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楚蓉

14、小叶子

　　我规规矩矩的坐在父亲大人的左面，落座后，总能感受到各种复杂的目光向这边投来。想想小菊这丫头因为不能跟进来而有点失望，我却更希望在外面的人是我。她怎么知道我现在有种在火上烤的感觉啊。虽然我端坐着没有什么表情，可心里却觉得十分别扭。也许是因为这美丽的蓝色羽纱裙吧？虽然这有若微波荡漾的裙摆在风中飘荡的很柔和，可在崇尚白色的南诏，今夜的圣宴绝大多数的贵妇们选择了保守的白色，各种不同的款式不能改变千篇一律的白色带来的俗气。白色本来是不俗的啊！我几乎可以想象到琼华这样清雅的女子一袭白衣在百花丛中显得飘然若仙。而鹤翔则对她爱不释手。她就是南诏如此尚白的缘由。其他贵妇们即便不穿白色，也多为浅黄色，接近于白。我在这人群里显得如此突出，感觉很别扭。阿桑一向懂得礼仪装扮，怎么这次会让我穿的这么高调。太不适应了。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啊。我斜眼看了阿桑，她正端坐在父亲右侧，微露的笑意，神态自若。我心里有点苦，说不出来啊。父亲会意的望了我一眼，暗示我放心。既来之则安之，我是丞相的女儿，怎么能给父亲丢人呢。于是我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微笑成一个美丽的弧线，无视无数投向自己的目光，渐渐的我感觉心情平静了。
　　这时左丞相柳延庆走了过来。我见过他两次。他身材高挑，肤白，标准的美男子。他能当上左丞相一方面是由于当今的王后是他的表姐，另一方面和他善于钻营有很大的关系。父亲很讨厌这个人，常说，小人之流不宜为伍，但他又说，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我的父亲，基本上可以说是个正直的人，可在官场上混的人，正直也是相对的。一介穷书生就算才华卓越，没有根基的他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实在不容小觑。现在朝中上下都在巴结这个左丞相，一是柳月荷，柳王后深得大王的喜爱，王后的长子为南诏太子，太子也很得大王赏识，二是父亲年老，大家都揣测柳延庆将接任父亲成为一国之相。父亲对此总是笑笑，很有深意。似乎觉得这很可笑。可盘个错节的柳家已经成为南诏的第二大家族。第一大家族自然是姓鹤。古人常说专宠是祸端，鹤翔虽然专宠琼华，可是南诏在鹤翔的统治下政治清明。反而是这位博爱的鹤飞治理的南诏有些云雾缭绕。父亲身为先王的遗臣却仍然得到鹤飞的重视，这其中，多少是为了起平衡作用。
　　坐成身着酱色朝服，迈着方步，向父亲微微抱拳，口中念道：“唐公有理了。”微风轻吹，美髯随风而动。其后跟着一个身着白衣，比我略矮，梳着双凤髻的少女，少女鹅蛋脸，两道淡扫的峨眉，美丽的大圆眼睛，黑色的美瞳，绯红的两颊，可爱的小翘鼻子，樱红的双唇，娇而不妖好一副美人图。眼睛和左丞相很相似，可能是他的亲戚吧。
　　“哪里哪里”父亲站起身来，我和阿桑也都站了起来，他微笑着，可却透露着威严。“柳大人严重了。大人现在可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啊！”
　　“怎能比的上唐大人您啊，您可是两朝重臣，国之中流砥柱啊！”柳大人谄媚的笑着。这男人好看是好看，可他笑的让人不舒服。
　　“中流砥柱怕是要廉颇老矣了。”父亲半开玩笑，半暗示。
　　“相爷说的是哪的话啊，我们这些晚辈还都仰仗着相爷您呢。”柳延庆满脸认真的说。他不笑的时候感觉很真诚。但我还是觉得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这些我也见多了。“相爷，这是小女柳晓梅。小梅来见过丞相大人，一品夫人，和唐姐姐。”
　　“晓梅见过丞相大人，一品夫人，唐姐姐。”声音很甘甜，随着她道了一个万福。像一朵白梅轻轻飘落。然后徐徐而起。起身时我注意到她的裙角绣着一朵梅。
　　“很漂亮的丫头。以后常来府上玩。”阿桑笑着对大家说，可她的眼角有那么一刹那闪过一丝凌厉。仿佛她很讨厌这个女孩。可她的表情那么柔和，我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要说漂亮，晓梅哪有唐姐姐漂亮啊，唐姐姐是晓梅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晓梅目光闪闪，说话很快，似乎没经过大脑。有点傻，有点可爱。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柳延庆的女儿呢，真是可惜。
　　“小女唐突了。”柳延庆瞪了晓梅一眼。小姑娘眼睛向上瞟了一眼，不出声了。可她的眼睛仍然有好的看过来。
　　“哪里，早听说小叶子天真活波，今日一见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父亲忙打圆场。
　　“天真？这丫头就是有点傻。”柳延庆无奈的看看晓梅。“小叶子是王后给的小名，这丫头就是福气好。”
　　“唐公保重，柳某先回席了。”说着，柳延庆施了一礼。
　　“好。”父亲简单的说。小叶子转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给了我一个明媚的微笑。这丫头我真的很喜欢。其实他们就坐在我们正对面。小叶子时不时的看看我，我也向她微笑。我确定自己想和她交朋友，但是她要不是柳延庆的女儿该多好。她又对我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