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归来 ...
-
红衣乐帐,黑旗翻动,在鞭炮的火药味和浓浓白烟雾里,一匹高头大马带来了金甲铁盔的琅王,两列手持长矛的步兵整齐小跑于马后,发出整齐的咔咔声。
右手轻轻一抬,队伍齐齐停在王府门口,男人翻身下马而来。
那一瞬,李蓉想起了大话西游中的紫霞。
我的梦中情人,他是一位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穿着金甲圣衣、踏着五彩祥云来娶我。
飞烟喧闹中,她清晰的记得,彻天的锣鼓声里,金甲戎装的男人跨马而来时,那挺直的腰板和逆光中盔甲耀眼的反光;男人翻身下马时,那和风中翻飞的披风;男人大步靠近时,掷地有声的军靴;男人低头时,那漆黑瞳孔里面她痴呆的倒影;男人低沉的开口问她时,眉间深深的折痕;男人直视她时,那利剑一般的眼神。
这个男人叫君峄。
四娘突突跳动的脉搏说,听听,都两百了,你个没用的家伙,不就是个男人味扑鼻的男人么。。。
深呼吸,柔声作答,“奴家是王府的管家,王爷唤奴蓉蓉就可以了。欢迎王爷回府。”吐气,微笑,低头,拂身,粗粗看来,也算是滴水不漏了。
“蓉蓉。。。”男人眉头微松,无意识重复的嚼着这个名字,调开视线随意的抬头巡视着她身后的高墙红瓦以及从高墙伸出的飞檐一角,手上的打马鞭负在身后轻轻的晃,在地上划着漫不经心的弧度。
要命。李蓉又只好抬头。
男人直挺的鼻梁,坚硬的下巴,微微的胡茬,高突的喉结就这样居高临下的霸占了她的视线,那线条上穿过来的太阳刺得她脑袋白花花的。
轻轻的吞了口水,李蓉还是平静的,“王爷里面请。”尾音有点颤,李蓉捏着手绢虚虚的掩在嘴上清了清嗓子,转身抬脚欲拾阶入门,太快了,眼前一黑。。。。。
在李蓉第一次短暂的眩晕里,她是这样总结的:根本没有天旋地转。
然而等她勉强睁开眼,便是大气也不敢出的,男人古铜色的脸近在咫尺,剑眉紧锁,眉下眼黑如墨,眼中瞳深似海,这么近,可以分清他脸上均匀的毛孔,明明是嘈杂的境地,偏偏只听得男人闷声问,“你在干嘛?”
啼笑皆非。李蓉拧着小眉头纠结,难道要她回答,我在发晕?只好保守的道谢,“谢谢。”余光仿佛可见吴文和李深要上前来,只得作势起身。
“别动。”琅王大人沉沉命令,李蓉一僵,呆愣的看着那男人靠头过来在她脸上,脖子上来回嗅嗅,闻闻。。。
在一堆人的莫名其妙中,那人终于抬起头来,对拢在自己手上的李蓉道,“你很香。”
就在这一刻,李深身后的言忻立即断定,这王爷有病。要知道,李蓉一不擦粉,二不摸香,房间连盆花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香的。
李蓉初始还以为自己被调戏了,可是那人直视着她的眼神相当认真,李蓉一抖,堪堪回神,又保守的道谢,“谢谢。”
至于这人为什么说她香,她也是很久以后才得知的。
现下里还勉强记得要起身,却是再也不能了。琅王大人一把就拉过她的手靠在自己身边,抬步就往府内走。那只大手粗的,热的,跟铐子一样咔嚓一声压在自己手腕上,李蓉手背上青筋暴突,挣脱了两下,没成功,心里在想,哎呀,这下是真被调戏了-----好极。
吴文面色发白,嘴角一紧就要上前,李深动作更快些,已经迈出两步,就连站着昏睡的童灿都仿佛在动了。
这时一个身着儒衫人却超过三人,快步跑到琅王面前拦住,“将军。”
“干嘛?”
