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情殇》绿绡

4、四：最后的江南的一场雪。

　　“蕊诗，你去陪爸爸和妈妈吧。我来做饭就好。”
　　哥哥说道，转身洗菜去了。
　　“哥哥，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我问道，似乎有些唐突。
　　“我啊，我是爸爸的大儿子，陈立良，你的哥哥。”
　　他仍旧低着头洗菜，我有些吃惊。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发着呆。不一会儿，他—被称作是我爸爸的人下楼了。
　　“蕊诗，你应该和哥哥熟悉了吧。立良，煮稀饭吧。”
　　他走了过来，注视着我。
　　“这还是我第一次好好看你呢，蕊诗，我的女儿，对不起…这些年苦了你和妈妈了。”
　　他又一次抱住了我。
　　“爸…爸…？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么……”
　　我小声说道，似乎是在问他，又似乎是喃喃自语。
　　“是啊，我是爸爸，蕊诗，爸爸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和妈妈了…”
　　他说道，
　　我哭了，泪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掉在他的衣服上，浸湿了他胸前一大块。
　　“爸…爸……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病得好严重…床都下不了…我好多次……在梦里哭醒……”
　　我抽泣着说道。
　　“蕊诗，不要紧的，不要怕…爸爸会保护你们的……”
　　他抱紧了我，我感觉得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很好很好的父女正面对话场面）
　　妈妈是在入院后第十九天死去的，她不是病死，而是自杀。记得她活着的时候，每天都对我和爸爸说，好痛好痛。她常常痛得睡不着觉，需要打大剂量的镇定剂才能勉强入睡。她一天天瘦下去，瘦得皮包骨头。她是夜里，自己翻窗跳楼，摔死了。她是忍不住那样的病痛了，我并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那种肌肉不断萎缩的痛。
　　妈妈，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和爸爸。你知不知道，当从医生嘴里知道你已经停止呼吸了的时候，我哭了，也看见爸爸眼里的泪，虽然他没有让它掉下来。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爸爸，怎么又失去了你。
　　我好想好想你……
　　我和爸爸回了花溪，哥哥先回了纽约。随同我们一路的，还有妈妈的骨灰。一路上，我紧紧的把骨灰盒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镇上的左邻右舍已经知道妈妈去世了的消息，我和爸爸回来这天，他们也陆陆续续的来过家里，只是简短的安慰了我和爸爸几句就走了。
　　这次回来，是来整理些妈妈的遗物和我的东西。我已经答应和爸爸一起去纽约了。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
　　毫不意外的，我在梦里又一次梦见了妈妈，我记得我是哭叫着醒来的，醒来时，爸爸已经坐在床边了。
　　“蕊诗，又做噩梦了，是吗？”
　　他替我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我梦见妈妈了，又梦见妈妈去世了…”
　　我说着，想起妈妈真的已经去世的事实，哭了起来。
　　“乖，不要哭了，妈妈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她看见你哭，会伤心的…”
　　他安慰着我，不停的替我擦眼角的泪。
　　“乖孩子，早点睡吧，明早我们就要走了。”
　　他俯身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下，又替我掖好被子，甚至哼起了催眠曲哄我入睡。妈妈，你看得到吗，爸爸对我很好很好，你怎么就走了呢，如果我们三个在一起该多幸福啊……妈妈……
　　早晨醒来时，刚好六点半，我披了件衣服，打开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色的景。
　　下雪了，下雪了。
　　妈妈，下雪了，这次雪积了不少，我们家的房顶也积起了雪，妈妈，你看得见么，下雪了。
　　我和爸爸坐上离开花溪的车时，天只是蒙蒙亮。
　　随同我们一路的，还有妈妈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