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不成性》elyah

36、36

　　当晨曦冲破黑暗的时候，珠泰荣铐着手铐被带进了警局，与他擦身而过的，是面无表情正走出警局的薛功灿。警察没有抓到连思成。在警方将他藏身的居所团团围住时，连思成已经驾驶着一架小飞机带着徐艳跑了。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失去了踪影，警方认为是遇上气流失事了。
　　薛功灿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颓丧和痛苦。他事先换掉了存放企业非法经营和违规操作的所有资料，所以珠泰荣派人偷到的，只是伪造的信息，根本撼动不了薛氏分毫。但令薛功灿吃惊的是，警方拿出来的那些所谓的证据里面，居然有许多薛氏的商业机密。那些机密是不可能有人能偷到的——因为那需要薛功灿的指纹、虹膜还有一个密码。那个密码会不断更新，而最近正在使用的那个，是一个由全部十个阿拉伯数字和二十六个英语字母组成的一长串密匙。这个密匙其实是一个特殊的生产批号，来自于打造两人十字架的那批mithril的生产批号。在每个真银所打造的器物上都会用激光刻上这个批号。而同批次开采的mithril只打造了这一对十字架。真银的开采权只有薛氏有，而这个秘密薛功灿只告诉过徐正雨。那么连思成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密码呢？显然，连思成只是个替死鬼。
　　“总裁，回公司还是……？”
　　“回家……不，去莱斯特•费因斯先生那儿。”
　　张一道瞥了眼后视镜，看到了自己总裁紧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是。”
　　薛功灿远远看着莱斯特的花园里亲密相拥的两个人，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显得很刺眼。片刻后，他抬手示意司机离开。“回公司。”
　　薛功灿不愿相信徐正雨会背叛自己，出卖薛氏。也许当中有什么误会，也许他有什么苦衷，也许他的推断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所有的也许在看到莱斯特抱着徐正雨亲吻的画面时化为乌有。薛功灿看着车外的雪不停地下着，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新闻全都是报道薛氏那件案子的新进展，事情似乎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但在薛氏召开媒体见面会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莱斯特眯着眼睛盯着电视上播放的薛功灿走出警局的画面，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而在一旁的徐正雨则是笑眯眯地啃着苹果哼着小夜曲。
　　徐正雨和莱斯特契约结束的第二天上午，薛氏召开了记者会，徐正雨和莱斯特都去了设在罗宾律酒店的会场。所谓的告密者提供的证据已经被警方证实全部是伪造的，而其中不少内容涉及商业机密，警方现在正在抓紧调查和缉拿非法窃取商业机密和提供伪证的人，已经基本全部落网，其中包括珠氏集团总裁珠泰荣，不过真正的主犯在潜逃中失踪，警方还在尽力追查。
　　既然正题已经毋庸置疑得以澄清，记者们又表现出他们八卦的潜质。有人又问到了那次婚礼的闹剧，珠氏这次会有这样的举动是不是为了报复薛氏对他们的侮辱？薛功灿笑着说：“那是主的旨意，我无力违抗。对方的报复行为看来是触怒了上帝，所以他们注定会失败。”
　　徐正雨坐在后排看着台上谈笑风生的人，脸上不自觉地挂着笑容。记者会结束后，徐正雨走到了薛功灿的身边，在所有媒体面前伸出手祝贺薛氏的沉冤得以昭雪。有徐正雨出没的地方自然能吸引媒体的闪光灯，一时间两人的方向被一片“咔嚓”声和闪烁的灯光笼罩。徐正雨扬起了招牌式的媚笑，众人发出感叹，回去又能有好素材写了。
　　不过出乎所有人，包括徐正雨本人的意料，薛氏的大老板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亲切微笑的徐总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莱斯特，轻不可闻地说道：“让你失望了，徐总。”说完，礼貌而冷淡地欠了欠身便径自快步离开了会场。徐正雨的笑容从没有像此刻这么僵硬过，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蜂拥着追逐薛功灿的人群从眼前闪过，徐正雨看到了薛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审视着自己，镜片后射出的目光变得黯淡而疏远。
