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不落言一

7、第 7 章

　　中午的时候两个女生又去了“鱼”。
　　仍旧是翘课去的。
　　叶祺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两个位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整个上午，她看自己都是一副疏离的样子。想要跟在她身边保护她，怕是很难吧。因为自己让她失望了，她好像看自己的眼神中都有淡淡的怨恨呢。

　　梁沁泽端上了两款新出的雪糕。
　　“尝尝吧，我新做的。”他一脸期待的样子。
　　一衣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奶油的浓香划开，绵绵滑滑的口感伴着水牛奶的甜美，里面，好像好混有小颗粒状的东西。如果不小心咬开，首先会有苦涩的味道，但随着舌头适应了，会有种很质朴很纯粹的岁月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与奶香混合后，是巧克力的味道。
　　“爱情。”吴希吟和梁沁泽异口同声。他倆相视一笑。
　　只有一衣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爱情，又哪是只有那片刻的苦涩。结局，有怎知道如巧克力般可口呢。
　　“我想喝可乐。”一衣转头看着希吟。希吟会意的点点头，起身去买饮料。
　　梁沁泽尴尬了一小下。也太假了吧，我这里就有可乐呀。
　　“泽。”一衣认真地看着他。
　　“呃…有事就说吧。”梁沁泽背后冒着寒气。
　　“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多请个店员？”一衣又抿了一口蛋糕。
　　“因为没有店员像我一样爱‘鱼’呀。”梁沁泽一脸无辜的样子。
　　“如果一定要请，会想要什么样子的呢？”
　　“懂我做的每一道甜品的吧。因为时时想念，不忍心离开所以选择留下的人。”梁沁泽很认真地说。一衣忽然打消了所有怀疑。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应该是真心喜欢这个店吧。
　　“现在有这样的人，想留在她时时挂念的店里，想陪伴能够做出让她产生共鸣的美味的人身边，你要聘请她当你的店员吗？说不定好好谈一谈，还可以免费喔～”一衣眨了眨眼。
　　“喔？”
　　他好像知道了下文。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这个答案，倒像是等了很久似的。
　　“吴希吟，让她当你的老板娘吧。”
　　一衣一脸喜庆的样子。
　　一向健谈的梁沁泽竟然脸红起来。
　　一衣笑得更开心了。她朝马路对面的希吟招了招手。
　　希吟回到座位上时，惊奇地发现上面有一套衣服。上衣是白色的衬衫，衣领下有两颗木质的纽扣。裤子是浅黄的七分裤，右侧夸张地别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最最重要的是，衣服中间是一个木鱼的图案。再看梁沁泽，他穿的是同样款式的黑色。
　　“原来早就准备好了呀。”一衣打趣地说。

　　几天来，一衣和希吟一直兴奋地在讨论着什么。身后不断传来笑声和嬉戏声。叶祺有些无奈。
　　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自己甚至还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哥。来教教我该怎么做吧。叶祺有些伤神。
　　哥…？对了！叶祺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欢喜起来。

　　放学了。
　　有人群恐惧症的一衣总是习惯错过放学的高峰期再回家。希吟陪着她。
　　祺自然知道这一点。
　　很好，这样她就更容易注意到我了。祺想。
　　在课室外，祺看到一衣她们已经起身，就快速地跑向了学校大门。
　　一衣和希吟出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凌祺在等待门口的白发老人做棉花糖。
　　一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就像是不经意的，凌祺扫到了花丛旁正在乞讨的小女孩。拿到棉花糖后，他径直走向女孩，将粉色的棉花糖递给她。
　　一衣的表情凝固了。
　　啪。白色的包包掉在地上，发出不大的声响，却足以让凌祺听见。干净的包包一下子变得很狼狈。
　　凌祺背对着她们。所以她们看不到，凌祺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

