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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风 ...

  •   “JOJO,那家伙究竟在干什么?!”
      “从未有人——竟然,用了这种办法来突破屏障么.....”
      “这家伙果然,脑回路比别人要快上不知几转啊。”
      古堡中女仆正在摆花,她心不在焉地调整几朵玫瑰的位置,听着另一端地狱石柱畔上之人的对话。
      “A。”
      女人的呼唤使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身,步履敏捷,转眼穿过迷宫般的走廊庭院,走到主人身边。
      这时太阳已近西沉,地狱石柱笼进古堡的阴影中。系着花色头巾的金发少年瘫坐在一旁半死不活,另一个面朝下趴着,一点动静也没有,完全丢了之前十余个小时的咒骂时的吵嚷劲,油渍从他们身下漫开一摊。
      “把他带走吧,麻烦了,A。”女人走到一边去点烟,背对着她。
      她走近那个死鱼般趴成一条的棕发少年——仅仅直觉主人指的应该是这个:“埋了?”
      “没死,弄干净了丢床上去睡几个小时就行。”女人没有回头,向着已昏沉的天色吐出一口灰霭的烟雾。
      她于是抓起少年一边脚踝,向着室内拖去。
      快两百斤吧,还好,不是特别重。
      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然后因手臂抽筋的痛惊醒过来。
      “呜呜呜呜啊啊啊臭婆娘!”他依稀想起自己泡在油里各种挣扎呼救的尴尬场面——还带着那个巨丑的傻逼呼吸面罩。
      丽!莎!丽!莎!
      眼睛还没睁开,他已经怒吼起来。
      “看老子不弄死你啊啊啊啊啊啊老妖婆!”
      他睁开眼,与另一个陌生女人对上目光。
      气氛冷下来。
      他的视线凭着骨子里的绅士气度把面前这女人——不,少女吧是,看上去年纪于他相差不大——的重要部位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他的大脑极速分析了眼球传来的图像。金发,打勾,蓝眼,打勾,五官,打勾,身材,打双勾。
      分析完毕,语言系统开始工作,做出合乎礼仪的搭讪行为。
      “哇哦,美女。”
      不是,重新来一次。
      “我是说,不好意思哈我没在骂你,你贵xing——卧槽谁给我洗的澡!?”
      他弹坐起来,注意到自己裹在浴袍里的身子干干净净——而且□□。
      少女看着他这一通大惊小怪,表情从始至终都淡漠如一——他心中升起了莫名的不爽,那样的目光仿佛注视的是缸中啄食饵料的鱼儿,而非自己。
      这眼神几乎使他一阵难受。不是鄙夷,不是傲慢,甚至不是冷漠,而是完全的物化了他的存在。
      “喂,我说你——”
      少女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他才注意到她穿着女仆的服装。托盘上盛着热气腾腾的食物,甚至还有一壶咖啡。他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声音消失在空腹的咆哮中。
      “主人稍后过来给你解下面罩,”少女——女仆朝着门口走去,她的声音让他想起某种乐器,“你的衣服我熨好后也会送来。”
      “唉唉等一下!”有件事他无论如何都得搞清楚。
      女仆的手已经握上把手,回过头看着他。
      “到底是谁给我洗的澡?不会是你——”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略过大脑,他几乎要老脸一红。
      她又看了他两秒,那双蓝的不像话的眼中掠过的波澜是.....困惑。
      然后女仆拉开门走出去。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向后一倒,床的弹簧受了巨大冲击,悲鸣不断,随手抓过一个枕头拍在脸上,他闷闷嚎了几声。
      这岛上是没有正常人了吗?

      “这个破岛上面有美女唉。”乔瑟夫.乔斯达对挚友如是道。
      意大利花花公子十分鄙夷地瞥了一眼这个说着半吊子美国俚语的英国佬——为什么训练累得只剩半口气,肩上挂着全人类命运的时候这个家伙关注起了这些——就这样之前还说自己轻浮,脸皮是和法棍一个硬度吧。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西撒望向身后的古堡,“那是丽莎丽莎老师的贴身女侍黛安。”
      “好无聊的名字——黛安什么?”
