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狂响曲》手冢红富士

6、第 6 章

　　离上次的那个纽西尔会议已经过去十多天了……我坐在湖边。
　　因为得到了蓝渲族公爵的身份，我拥有了日夜双行者的资格。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白天是这个样子的，与晚上截然不同……
　　粉嫩柔软的蓝天上有风刮过，呈现出一丝丝紧密缠绕的状态。白色的云朵犹如一枚贝壳，深白色、浅白色，呈不规则的形状罗列着，来回飘荡。亘古不变的蓝空，飘浮不定的白云，动与静，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沉默的诠释着和谐。可是中间偏偏有一颗闪闪发着光的大圆球，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靠在豹子身上，伸出左手对着太阳，微微仰头，透过指缝望着那圆滚滚，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的举动好无聊。慢慢的，目光就从太阳转移到了手上。眼前的手掌苍白，手指纤长，被笼罩在阳光下，似乎有一种神圣感，金色的璀璨光芒仿佛能透过来一样。
　　我望着自己的左手，弯了弯嘴角，比天空好像更加澄澈透明的水蓝色眸子里漏出一丝隐藏不住的讽刺，“神圣感？怕是神都不会承认我刚刚杀了人吧？否则阳光怎么会照在我的身上呢？”
　　我把手翻转了过来，却看见掌心处遇有一抹极淡的血红色。“真是令人厌烦，刚才居然没有洗掉。”我皱眉，真是恶心啊，我拿来练习的那些卑微的后裔们居然把血留在了我的手上……
　　黑豹抬起头，伸出长长的湿漉漉的舌头舔了一下我的掌心，然后有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我耸耸肩，也不在意。亲昵的拍了拍它的头，我站了起来，甩甩手，又望了一眼天空，忍不住自言自语，“神啊，诅咒这个耀眼的太阳吧，愿它坠落到地狱……真是讨厌啊，这种……阳光的温暖！好像自己都变得高尚了呢！真是令人心神不坚定呢！”
　　我向城堡里走去，黑豹理所当然的跟了上来。
　　我挥手招来了一个佣人，问道：“亲王大人回来了吗？”
　　佣人飞快的摇摇头。
　　我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他，“把午餐给我摆上来。”
　　佣人点点头，无声地鞠一躬，退了下去。
　　我一个人走向那华丽的长方形餐桌，看着如流水一般端上来的珍贵菜色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拿起金质的餐刀割下一块鹅肝，却因为没有注意，餐刀差点将盘子割成两半，发出‘吱呀’一个刺耳的声音。我随手将餐刀丢开，又用叉子叉了一点意大利肉酱面，但是没用好力，差点将盘子给戳飞了，我把一盘子面推到一边去了，又准备喝一点欧式蔬菜浓汤，刚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汤往嘴里送了过来，正伸在半空中的手突然莫名的一抖，汤全洒在餐布上，各种颜色的蔬菜沾在洁白的餐布上，花花绿绿，看起来毫无章法。我不耐烦地推开面前的食物，“这是莫名奇妙！”
　　他没有什么事吧……哥哥。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就被我排除掉了……今天他说要去邻国处理点事情，晚上肯定会回来……我仍然记得他走之前对我说的话。哥哥肯定没有事。他身边还跟着直属于他的四名骑士……
　　外面的一切依然没有丝毫变化。小草们依旧作娇嫩弱不禁风状，自认优雅的随着微风摇动着没有一点美感可言的渺小身躯；太阳不知疲倦的散发着灼人的荷尔蒙，不停的变幻着角度向世界摆出各种poss，尽管人们怎么看它都是一个莫名奇妙惹人心烦的大火球；白云配合着风儿揉捏出不同的造型戏弄着一成不变的蓝天。
　　下午我的家庭教师来了。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当然，对于我来说可不算老……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尽管是很多所名牌大学竞相聘请的教授。在这个慈祥能干的精明老太太眼里，我只是一个封闭且不喜阳光的孩子而已……她现在在为我讲世界格局。
　　“您好，菲奥纳老师。”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我微笑着向她问候。
　　“下午好，埃尔维落思。哦，我的学生，你的脸色看起来还是这么的苍白，你应该多做一些有氧运动或者常去教堂走走。”
　　我温和的笑着，“哦，当然了，菲奥纳老师。您看，我可是一名合格的信徒呢。”
　　“啊，可怜的孩子，好好地向神祈祷吧。至高神会降福于你的。”
　　“当然，赞美万能的神。”我微侧头，巧妙的隐藏住眸中一抹深深地嘲讽。
