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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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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一过便是三年。
飞禄、阿邪、醉盐三人从不熟稔到三看生厌、到依依不舍相依为命,经过的就是这三年流动的光阴。
飞禄医治不周全的那个病人还是静静躺着,除去他灰败的脸色不看,形容俊朗、神色安详。飞禄也从曾经三百日夜拼命救治到坐在其床畔静静发呆。病人的心脉用玖云雪莲镇着,可以保他不死,但也不能使他醒来。
醉盐小孩子心性,很好奇。阿邪便偷偷告诉她,床上的病人是飞禄很在意的人。是阿邪没被收留前,飞禄一直背在身上的人。
“背在身上?”醉盐更加好奇了。
“从那时候起,我就没见那人睁开过眼睛。”
“那人到底是怎么啦?”
“好像是受了伤,用飞禄的话讲是什么……内旺外虚,肾阴、肝阳,上下血气不通畅郁结于胸,似乎很难医治。”
“醉盐不懂医理啦,不过主人治了这么久都治不好……真是可惜了呢。”
“我从没见过飞禄治不好人,唯独这一个。真不知道飞禄是怎么看待这个人的……到底是重要的人还是行医道路上的失败品?”
“……什么?”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阿邪尾音颤抖起来,又恢复了那副专横跋扈的模样,气的醉盐直想扑上去咬他。阿邪坏坏一笑:“小狐狸你又调皮了!”醉盐一插腰,不服气地嘟嘴道:“明明是哥哥欺负醉盐!哥哥你坏!”阿邪还是一股硬脾气:“我就坏你能拿我怎么着!”
醉盐作势要哭,阿邪是怕极了她的洪水神功的,想想三年前初见她的日子她哭得凶猛,阿邪已经不敢想象了……最主要自己还是被醉盐抓住了要害:脾气生硬、嘴硬心软,这是致命的弱点啊啊啊啊……
阿邪赶忙阻止了醉盐的哭势,道:“我错了!”可惜,就算是讨饶,阿邪的语调还是生冷僵硬的,骄傲的黑龙果然不习惯地头。好在醉盐识时务者为俊杰,踮脚拍了拍阿邪的头道:“乖~”阿邪立马火冒三丈,头上喷出一股白烟……醉盐嬉笑着跑开了,留下一串铃子般的笑声。阿邪叹了口气,真怕自己早衰了……
飞禄在病人床边发完呆,便看到这有趣的一幕,捧着肚子笑了起来。阿邪瞪了他一眼,又全然不能替他止笑。飞禄笑着笑着脸就垮了下来,一会儿又没了表情……阿邪呆住,第一次看见情绪这么不稳的飞禄。
有些慌乱地出声:“飞禄你怎么了?不舒服么?”飞禄摇了摇头,仿佛甩掉了不愉快的情绪,又笑了起来,神色如常。
“阿邪哥哥~~我采了些花~作为道歉的礼物~”娇俏的声音响起,醉盐眯着眼睛奔过来,手里捧着一大束花、周围绕满了蜜蜂蝴蝶。阿邪想直接无视掉她,可她还是不依不饶地蹭过来,谄媚地叫:“阿邪哥哥~”阿邪被这么一闹,已经不大在意之前飞禄的反常表现了。阿邪尽量避开醉盐,醉盐追着他蹭。
飞禄看着他们闹,在一旁翘着嘴角,神色有些许落寞。夏日午后的骄阳烤炙的地面干渴缺水。幸亏有仙法维持着一塘清水,否则院子里肯定是有些燥热了。
“也别光顾着闹了,吃饭吧。我做了饭,你们不饿吗?”飞禄看着他们闹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就喊了厅,用吃饭这个借口——可是,阿邪、醉盐两人听到这句话,犹如听到了临终噩耗:“飞禄你做的饭能吃么?不会吃出毛病来吧?你给治么?”飞禄瞪了他们一眼,道:“随你们吃不吃……”
阿邪一脸誓死不吃的样子,醉盐再次识时务者为俊杰,蹭到飞禄身上谄媚:“主人做的东西再难吃我都吃!~”顺便还蹭蹭飞禄的袖子。飞禄又笑了起来:“那咱们去吧。”阿邪撇撇嘴,也跟着去了饭厅。
于是三个人吃了一顿味道神奇的饭,那些菜肴——番茄炒蛋看不见番茄的踪影只有白乎乎的一团蛋、蒸茄子有些黑、青菜都是整棵连着根须的……
说些看着这些菜直想哭,吃不下……