      “不知道,或许家世有难言之隐吧。”这一块西撒.齐贝林很熟。
      “不过确实很好看啊,”褐发少年严肃地点点头,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宣布道,“是可以去当电影明星——不,是可以去给雕塑家做模特级别的相貌和身材比例了。”
      “我很惊讶你居然没有勾搭她。”
      “拜托我也不是见着异性就亲的……几乎不是。黛安吗,确实是个骨相极好的美人,但是不是我的菜。”
      “怎么说呢,”西撒无意识地皱眉,想起那少女捻着抹布穿行于古堡错综廊道的阴影中的模样。他上一次来这岛上的时候黛安就在了,这期间她除了年龄没有一点变化,站在角落服侍众人的身影静如空气,像是这座草木凋零的孤岛上凭空生出的守护神,“感觉她太过生疏,我这么多年和她的交集连五句话都数不上。”
      “……所以她没有只是躲着我一个人咯。什么嘛,还以为是因为看了我美好的身体害羞了。”
      这种自恋的话只有这家伙说得出来吧。
      “你该不会想在这时候寻找自己的春天吧。”
      “我是绅士!绅士懂吗,只是出于人类天性中对美的欣赏来关注一下。”
      “……随你。”

      庭院中两人正战斗。
      少年身形灵活地躲过对面那人的攻击,手脚 /交替翻动身体,他几下向后退去,膝跪落地时汗水从张扬的深色发中甩出,眼睛眯起来,虽半张脸都掩在面罩之下,但不难想象他的嘴正呲起一个狂妄的笑容。
      “罗金斯代理师傅,刚刚那一回合算是我赢了喔~”
      对面的大个子印度男人闻言只是哼笑一声:“你这小鬼,尽会耍些莫名其妙的技俩,丽莎丽莎女士是要你学习波纹的战斗技巧,却净动些歪脑筋。”
      少年夸张一拍额头:“是什么让我认为老古董的脑子还能装下新东西!”
      “JOJO,不准耍滑,只允许正面战斗。”那女人的声音传来,语气不容置疑。
      少年啧了一声,但也是惧了这母老虎的淫威,乖乖将暗暗藏在掌中的毛线团丢下,转而摸出腰间的铁球。
      他抬起头来,向着身后古堡某一处瞥了一眼,见二楼书房的百叶窗开着。此时阳光从古堡另一面照来,于是那个房间笼在阴影中,模糊能看见一道人形坐于窗边。
      他笑起来,一手举到眉侧敬了个亳不标准的礼,向书房中那位美女致意。
      虽距离颇远,但他确信她是在看他的。
      那身形没有动,仅仅面向他这边静静坐着。
      他将目光落回面前的人身上,夸张活动筋骨,像过去街头打架时那样把关节弄得噼啪作响:“呐,既然有观众了,就让我JOJO好好出个风头吧!”
      不过半晌,他就被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你的呼吸中途就乱掉了,明显是肺活量跟不上,”丽莎丽莎走到他身边,用鞋尖踹了踹他肩上的一大块淤青,他发出一声半死不活的哀鸣,又没了动静,“之前安排的训练你小子怕不是偷奸耍滑糊弄了大半,不,能完成四分之一就算走运了。”
      脚下之人挣扎着还想反驳几句,但呼吸面罩已经开始遏制他不规律的喘息,他正忙着不让自己窒息。
      “得找个陪练才行啊。”
      少年的眼睛瞬间瞪大:“别——”
      “放心吧,不是西撒,你们两个一起练长跑迟早把另一个丢进海里喂鱼去,况且西撒近几天有他自己的训练任务,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弥补你的弱项啊。”
      女人转身离去:“先不管那些,回房间把A送去的东西吃了,傍晚时给我绕着岛跑二十圈。”

      傍晚时他去跑了,两圈。
      非是他JOJO想偷懒(虽然确实想),而是他真的,完全,跑不动了。
      肌肉酸麻如泥,透过面罩吸入的微薄空气刺痛着气管,他两腿一软,人栽倒下去,“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翻了个身仰望星空。
      火气使他幼稚起来。
      哪怕有着火烧眉毛的性命之忧,这家伙毕竟是个青春期的少年——从不服管教的那种,此时莫名其妙卷进世界危机,背负起了一面之缘都没有的爷爷的血脉诅咒,来这不见鬼影的孤岛上训练,还大有要搭上小命之势——他此时可谓是火冒三丈。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破口大骂,用纯正伦敦腔骂从胡夫村那些黑人口中学的脏话,可谓是字字诛心,随便一句都足矣让大洋彼端的艾米莉奶奶听了中风倒地。
      他正骂的酣畅淋漓满心投入,头上一个声音传来:“连着爷爷一起骂吗?我还以为你们是重视亲情的。”