　　菲奥纳一无所觉，走到了一旁的书桌旁，把带来的资料摊开。“你看，埃尔维落思，正如我们上节课所讲，现在是东元1751年，我们距灭世已经17551年了……”
　　灭世。没错，这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一场由神单方面挑起的……屠杀。
　　主要屠杀的是人类。但是可想而知，尽管主要是人类，可是当他们看见了属于对立面的我们会不会忍不住出手呢？答案当然是毫无疑问了。
　　灭世。没错，这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一场由神单方面挑起的……屠杀。
　　主要屠杀的是人类。但是可想而知，尽管主要是人类，可是当他们看见了属于对立面的我们会不会忍不住出手呢？答案当然是毫无疑问了。于是这场大战就这样变了味道，由神灭世变成了两派厮杀。属于神和黑暗的毁灭之战就这样拉开了帷幕，起因就是神杀了一名血族的第五代大公爵而黑暗势力也“一不小心”“顺手”干掉了一名高级神。一言不合自然就打了起来。当然这一切人类都是不知道的，他们所津津乐道的是那帮神棍所言“黑暗势力要杀害人类却被我们伟大的神明识破了他们的阴谋是神拯救了人类赞美至高无上的神”
　　但是正当黑暗势力与神斗得两败俱伤时，东方那群自称是有人有妖的修炼异能的混蛋却突然插手给予西方重创。所以黑暗势力与神团不得不联手。之前双方从毁灭之战存活下来的人开始抵抗东方，不过依然是节节败退，直到后来吞并了黑海以东的土地，西方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神团调遣来了其他时空的大批战士，黑暗势力在灭世之战中隐藏的各族老怪物们也出手了。
　　毕竟，之前是西方自己内讧，在自己的地盘上，多多少少收敛了一些，有太大威力破坏力的家伙全都没有动静，谁希望在战争之后再花上个百年千年去收拾残局呢？可惜，这个计划的很好的愿望被东方的不按规定出牌给打破了，从欧洲打到亚洲再到非洲，这一战线拉得很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之际，谁不全力出手？
　　又经过了一番战争，直到东西方都再也占不到便宜，开始了僵持，这些老奸巨猾的非人类们就盘算了起来宁战之后对自己一条条有利的条件……
　　同时，东方和西方的非人类们不约而同的选择隐瞒了这段历史，人类并不知道，灭世中还曾出现过东方异能者的身影。
　　“你看，”菲奥纳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电脑，点开了一幅地图，“现在亚欧大陆上的两洲分界限是以俄罗斯——黑海——土耳其归属亚洲为界。”
　　“在一千多年前的灭世之战中，随着神与黑暗势力的斗争，大量能源流失，自然资源被破坏，石油、铁矿、煤矿等开采竭尽，人们迅速发明了一种叫做‘ｏｐｉｃｈｅ’的能源，这是一种有多种能量混合而成的新能源，作用类似于从前的电能，却又比电能要有用得多，毕竟是一种混合物，至于其确切构成，”菲奥纳耸耸肩，摊开了手说，“这个我无法向你解释，你要理解，我只能够很好的分析过去的世界格局，而对将来或已存在的社会无力改变。如果你对这个有兴趣，可以去聘请我们学院的专业研究人员，看在钱的面上，相信他们会很乐意为你解答的。”
　　现在的‘ｏｐｉｃｈｅ’能源，除了有三分之一被欧非美三洲所占领外，剩下的三分之二则是被古老的东方大国——日本、中国、阿拉伯不平均分配，”说到这里，这位忠实的信徒有些无奈，“现在，只有东方的这三个大国跺一跺脚，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哦！神啊！现在的整个局面对我们是不利的！非常不利！”
　　“可是我们无法改变！”她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无奈，“东方的国家全都有着悠久的历史，他们从那漫长的历史之河中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智慧……埃尔维落思，你看看，在灭世之前，当我们西方的诗人与哲学家在无病呻吟玩弄一些风花雪月的时候，东方在做什么？他们在总结！总结历史的教训！暂且先不说日本古老的语言，阿拉伯神奇的预言，中国人就会用几个字几个字的名叫‘ｃｈｅｎｇ　ｙｕ’或‘ｙａｎ　ｙｕ’的东西告诉别人很深奥的道理……而我们的祖先们却唯恐字数不够多似的用华美非凡但一无所用的辞藻凑数，他们把废话已经升华成了艺术！”
　　“当我们的骑士、大臣们带着无用的骑士精神向贵妇人们调情时，试图把她们像蛋糕一样的裙子掀起来时，东方人正在做什么？他们在修炼着一种我们不熟悉的能量！”菲奥纳哭笑了一声，“这就是差距！”
　　“而且最可怕的是，东方的异能者是一个整体，坚不可摧的整体！他们能够一齐组织起来对外，而我们西方呢？神圣教团盒黑暗势力还是在内讧！哦！天哪！力量之神！智慧之神！将您的怒火降临到那些卑劣无耻的黑暗生物身上吧！赞美您！”