“呃,你先放开这位姑娘。”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于礼不合。”
“什么肥瘦?”琅王大人皱紧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蓉浅绿色的衣裙,冷眼不耐烦的回道,“她不肥也不瘦。”
囧。李蓉也将琅王大人打量了一番,这人是传说中的琅王么?那个传说中用完善的军规和严苛的训练重整了月朝军队的将军大人?那个骁勇善战,夜袭敌营,手刃联军首领的王爷大人?
传言不可尽信啊。
儒衫男人有双漂亮的桃花眼,皮肤白嫩,着实。。。。有些娘。此时脸上颇为尴尬,先对李蓉抱拳介绍到,“蓉蓉姑娘,在下是将军的军师宋放,姑娘唔怕,我来劝王爷。”然后靠近那人些低声解释,“将军,我们人一般都不这么做。”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李蓉心中诡异,然而看了看娘娘的宋放靠在高大的君峄身边软言轻语的样子,便自然产生了另外一种担心,不会是遇到耽美了吧?
君峄更加不耐烦,李蓉只觉得自己腕间那人肉手铐又一紧,就听得他质问,“不是你说这里是我家,我到这里便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么?”
宋放有些为难,总不能说那是让你不在那些个繁文缛节面前发飙的哄骗之词吧?
就这,你老大还不是见了老皇帝就甩开满朝文武回来了么。。。。宋放干瘪瘪的呃了一声才说,“是这样没错,可是蓉蓉姑娘是王府的管家,今日将军回府的大日子,她定然还有许多重要事情要办的,将军就先放开她,让她好安顿军中兄弟,如何?”
那人脸色稍霁,扭头来问李蓉,“是这样么?”
他的脸色是好了,可也坐实了李蓉的担忧,于是,我们大管家万般激荡瞬间丧尽,瞬间就变成了一朵夜间的向日葵,耷拉着脑袋萎靡的道,“是吧。。。”
这种担忧在君峄不准言忻近身伺候的时候更甚了。
一年前,李蓉在大街上和这个叫言忻的女人撞了个满怀。明明李蓉也被撞得鼻血长流,明明李蓉也算是个小辩才,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就在众多围观百姓面前,李蓉居然就亲口承认要对完好无事的言忻负责到底,还带入府中悉心照料。
月余,才发现,这个女人黑的说成白的,青的说成紫的,帅锅说成丑鬼,这都是随手拈来的事情。
被骗了。李蓉当时也简单的哀悼了一下。然而对手是这样一位辨神骗神,她虽败犹荣。自此以后,李蓉就过上了三日一大骗,每日一小骗的被骗生活。距离最近的一次被骗就是早上给老钟犁药园子的事。明明老钟叫她去,她还骗自己过去当了一上午苦力。
这言忻不但心眼儿坏,还心眼儿小。所以平日里,那是谁都不愿意去惹的主,爱干嘛干嘛。今日八成被君峄的美色所迷,主动请缨要伺候这位王爷大人沐浴更衣已经是难得了,却得到君峄冷脸一句,“我不要你。”都这样了,这位大神居然也不生气,眼巴巴的站在一边等李蓉劝君峄。
李蓉对仍旧一身戎装的人道,“王爷,忻忻是伺候您更衣沐浴,你让她过去吧。”
君峄头盔已扔在地上,此时侧身站着,右手握拳,居然是进攻的模样,着实让人胆颤,听了李蓉的听,皱眉上下将言忻看了一遍,果断回绝道,“不要。”
话说,言忻为什么骗运亨通呢?这跟她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分不开关系。所以,没道理一个男人不要这样一个女人近身啊,何况是久在军营的男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李蓉犹豫着问,“那。。。我给你换个男人吧。”
君峄见李蓉苦着的脸,又看了看言忻看着自己放光的两眼,两相权衡,最后点了点头。
居然要男人伺候都不要自己?言忻也再次确定,这男人有病。嗻嗻嗻,可惜了这脸,这身材,这眼神,哎。。。。惋惜的走了。
李蓉又只好出门去找个小黑来伺候,结果普一出门,还没来得及哀嚎自己又一次夭折的一见钟情便被宋放堵在院口。
“蓉蓉姑娘,不知将军如何了?”