　　有人撞了徐正雨一下，然后又有一个人，接着是第三个。正雨有些站不稳，看着自己的手，手里什么也没有，空空的，他不禁皱了眉头。『这算什么意思？！』
　　徐正雨很清楚薛功灿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虽然吃醋是很平常，但绝不会有刚才这样的反应。那是一种鄙弃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徐正雨不知道，他必须搞清楚。
　　在罗宾律酒店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徐正雨终于明白了薛功灿和薛老爷子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他看着薛功灿扔给他的厚厚的调查资料，脸刷的变了色。
　　“你没想到我会把公司的资料全都换了吧？害你白跑一趟，空欢喜一场。不过没关系，虽然我不能把薛氏给你，但我可以放你自由，你可以跟你的莱斯迪走了。”
　　“你居然派人查我？你居然还相信了？薛功灿，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徐正雨从没有过的暴怒，他无法相信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和自己刚结婚不久的男人居然会这样伤自己。那双凤眼再也没有半点魅惑的影子了，满满的都是愤怒，颤抖着战栗着。
　　“怎么？还不愿承认吗？放心吧，我不会告发你的。既然警方认为是连思成，那就是连思成好了。这盘监视录像是爷爷从一开始就藏起来的，你也一起带走吧。”
　　那盘监视录像上的人，那个非法盗取薛氏资料库机密的人，正是自己。警方手上的证据和监视录像都是调包过的，是薛氏祖孙俩的“仁慈”之举，他们念及旧情，没有把徐正雨推给警察，而是顺着之前的方向让连思成做了代罪羔羊。不过，那也是他们最后的“仁慈”了。一纸离婚协议书递到了徐正雨的面前，然后薛功灿冷漠地朝徐正雨和莱斯特摆了摆手，再也不愿多看着两个人一眼。
　　徐正雨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愣了半秒，“离……婚……？”徐正雨的声音仿佛被什么卡在喉咙口，发不出又咽不回去，干巴巴地挤出来，再没有那磁性慵懒的诱惑力。
　　薛功灿有些不耐烦地抬起了头，“你可以考虑一个星期。还不走吗？”
　　“功……功灿……”徐正雨的声音抖了起来。
　　“滚！”薛功灿用拳头砸着办公桌咆哮着。
　　门关上了，屋里的人痛苦地瘫坐在椅子上，拼命扯着自己的头发；屋外的人凄凉地笑着，干枯的声线似在哀鸣。
　　莱斯特上前搂住了正雨，却被对方一把甩开。徐正雨自顾自地笑着往前走，一次次地差点跌倒，又一次次地甩开那双伸过来接住自己的手。徐正雨眼前的景物很模糊，变得越来越不清晰，白茫茫的一片，一阵锐痛袭过大脑，徐正雨跌进了莱斯特的怀里。
　　“正雨！”莱斯特惊恐地接住了徐正雨软倒下来的身体，掏出手绢捏着徐正雨不断往外飙血的鼻子。
　　“咳咳咳……”正雨被突然涌出的鼻血呛到，拼命咳着从嘴里喷出血来。莱斯特轻轻拍着正雨的背，不安到了极点。
　　“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喷完血，徐正雨眼前渐渐清明起来，脑袋也不像刚才那样浑浑噩噩，顿时清醒不少。他一边掏出自己的手绢擦了擦嘴，一边扶着莱斯特缓缓站起来，“没事……我没事……走吧。”
　　莱斯特扶着徐正雨进了电梯，紧紧搂着怕他再摔倒，这次，徐正雨没再反抗，只是无力地靠在莱斯特身上，自言自语般地轻说着：“我曾经对自己许下诺言：如果大地抛弃了木屋，那就无所顾忌地随大海而去。现在大概就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可笑的是，我和他，只有那么短……那么快……呵呵呵……”
　　莱斯特后悔了，他后悔听了Frederick的鬼话给正雨的大脑种了这只能短时控制思维的机器虫，他后悔这整个计划。直到此刻，莱斯特才意识到，他是彻彻底底地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爱到宁愿得不到，爱到愿意去成全。
　　这场游戏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苦心筹划的莱斯特输了，真心诚意的徐正雨输了，放弃坚持的薛功灿也输了，连带着一心为女儿谋幸福铤而走险的父亲和从此只想和爱人简单生活而最后冒险的男人一起，输得一败涂地。
　　莱斯特苦笑，他自嘲地发现：这场游戏是个死局，而开局前没人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