      他寻声望过去,看见离自己最近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那女仆探出小半个身子看下来。
      “啊,美女,让这些粗俗字眼脏了你的耳实在抱歉啊,”他半真半假的道歉听着轻佻到了欠揍的地步,“我们重视亲情一般不考虑爷爷把诅咒血脉传承下来害的你身上套两个毒戒来地球另一边接受老妖婆魔鬼训练这种情况。”
      “你出错的何止是呼吸方法,”女仆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跑步姿势,乃至于四肢协调都有问题。”
      “哦?”这一声他刻意拉得很长,尽量把怀疑与轻视用友好的方式包含了进去,“愿闻其详。毕竟没有人比女仆更懂得——”
      一道身影落下如黑的闪电,轻盈到破空之声几乎消失在风中,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正望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同时一直冰冷如死的手搭在他肩上。
      “……”
      他只觉得冷汗不知不觉泌了一身。仅仅是从那窗中跃出来这么一个举动,就让他感受到了实力上纯粹的碾压。这女仆在那一刻的气场是比他的两个代理师傅,比丽莎丽莎强的——不知强了多少,他几乎相信自己会在呼吸之间死在肩头这只手上,事实上,唯一能够胜过她的威压是——
      “你还跑不跑?”
      “……?”他愕然抬头,回过神来发现那双寒澈的眼直勾勾盯着自己,“你要陪我?”
      “主人的命令。”
      命令……他恍惚间记起了早先丽莎丽莎提起的“陪练”一事,登时回过神来。
      他皱起眉,几乎本能要反对,或至少呛回去几句——但他能说什么?这女人看上去随时都能赏自己两巴掌。与丽莎丽莎相处久了他已经开始能分辨这类型的人了——就是对他的美貌亳不动心能毫无怜惜锤爆他这张俊脸的那种。
      而这位……
      “别看我,”她一直迎着他的目光,异性间长久的对视让他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尴尬,她却丝毫不为所动,“我也不明白,我的工作是服侍而非训练波纹战士,主人从未要求我监督某人。”
      “但既然是主人的命令,我就应该尽力完成。”
      烛光从窗中漏出零落在地,入夜的岛上有几分凉意——面前少女抓起裙摆在腰间栓了个结,她璀璨的金发无一丝杂质,仿佛流动的黄金。
      这是真发吗……真发不会卷曲地如此恰到好处——总是会有瑕疵吧。
      胡思乱想的空档她已经开始跑了,速度不慢,他再不跟上就会被甩掉了。
      “你的协调性不够,不能在战斗中免除所有多余的动作就会无谓的消耗体力,你得学会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高效运作的整体……”她看向他,皱起眉。
      他咧开嘴——虽然托了面罩的福她是无法一睹此笑真容的:“鄙姓乔斯达,乔瑟夫.乔斯达,叫我JOJO就行。”
      “……你发音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
      “哦~”他的笑放肆起来,向她挤挤眼,他原本在艾米莉奶奶影响下操一口标准伦敦上流人士口音,奈何去了纽约不出半月,他就混迹于各种与“绅士”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地方,学会了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话,于是上流伦敦腔也就自然而然受了不得了的污染,“你说我的口音啊。”
      “你没听过美国口音吗?”褐发少年仗着身量居高临下悲悯地看着另一人,“你怕不是从来没有出过意大利哟。”
      女仆皱眉:“不,”
      “我从没离开过这个岛。”
      “唉唉唉?”他懵了一刻,另一人却趁机加快了速度,转眼以把他甩开了十多米,他反应过来忙追上,瞥见对方得逞了的小小微笑。
      ……什么嘛,原来有感情的,装什么冰山美女。
      没离开过这个岛?!这个他认为呆上一天悔三观一周折阳寿一年断六欲的垃圾场吗?怎么可能嘛!
      如果是真的,那也实在是细思极恐的诡异。
      “喂喂,美女啊,你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吗?”