“死飞禄……你这三年来都没想过要提高一下厨艺么?”阿邪终于忍不住开口,飞禄没说什么,就一个劲笑。阿邪一脸被打败的表情:“算了……算了,我知道你每天为了那个病人没睡过好觉……下次做饭这种事情还是让我这个闲人来研究吧!”醉盐在一旁连连点头,代表赞成。阿邪瞄瞄她:“小狐狸你也要和我一起!”醉盐的脸也垮了下来,自己对厨艺也不精嘛!~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沉默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飞禄继续回到后堂病人的房间,坐下,支颐端详。阿邪和醉盐被支去采薄荷了,药堂里某些药材卖的很俏,只靠飞禄一个人出去采摘时远远不够的……
两只小动物一边采摘一边感叹,飞禄再这样下去会得抑郁症的情况,现在的飞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眼发直地盯着那个病人,也不怎么笑了。总发呆,出了三餐之外、出诊、还有出恭啥的(他不属貔貅啊)那段时间,飞禄不再有任何活动。
薄荷田里清凉的味道沁人心脾,呛得那两只嗅觉灵命的小动物大大喷嚏。两人不情愿地采啊采、摘啊摘。
看着路人向他们打招呼,看着天上的浮云飘过,看着风的精魂带走了薄荷的香气,摘满一筐足足用了三个时辰。阿邪抱怨起来:“飞禄是不是存心整我们啊,这筐的容量怎么不对劲啊……”
回药堂的路上,醉盐突然嘴馋要吃糖葫芦,阿邪虽然骂骂咧咧急着赶回去,却还是带她上了市集,掏钱买了两串给了醉盐。经过一处首饰摊子低时候看见一支男士的白玉簪子,造型雅致精巧、花纹不多,觉得挺适合飞禄就也买了下来,算是报答飞禄的“养育收留之恩”。
他又挑了一副石榴耳环给了醉盐,满满籽实的小石榴衬着她的橙黄衣裙好不可爱。
醉盐开心地疯跑,阿邪背着药筐跟在她后面,心情也相当不错。平素里自己总是不会表达某些感情,现在能这样不也很好?醉盐把冰糖葫芦分了他一串,他吃得不亦乐乎,冰糖入口的绵甜之感似乎让他回忆起了这三年的时光。
美好的三人世界啊!包容的飞禄、暴躁的自己和可爱的醉盐。一起生活的三年时光对三个不是人的家伙来说虽然很短暂,那些美好的回忆却填满了三人心房的每一个空隙。
夕阳照在田埂小道上,药堂已经近在咫尺了。可是阿邪看了一眼药堂的房屋就全身发僵。醉盐大大咧咧地想飞跑进去,却被一股红色的刺目光亮反弹了回来,阿邪赶忙接住了醉盐,她才没有摔一跤。
醉盐紧张起来:“阿邪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阿邪墨黑的瞳孔变了颜色,神色冷峻,刀削的面孔显现一股暴戾之气:“是结界……有人给药堂布了结界……”
飞禄还在里面……阿邪想迫进去,一道比刚才更炫目的暗红光芒直扑他的胸膛,胸腔内血气翻涌,一口血喷出,跌坐在地上。
“阿邪哥哥……”醉盐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势,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阿邪神情略微有些呆滞,摇头说自己没事,他担心的是在里面的飞禄会不会有事。这个结界霸道不堪、且是神仙们所使用的结界……来者不善……
飞禄会不会有危险?阿邪再次提气进入,可惜无济于事。
“我进不去……”阿邪颓然了,坐在地上……神色有些黯然:“乖乖听飞禄的话,好好修炼几年,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吧……”醉盐睁着大眼睛想安慰阿邪,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启口,自己现在五百岁也没有什么灵力。两人在结界外面一筹莫展。
而在结界之内,飞禄站着,腰杆挺得笔直,沉默着与布下结界的仙人对峙,似乎站了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