　　我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冷漠的注视着她，勾了勾嘴角，一丝杀气出现在我的脸上，也只是这么一瞬，很快便消失了，我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正常的笑容，颊边露出两个酒窝，甜蜜的醉人，仿佛天使般纯净与柔美，干净得几近透明。
　　我从桌上拿起了一个小小的茶壶，将红茶倒进了杯子里，又拿起了一只杯子，我连同杯托一起递给菲奥纳，“老师，您不需要太激动。神……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抬眸望了她一眼，浅蓝的颜色透着冰凉的感觉，唇际的弧线单薄却美好。我颇有深意的说，“谁是谁非……早晚会有个结果的。”
　　菲奥纳显然没有多想，顺着说道，“嗯，早晚有一天，神的光芒笼罩一切，神会保佑我们的。”
　　我的脸上现出一抹怒气，但很快又被我按耐住了，只是将茶杯递给她。
　　菲奥纳接了过去，道了声谢，轻抿一口芳香四溢的红茶，又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面，她看了我一眼，说道，“埃尔维落思，孩子啊……如果你愿意走出这个阴暗封闭的城堡该有多好。你会发现，外面的阳光有多么美好，空气是多么的新鲜。孩子，走出这个城堡吧，你的成就应该不止于此，不要让城堡困住了你的才能，孩子。”她有些怜悯的说。
　　我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方糖盒上，避开她那令我厌恶的眼神，纤长的手指拈起一颗方糖放进红茶里。，溅起了一小圈漪澜。淡蓝色的眸子似水晶般空灵晶莹散发着柔和明净的光晕，透出一股纯净璀璨的美，仿佛天使安琪尔展开了洁白柔美的翅膀，信徒们虔诚的作着祷告，世界只剩下了金色的美好。嘴角上扬的弧度好似新月弯弯，由内向外的发出笑意，淡净无瑕。颊边的酒窝露了出来，就像滴了蜜糖的毒药般迷醉炫目，淡蓝的发丝带着冰凉清亮的感觉，在空气中自然地微卷起来，散发着明亮的颜色。眼底隐藏极深的一抹讽刺就好似这一切的根基，那样牢不可破的占据着那里，顽固而执着。这样微妙的存在，不可思议的构成了我。
　　我转移了话题，“那么，菲奥纳老师，接下来您要为我讲点什么？”

　　三个小时过去了。
　　菲奥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好了，今天我们的课程就到此结束了。下周二，我再来上课，嗯，就来分析一下灭世之前的世界格局好了。”
　　“当然，您的每一节课都是这样精彩，我真的希望我们能够永远保持这样良好的关系呢。”
　　等她收拾好了东西，我把她送出房门。等在门外的佣人恭敬的替她拿着东西。
　　菲奥纳也客套的回答，“哦，赞美智慧女神，当然是这样了。”
　　“那么，再见了，菲奥纳老师。”
　　“再见，埃尔维落思。”佣人为她领路走了。
　　我回到屋子里，上扬的嘴角缓缓放松，浅蓝色的眸子蓦的变得阴沉，仿佛蒙上了一层深灰的色调，就好像天使的双翅染上了灰尘，信徒们用仇恨扭曲的表情面对上帝，一切都不再美好。
　　我伸手打了个响指，“艾略特！”
　　黑豹应声而入。
　　我嘴角的弧度不变，却透出了一股残忍的味道，“艾略特，跟上她！记得作的利索点！去吧。”
　　黑豹得了命令，兴奋的低吼一声，一双眸子透出嗜血的狂热。它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迈开长长的四肢，恣意的奔跑着。
　　我回头望向桌上摆着的茶杯。杯身圆滚滚的，流畅的线条像丝绸般柔顺，衬着宽大的杯口，静静地凸现出一种大气雍容的气势，杯身上用闪闪亮亮的金色大片大片地描绘着花样繁复多姿多彩的植物以及花卉，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细心的诠释着优雅。金灿灿的金色搭配上细腻白净的瓷器，华贵艳丽得仿佛一位精心打扮浓妆艳抹的社会名媛。但是，在这无与伦比的华丽中透着一片与生俱来的宁静、沉稳的自然之美，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快乐，宛如朴素的希腊雕像般，不张扬，不矫造，却自有一番吸引人的美感。
　　美丽的事物是永恒的喜悦，那份热爱绝不会随风而逝。我们欲保留那甜美的果实，在浓郁的树荫下，沁凉的微风伴随着美丽的幻想与我们一起进入梦乡。
　　我将两只杯子托在手上，一道血光笼罩，杯子瞬间消失，只余两撮灰尘留在白皙的手心上。敞开的窗户从外面吹来一阵风，灰尘从我的手心上一点一点滑下。再一看，还是一双白皙的近乎完美的双手，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又是一笑，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明亮的色彩，“菲奥纳老师，我尊敬您，可是并不代表我能够容忍你对神的忠诚。在我的面前，这么赞美那个该死的东西……”我敛住了笑意，眼睫一扬，带出了一抹锐利。
