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角关系》明北北

19、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自从上周田祈夏和纪辰二人破了戒在工作日约会了一次之后，形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Lily，sweetheart.你男人今晚还来接你么？”
　　金姐趴在田祈夏的办公桌上，神色暧昧的揶揄道。
　　“自从Lan来过之后，我还没见过咱们公司的小姑娘们那么激动呢，盛况空前啊~”
　　田祈夏眼神专注，手中动作不停，但说出的话却带出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甜味：“不知道呢，他有空的话或许会吧……”
　　“看看，真是不一样。小女人的气质都培养出来了~我可真是欣慰啊~”
　　金姐抚着胸口做出‘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表情。
　　田祈夏的脸微微的红了一下，赶紧岔开话题：
　　“对了ginger，这次提案的设计稿和故事版我们组已经做出来了。现在其他小组也都只有助理级别的人在做，看来这次上面的两位boss真的顾不过来准备放手了……”
　　“放手？”金姐站直身子靠在磨砂玻璃隔断上，冷笑：“公司正在扩大规模，Lan正好趁这时侯打出‘提高效率’的牌，多升几个美术和文案……哼，广告大赛在即，恐怕你那两个boss这会儿没工工夫给公司卖苦力，现成的广告案不弄，还能再整一新的出来？不得不放手啦，借着这股东风，都瞄着ACD的位置呢。”
　　田祈夏沉默。的确，这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但田祈夏认为，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提高效率’那张牌，未必是林奕提出来的。
　　按理说创意部的每个小组里都应该设有总监和副总监，但是田祈夏的公司整个创意部只有一个总监和一个副总监。也就是说，所有的小组最大的职位是美术和文案。
　　田祈夏觉得，公司这么做可以说是相当狡猾，既给了所有美术、文案晋升副总监或总监的希望，促使他们相互竞争，发挥最大的潜力，又将这仅剩的两位总监的劳动力压榨到了最大限度。
　　不久前创意总监（CD）调去了别的分公司，现在整个创意部只有林奕一个ACD，所有的小组归他一人带领，这么一来， John执行创意总监（ECD）的位置坐的很是尴尬，所有权利几乎都重叠被架空。
　　再加上林奕到这里以来的能力有目共睹，仅有的一些不服气不甘心的声音也在他的光环下迅速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佩服和尊敬，更不乏有春心荡漾的年轻女同事芳心暗许明送秋波。
　　在这种压力下，John自然会借公司扩大规模的名义要求广升人才，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这次她的两个顶头老板至少有一个是要升ACD的，甚至有相当大的可能两人同时晋升，到那时三个ACD权利均分，时间长了一定会有矛盾，有摩擦……然后，就是John展现自己价值的时候了。
　　田祈夏心中冷笑，John妄想要权力制衡，未免太天真了。在她看来，林奕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ECD，即使这次林奕根基未稳，John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他也绝逃不过下次。
　　John借这次机会匆匆出招，在田祈夏看来简直愚不可及，他有办法升两个ACD来为自己效力，林奕难道会坐以待毙么？看来上面那位CD走的，正是时候啊……
　　“哎哎，想什么呢？”金姐朝田祈夏眼前挥挥手。
　　“哦，我跟组长说了，这次我想先把TV sample做出来……”
　　金姐瞪大眼睛：“你哪来的钱？”
　　“我没钱，不过……”田祈夏别有意味的看着金姐拖长了声音。
　　金姐扭头就走：“不行，我可不敢……”
　　田祈夏一把拉住她：“你别急，听我说完。只要几秒钟就好，Print Production那我已经说好了，平面的sample很快就能出来，我要的只是最基础最粗糙的东西，能表现出我的意思就行。你们TV Production你金监制最大，一句话的事……”
　　“不行，”金姐断然拒绝道：“这是违反规定的。而且没有钱下面的人谁给你干活啊？拍摄、模特、后期……哪个不要钱？再说，如果被人发现了，向上一捅，到时候你的创意客户满意愿意买单那当然皆大欢喜，要是万一不行，你想大家集体被解雇啊？”
　　田祈夏自信道：“咱俩共事快两年了吧，你不信任我的能力？这次我们组一定会拿下这个案子。”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个风险太大了……”
　　“你直说吧，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
　　金姐正欲拒绝，突然想起最近办公室里盛传的田祈夏和新老板林奕的关系似乎不俗。虽然祈夏有男朋友，但据说也只是个中学教师而已，哪能跟林奕比？
