”解释完,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笨拙,只觉懊恼万分,尴尬得有些无措。
吴文本已是忍耐之中,被这一激,便觉胸中火烧般难受,怒目看向宋放,道,“哼,是啊,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我吴文输定了,是么?”
宋放慌张解释,“不,不是的,怎么会呢,蓉蓉姑娘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她怎么会选王爷呢?”却在吴文的眼神下再也说不下去。。。
怎么?连假话都说不下去了么?连劝解听起来都如此虚假,那还有什么好说?吴文将端来的账本一把掀翻,扭头就冲出了房。
宋放顾不得那账本,起身边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