　　“不要怨我，菲奥纳老师。我知道您并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可是没有办法呢，血族就是一个这样任性妄为的种族，人类？那算什么？我们杀一百个又有何妨？”
　　“尤其是您还说了一些我不爱听的话……”我颇为惋惜的摇摇头，“真是太可惜了啊……”
　　我拿起茶壶，走到一旁的橱柜前，拉开不透明的柜门，一股陈旧的味道携着灰尘扑面而来，我后退了一步，等灰尘散了才上前，将手中的茶壶摆在里面。
　　橱柜里面已经陈列了十七个茶壶，形态优美，风格各异。我看着它们，不无遗憾的说，“真是可惜……本来以为我们可以相处得时间更长一些呢……可惜啊……不过有这么一套我最喜爱的大不列颠皇家洛伦佐吊钟花茶具陪着您呢……您只要祈祷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
　　传来了敲门声，仆人在外面恭敬的说，“少爷，达尼尔先生来了。”
　　我的手指滑过大不列颠皇家洛伦佐吊钟花茶壶细腻的杯身，不知道是谁在谁的身上留下了冰凉的触感，带着几丝残暴与毁灭。
　　我微笑着将手收回来，关上橱柜门。转过身，拉开房门，唇边已经挂上了亲切柔和的笑容，我微笑着将达尼尔老师迎了进来，开始了我修炼血能的课程。
　　达尼尔先生也是血族，但已经是十代以后的了。尽管他的潜在能力，也就是未来的发展空间比不上身为仅次于该隐和莉莉丝的第三代——我，但他的经验确实十分丰富的，足够指导我了。
　　达尼尔老师向来不苟言笑，，只是沉默的讲着课，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如你所知，血族共有六族，分别是金谧、蓝渲、绿陌、银络、紫宴、红缦。每族除亲王一人外，领主、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人数不限。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亲王为金眸、领主灰眸、公爵蓝眸、侯爵绿眸、伯爵银眸、子爵紫眸、男爵红眸。发色则由其所在的族决定。现在只有第六代之前者和金谧族、蓝渲族亲王是日夜双行者。”
　　我听着他说这些我十分熟悉的血族血规，思绪有些模糊，中午时的那一抹不安又涌上了心头，我下意识将目光转到窗外。
　　“……公爵大人？埃尔维落思公爵大人！”达尼尔加重了语气叫我。
　　“……是，老师。”听见了他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回过头，似乎是很无辜的看着他。
　　达尼尔先生站了起来，将随身带的材料一合，对我说，“公爵大人今天看起来是有什么心事，既然您无心上课，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也站起来，保持着笑容，心想是不是应该客套一下挽留他两句，突然仿佛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我的身体立刻晃了晃，嘴里涌出一股熟悉的腥甜味道。我来不及解释什么，紧紧的捂住嘴向外面冲去。结果手还没有碰到门，我就喷出一口血。
　　我身后正在收拾东西的达尼尔面色微变，立刻走了过来，有些生硬的问我，“公爵大人，您怎么了？”
　　那一瞬间心中的悸动，让我立刻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上的衣服，尖锐的指甲透过衣服扎在手心上。我无力的靠在墙上，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
　　那种压抑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心头，我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达尼尔皱皱眉，伸出手虚扶了我一下，才说，“埃尔维落思公爵，请您先静养几天。”
　　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对他点点头，“是。老师，今天的事十分抱歉，过几天我会将课程补回来的。今天就请您先回去吧。”
　　“嗯，”他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请您好好休息，公爵大人。”
　　他走到门边，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我，“亲王大人不在城堡？”
　　我没有看他，低下头，浅蓝色的瞳孔被浓密的睫毛遮住，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哥哥他不在。”

　　达尼尔走后，我又坐在那厚厚的地毯上，目光不自觉地绞在地毯上用蓝色银色细线绣出的各种精美的图案上，右手抚在胸前，忍不住眯起眼睛苦笑。
　　刚才的那阵心悸……明明就是哥哥出事了……不会错……血族中兄弟血缘的那抹羁绊……