　　说不定两人已经有所准备了，到时这广告案一通过，已经有了点基础的话效率肯定能提高不止几倍……再说，平面制作部都已经答应先做平面的sample了……
　　心念电转间金姐一咬牙，轻轻冲田祈夏点了下头。

　　咖啡厅角落。
　　田祈夏微蹙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一个小本上写写画画着什么，时不时点着脑门思考一会儿，再用橡皮擦细细擦去，然后再写再擦，很快桌子上很快积攒了一批灰色的橡皮末。
　　跟很多人不同，田祈夏平时思考的时候总是喜欢先用铅笔在本子上随意画着只有自己才看的懂的东西，考虑成熟七八分之后才会用电脑将自己的思路变成一个个具体的初稿和草案，随后反复上次过程，不断修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这样做有几个明显的好处，比如，用笔写画更能让人集中注意力；灵活性也更强，怎么想就怎么画，直观方便。
　　当然，这种做法有不少人都不理解，田祈夏总是笑笑答：“这样多环保，而且还没辐射纯天然啊。”
　　有些爱美的女同事不免学葫芦画瓢，但总坚持不了几天，还是习惯性的打开电脑。所以，目前也只有田祈夏一个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田祈夏深深吐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和本子靠在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心中的兴奋与忐忑像一锅沸腾的油，突突的冒着泡。田祈夏攥了攥手心，端起桌上的咖啡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
　　这次许氏集团的地产广告，公司非常重视。创意部几乎动用了全部精英，成立了两个小组，从中择优，立誓要将这个案子拿下。
　　田祈夏当然明白公司这么卖力是为了什么，许氏在本市考察已久，受到万众瞩目的第一次投资绝对是一场酝酿成熟的完美答卷。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潜在客户，公司自然要全力拉拢。
　　电视，平面，各种前期宣传，如果顺利，后期的case，甚至将来长期的订单，更是数不胜数……这是多大的一笔利润，相信上面的boss比自己算的清楚。
　　让她不解的是，为什么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所有的美术和文案却都不直接参与这个案子，反而要准备参加什么广告大赛？虽然晋ACD有要获奖的要求，但是大赛什么时候都有，既然这次的客户这么重要，为什么不让有经验的人来做，反而大胆放手，把这么重的担子都撂在他们这些年轻的助理一级的身上呢？实在想不通。
　　田祈夏翻开笔记本，看向纸面上被自己重重圈起的四个字——鹿鸣山庄。光名字就够华丽了，应该是出自《诗经?小雅》的鹿鸣篇：“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从她收集的信息来看，这个‘鹿鸣山庄’面对的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富人群体，有钱有权只是一个门槛，或者说是资格而已。有足够的金钱自然可以在里面卖上几套奢侈别墅，但是，仅仅这样是不行的。
　　山庄里建有高级会所和各种俱乐部，在其周边的半山区更是囊括了高尔夫球场和一个大型马场。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豪华住宅区，而是一个集合了生活、交际、娱乐、休闲等等为一体的，一个所谓的‘上层社会’的交流圈子。钱只是通行证而已，能不能真正融入这个‘圈子’，还需要更多的资本才行。然而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潜在的条件限制，才使得它更具吸引力。
　　这个项目中的负责人是许氏集团的公子，据说这是他留学归来主持的第一笔投资。第一步能做到这么大，应该说是很有风险的。做得好了，许氏不仅能大赚一笔，他也能在集团中立住脚跟。并且，利用这样一个‘圈子’，在其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继而建立出一套关系网，对以后的发展也大有裨益。但是如果做砸了……即使是许氏，大概也无法短期内消化这样的损失。
　　田祈夏挪了挪身子，拿着笔在本子上轻轻点着。自己可是拿后半生的职业生涯来冒险，绝对不能输。其实，田祈夏觉得自己赢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首先，自己的策划案能从视觉听觉等各个方面首先给客户一个最直观最鲜明的印象，如果做得好的话，客户满意，买单只是时间问题；第二，许氏公子的第一笔生意就做这么大，说明他是一个敢冒险的人，至少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因此，自己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间接博得他私人感情上的好感。
　　当然，只拿着两点就去冒险远远不够……田祈夏抬起头看向来人，合上本子，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