李蓉见宋放自己都还没有收拾一身的风尘就来关心君峄,心中感叹,哎,前方军营多寂寞,她是不知道君峄怎么想,但这宋放,也实在是有情人啊。虽然这不是自己熟悉的朝代,但终归古代短袖都是比较艰难的,随即又联想出君峄荣华富贵被迫娶妻生子宋放苦苦相随最后饮恨自刎的戏码来,自己忧伤的心瞬间充满了同情,柔声回答,“王爷在沐浴,他没让女子近身呢,呵呵呵,我这就去找小黑来。”
本来有点安慰加邀功的意思,但见宋放脸色一变,才反应过来:笨,如果那王爷是玩耽美的,那自己找个十五岁的嫩葱少年来才是给宋放小鞋啊。
然而再改口又实在突兀,只好讪讪的笑,权当不知道了。
宋放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点破,脸色如常后便道明来意,“蓉蓉姑娘,虽说你我初次见面,然我二人共事一主,说来也是一家人,既为一家人,有些事,宋某便坦言不讳了。”
李蓉还魂这些年来,除了老爹死的那会儿严肃过,其他时候吊儿郎当惯了的,就连在君峄面前也没有如此正经过,不由得微微后仰,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谁知宋放却上前半步,靠近她悄声说道,“蓉蓉姑娘,将军。。。你可发现将军与常人有异?”
有异?不一样就不一样,还有异。李蓉想笑,但是严肃的气氛不容许,只得偏头做思考状将笑意压了下去,然后慎重的点头。
当然不一样,他是月朝年近六十的老皇帝的第三子,他母亲云妃一族二十五年前便是朝中第一家,云家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时,老皇帝力排众议保了云妃,然而一年后云妃夜产皇子,老皇帝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第二天便没了皇子,云妃当月就忧郁而亡。十一年前,老将军秦锋在苍郁岭被狼群围堵,幸得一狼孩儿相救,狼孩儿左臂一块拳头大小的月型胎记。老皇帝喜极而泣,亲自去迎接了回来,封王分府,荣华加身。
这样的人,跟她们这些个平常人,能一样么?
宋放并不知道李蓉脑中的旁白,兀自说道,“你也发现了吧?王爷因自小在野外生长,之后又一直身在军营,所以,对于人情礼教方面,还幼如稚子。宋某想劳烦蓉蓉姑娘多多费心,照料好将军,毕竟,将军以后,就要常驻王府了。”
李蓉心中却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他是说这个啊,便笑答,“呵呵呵,你放心,我会尽力。”她老爹死前将她的手都要捏烂了的交代要服侍好主子,她平白占了人家闺女的身子,怎么也会尽力的啊。不过,宋放这话,怎么听着像交代后事的?便问,“那你呢?”
宋放正在判断她轻易许诺的真假,就被她这么一问,初时没反应过来,看到她关切的眼神理解过来,立时才心中一暖,回道,“在下自然长伴将军左右了。”
李蓉全身一抖,肉麻得紧,正要仓促逃走,却被屋中咔嚓一声碎木声留住,那王爷大人又怎么了?
看了看面前的宋放,李蓉考虑要不要让他进去比较好,你想啊,攻君沐浴,受君伺候,然后。。。。
“蓉蓉姑娘,蓉蓉姑娘?”宋放轻声叫面前神游太虚的人
“啊?”回神,心虚,低头。
“你不去看看?将军好像有事。”
“哦,哦,好。”多么好的受君啊,又要担心又要顾全对方的名誉,哎,自己就做做好人去看看吧。
推门,入内。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