　　半夜，一衣被噩梦惊醒。
　　强烈的不安和恐慌让她无法再次入睡。她打开抽屉，拿出纸笔。
　　弈：
　　我做噩梦了。睡不着，所以写信给你。
　　很久没收到你的回信了，觉得有些害怕。
　　尽管现在我分明坐在自己的床头给你写信，那梦境好像仍然无法褪去。
　　梦里我又回到了小时候，却是有金成遥存在的小时候。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逛花市。好热闹的地方，人头攒动。梦里的我很开心。我不断地左看右看，对一个鱼形的灯笼爱不释手。金成遥二话不说就掏钱给我买下。可是就在他松开我的手拿钱的时候，忽然的骚乱却把我挤到一旁。个子很小的我看不见他，很着急。
　　真的好着急。我看到很多胳膊大腿在面前闪过，却不知道哪个是金成遥的。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不知所措过。好怕再也找不到他，好怕从此他就又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不知道怎么，我渐渐远离了人群，到了很昏暗的地方。所有所有不安情绪都汇聚在了一起。我想大声叫喊，却怎么都喊不出声来。
　　我喘不过气，却看见昏暗中有人在等我，我不敢向前，但我想看清那人的眉眼。
　　看着看着，那个开始退后。我忽地好怕他远离，就努力想追上。他开始跑，我也开始跑，但我怎么也追不上。
　　然后我就醒了。醒时泪流满面。
　　弈，请相信，我是真的看得见蜷缩在墙角的自己，我多想安慰自己，保护自己，但我无法靠近。
　　衣

　　梁沁泽和吴希吟进展得很快。
　　有时一衣看着希吟低头呢喃，沁泽满眼宠溺的样子，都会恍惚地想到弈。
　　其实，这么久不见，她也不确定，如果有一天两人相见会是怎样的光景。幸福的拥抱，快乐地旋转，或是因太久不见而尴尬不堪。
　　一衣摇了摇头。不要想了。等那天来临的时候就知道了。
　　希吟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衣的摇头。她感觉得到一衣恍惚。
　　她推了推沁泽。沁泽摸摸她的头，起身说要给她们做蛋糕。
　　只剩下一衣和希吟两个人了。
　　“我很久都没收到弈的信了。”一衣的神色有些落寞。
　　“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别太担心。”吴希吟知道，劝慰的话只是走个过场，道理在一衣心里都明白的很。
　　“嗯。”一衣应着。
　　吴希吟忽地想起那天一衣看到凌祺时的反常。或许这个凌祺，可以暂缓一衣的担忧呢？
　　“周末的时候一起去游乐园玩吧，散散心也好。就算是帮我的忙，当我出门的幌子，让我妈放我出来。”
　　“呵，倒是不怕我当电灯泡啊。”一衣打趣着说。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答应了。从小对游乐园都有着一种向往，心底里还是很想去的。
　　“好。”吴希吟笑得没有遮掩，眼角的灿烂折射到了一衣眼里。就像是阳光打在玫瑰上，摄人心魂。

　　一衣的日记本。
　　纵然懊恼，翻腾，因为所有黑暗忽然暴露在阳光下。倘若我只是那些掩藏在黑暗中的霉菌，在见到阳光的那一刻，该是悲哀，还是感激。
　　原来的班主任要生孩子了，我们班换了个新的班主任。。
　　是个很漂亮的女老师。她跟以前的班主任不一样。
　　同学们都说，她就像妈妈一样。可是她比妈妈好太多太多了。她会朝我笑，她会在我穿得少的时候问我冷不冷。她笑得很好看，她很喜欢笑。
　　中午的时候，她来课室巡查。看到我的饭盒里只有饭和青菜，她心疼地捏了捏我的脸。“难怪这么瘦。来，吃老师的鸡翅吧。”说着，她竟然把碗里的鸡翅夹了给我。
　　我是哭着吃下那个鸡翅的。
　　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可是，洗碗的时候，在办公室转角的水槽那里，我却听到她在打电话。
　　“是啊，把我最喜欢的鸡翅都给她了，真是，中午都没吃好。不过也值，我那时看到校长经过来着。就快要评优秀老师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她的声音原来这么尖锐。
　　我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就像是过了一个假期，学校里水池里死掉浮在水面的鱼都被我吞掉了一样，就像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狗后一秒却被车子碾过了一样。
　　那面我以为是鲜血染红的旗帜，原来是被处血染红的。

作者有话说

　　感觉每次更新字数都有点少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