      “不要小瞧我,”她没有回过头,“我读到过的。”
      啊,书吗?
      所以这就是她把自己往书房里扎根的理由?因为从未亲眼见过,却又忍不住好奇?
      这女子的行踪堪称神出鬼没,偌大古堡竟只有这么一个人负责维护,却能做到边边角角无一丝灰尘,他难以想象她是如何日复一日徘徊在无数廊厅之中,照看每一束花,打扫所有相框,烹制食物,洗晾衣服。——所有这些做完了,她就在书房中读那些书页泛黄发脆的古籍。
      他竭尽全力也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读到过和见到过可是完全不同,”他嗤之以鼻,“那些人写的东西矫情死板的要命,比得上一双灵动帅气的美眸所见吗?”配合着夸张比划的手被她按下,“我刚刚才强调过四肢协调。”
      “啊呀呀,年纪轻轻一美女别也跟丽莎丽莎一样提早步入更年期啊。”
      她微笑:“别忘了我们还有四圈要跑。”
      “小~菜~一~碟”美人在侧他忽然觉得疲惫什么完全是天外浮云。
      最后是让黛安拖回古堡中的标准结局。
      ……就跟第一次还不够丢脸一样。
      他挫败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在床上各种乱翻乱滚发泄情绪。
      结果嚎到一半被她的敲门声打断了。
      “主人说你心情不好。”隔着门她的声音不大,刚好够听见。
      “啧,我JOJO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只不过是被目前遇见的所有人从实力和尊严上碾压罢了,他能有什么事呢对吧。
      “我不是……很懂,人……别人的感受。”
      他停下了虐待床垫的暴行。她的语调依旧平稳,带着与她眼神一样的空洞。
      她的冷漠与丽莎丽莎不同,后者是带着伤痕的凶兽,前者却是空白,仿佛尚未接受指令的计算机,于是空无一物,沉默麻木。
      他心情当然谈不上好。没有人戴着这个傻逼面罩心脏气管上套了毒戒身处异国他乡接受地狱训练还要被迫迎战究极生物时会有什么阳光心态。
      “……以后晚上加练时你可以多说说话,讲一些外面的事情。”
      “……你知道,毕竟这样对肺活量的提升有利。”
      “而且你说话,比那些老头子的书有趣。”
      他笑了。
      少年从床上下去,支撑着疲惫地几近散架的完美身躯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敲了几下:“遵命啊,美女。”

      早些时候。
      “A。”
      听见呼唤的女仆悄然站到波纹导师的身后。
      丽莎丽莎苍白瘦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烟,没有点燃。
      “我的打火机,我落在别处了。”
      闻言女仆又悄然退去,须臾带着主人索要的东西回来。
      打火机燃起火苗,香烟升起一缕灰线。
      “他回房了?”
      “他的体能完全不足以接受训练,”女仆的声音平淡无波,“太弱了。这样去挑战柱男是个笑话。”
      “那么让他变强。”
      “……我吗?”
      丽莎丽莎摘下墨镜,把头枕在椅背上,闭上眼。
      “他由你和罗金斯一同负责。”
      女仆明显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最后只是保持沉默。
      “你怎么看他?A。”
      女仆已行礼作势要退下,听见这句停住了。
      “没有看法。”冷漠,从未变过的语调。
      “你再去找一下他,麻烦了,他现在大概是很消沉的。”
      “遵命。”
      丽莎丽莎听不见脚步声远去——她走路没有任何声音。
      但她的确已经走了。
      烟缓慢焚烧着。
      波纹导师摇摇头,弹落烟灰:“……我在做什么?”
      女人回头望着女仆离去的方向,眼中有神伤:“我的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改稿啦!和上一版相比增改了不少。如果是新读者在读我改过的章节和之后没有改动的时候会出现一定的割裂或者重复感(我把第二章的情节迁进了第一章),之后一章章修改好了就没有问题了请体谅。
    目前为止已经是第五稿了唉。
    不管是新读者还是重温的老读者都希望多多包容!第一次在网上连载长篇,是纯新人(磕头)
    这次改稿想继续细化两个人的关系,展现他们直接的羁绊究竟是如何形成的之类的。会开始在作者有话说里碎碎叨叨很多()如果有幸可以收获你们的评论我会很开心的!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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