　　几乎想都没想，我就要站起来冲出去了……不行……我放开握紧的拳头，有颓然的坐回了地上。哥哥和那四名保护他的骑士实力全在领主之上，哥哥是第三代，而那些骑士们好像是第四代，无论哪一个实力都是极强，而我呢？尽管是第三代，却只能发挥出银络伯爵的实力，就算找到了他们，碰到强大的敌人，我也根本帮不上他们，只能是累赘……而已……
　　无力感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想保护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的强烈……只是想像一下哥哥浑身是伤的样子，心，就会变得很痛很痛……痛得我无法思考……
　　强大……只有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我才能够保护哥哥……至少不会成为累赘……我要很快地得到力量，这样才有资格和哥哥站在一起……绝对绝对不要哥哥独自一个人了……我需要力量……保护哥哥……
　　我呆呆的望着脚下错综绞缠的的丝线。
　　突然，一道黑影敏捷的从窗外跳了进来，趴在我的脚前，兴奋的‘呜呜’叫了两声。
　　我拍拍它的脖子，“完成了吗？很好……谢谢你……艾略特。”
　　它大大的眼睛瞥见我坐在地上，很是不解，用头拱了拱我。
　　我摇摇头：“我累了……艾略特，让我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很快的，我会重新努力，”露出一丝微带苦涩的笑容，自欺欺人的低声喃喃，“重新的……努力起来……为了……”
　　它一甩长毛，却看见了棕色的门上快要凝固的鲜血，小心的嗅了嗅，立刻弓起了背，低吼出声，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怒。
　　我也看了一眼血迹，搂住它的脖子，低声安慰它，“艾略特，我没事，没有人伤了我……我只不过是……但是现在没有事了……”
　　“艾略特，你先回去吧，抱歉……今天不能喂你用晚餐了……你自己去吃吧……我在这儿一个人呆一会儿。放心，去吧……我没事。”
　　它用头蹭了蹭我，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低呜，从开了一条缝的门里出去了。
　　我呆呆的继续坐着，望着那太阳，从东边移向西方，望着那纯蓝的天空渐渐染上深沉厚重的青紫色，望着那最后一抹色彩褪去只余灰黑色的夜幕，望着那弯弯的月牙缓扭腰肢从另一边漫步而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站起来，走出房门。走到城堡外面，就站在城门口，靠在冰凉坚硬的石壁上。
　　天上繁星闪烁，带着一点迷幻的优雅，淡雅镇定的点缀在如丝绸般顺滑的夜幕上，黑色笼罩了一切，如此的深邃，仿佛在吸引着人们沉溺其中。
　　突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传来，我一惊，立刻分辨出了方向，飞奔而去。大约几千米外，隐约有几个人影。
　　我走在月光下，让他们看清我的面容，同时大声说道，“我是埃尔维落思公爵，放下武器，不要攻击，我是来接你们的。”
　　两名骑士立刻单膝跪下，另外两名骑士扶着兰德尔走到我的面前，低声说道，：公爵大人，我们随亲王外出时受到了攻击，亲王大人受的伤很严重……”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就晃了晃，看来受的伤也不轻。
　　月色清冷，银色的光芒满怀宠爱的撒了下来，头顶大大的树冠尽情的舞动着，将大片大片的月光切成了无数的小碎片，暗影浮动，细细密密的投了下来，点点暧昧不清的小色块在兰德尔的身上晃动着。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望着他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心痛得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伤得很重，已经陷入昏迷的状态。他微垂着头，流水般的深蓝色长发垂了下来，漫过脸颊、锁骨、胸前，一直垂到腰际，在月光下闪烁着完美的色泽。
　　“唔……”他无意识的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头微微一动，长发向一边滑去，露出左肩锁骨上的一道伤痕。红黑色的血迹还未全干，一滴又一滴的血液顺着苍白的皮肤滑了下去，染红了身上不再整齐的衣服，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淡蓝色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暗灰的颜色，带着一抹恐怖的血红。我紧紧的抿住嘴唇，一股杀气流露出来。
　　我接过兰德尔的身体，半背半扶的向城堡里走去，同时对四名骑士说道，“你们也跟我过来……我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