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GL》夜桎页

194、第 194 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次日早朝时，萧赋遇刺之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李铎早做好了朝野人心浮动的局面，谁知萧赋竟然带伤上朝，并十分强硬地表达这次定然是有宵小之徒企图危害宫城，刺杀他只为试探宫城防卫，主动请求亲自捉拿刺客为君上分忧，萧赋主动表态一举安定人心，令李铎对他大为改观，当即赏了萧赋百匹绢和珍稀药材，安抚他回府好生休养。
　　沈愉那边却没有这种运气，西市外来胡人多，不通教化，被困了一日一夜，水米未进，果不其然发生了骚乱。
　　数百人趁卫队巡逻换班冲破坊门想往外逃，才过拒马，最前面的数人顷刻间被神武军乱刀分尸，血肉横飞的场面一下震慑住了众人，最前面的刀盾兵也迅速组成战阵，用盾牌硬将人群顶进坊门内。
　　“全城戒严搜捕逆贼，所有坊门城门关闭，严禁出入，有违逆者，一律以逆贼论处，就地格杀。都给我退回去！”
　　守门的参将提着血淋淋的长刀暴喝威慑众人，其实早在封闭坊门前，看守坊门的守卫便已宣布过禁令，但仍有心怀鬼胎之人在人群中推搡叫道。
　　“你们自去抓逆贼，为什么乱杀人！我等都是良民，为何把我们锁在这里一天，连口吃食也不给，分明是要饿死我们好拿我们搪塞交差去！乡亲们，别听这...！”
　　咻！
　　一支箭敏锐地没入人群中发言者的胸口。
　　羽林大将军沈愉纵马赶到。
　　“此人便是藏匿在西市的逆贼！本将军已将逆贼就地处死，再有妖言惑众者，这就是下场！”
　　一万金吾卫乌云般压满了街口，举起的火炬火光熊熊照亮了整条长街，金甲在火光中浮现，耀耀如日，威压汹汹，长街之中听不到一声人声。
　　沈愉雷霆手段震慑住民众，转身对众将发号施令。
　　“凶犯是一群身高五尺七寸到六尺之间的男子，左手手臂处可能有刺青或者疤痕等印记，各营兵将各自负责一坊，集合所有符合身高的男丁逐一盘查，尤其是家中养有健马的，优先扣押检查，有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末将领命！”
　　神武军很快将人群一分为二，筛选出符合身高的男子。军队有了行动，绝大多数民众在弄清楚官府的目标后都顺从地配合军队检查，更衬得一些企图逃走的人行迹可疑，很快被坊外层层守卫的军队一举拿下。
　　崔玄桢在天青阁焦灼等候了半日，看着沈愉飞马传报却让她毛骨悚然。
　　“三坊已清点完毕，活捉左臂有刺青男子，俱是五尺七寸上下，共一百一十八人。抓获左臂无刺青，身量五尺七寸左右男子，六千二百余人，其中无户籍、公验和过所流民八百余人，均扣押在城外神武军大营。另，负隅顽抗被就地斩杀的有四百余人，其中核实身份，左臂有刺青者一百六十三人，无刺青、无户籍、公验和过所的流民二百余人。”
　　太异常了，这个数字实在太异常了。若说是为了刺杀某人，这个人数着实太异常了，这还只是三坊排查下来的结果，谁也不知道整个长安城中还藏匿着多少同党，趁乱潜逃的又有多少。
　　那些臂上有刺青的毫无疑问是刺客同党，那么长安城中出现这么多流民又是怎么回事，这是否是另一个有组织的逆党呢。
　　太多疑问萦绕在心头，预感不好的崔玄桢立刻动身前往神武军大营，正巧在门口碰到李鸢陪李铎上完朝来寻她。
　　“我得出城一趟，替我同大家禀报一声。”
　　李鸢一把握住她的手，崔玄桢脚下一趔趄撞入她怀中，才碰到恋人的身子，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如过紧的琴弦陡然松懈，疲惫如海浪重重压了下来，明明心里觉得还不是时候，人却诚实地埋进恋人坚实的怀抱中站不起来，下意识叹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带你去用早膳。”
　　李鸢撑着她的身子，亲昵地揉了揉那因为熬夜变得苍白的面颊，替她将一缕散下的鬓发别到耳后。两人依偎了一会，崔玄桢才如梦中惊醒般猛地弹起身子。
　　“不行，神武军营里关押了几千人要审呢。”
　　李鸢拥着她，冰雪般的双眸一如既往释放着安定的讯息，渊渟岳峙。
　　“先吃饭。”
　　也是，吃饭皇帝大。何况皇帝还在等她们用膳。
　　将内侍早备好的参汤一口喝了，崔玄桢略略整理好仪容，便到紫宸殿拜见李铎。
　　李铎见她脸色苍白，便要传医官为她诊脉。
　　崔玄桢心系公事便伸手拦了拦，忙说自己只是熬夜亏虚了，已经喝过参汤，并无大碍。
　　李铎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
　　“萧公遇刺，梓桐惊惶一夜不得安眠，早起就病了，阿桢别重蹈覆辙才是，朕虽要破案，也并不是让你们彻夜劳累，你若是病倒了，不比旁人遇刺还让朕头疼么。”
　　崔玄桢得了安抚，心情好了些，撑起笑容故作轻松说道。
　　“金吾卫好容易搜到了线索，现在让臣睡臣也睡不安稳，等抓到刺客，大家定要好好放臣几天假，泡泡温泉去。”
　　为了不让李铎忧心，崔玄桢虽然将沈愉可能抓到已经刺客告诉她，却瞒下了流民的事打算先自己查清楚。
　　李铎听闻案件进展迅速，自是十分高兴，亲自下场给崔玄桢点了一碗浓浓的薄荷咸茶，笑道。
　　“现在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候，朕也好多年没去骊宫了，等这些事完结，我们同去骊宫沐浴吧。”
　　骊宫又名温泉宫，是建在骊山的皇家温泉行宫，因温泉水对热毒有疗养作用，因而幼年时，每到十月，李遇便会命人送李铎到骊宫暂住疗养，授课师傅连带同窗的崔玄桢李鸢都会同去，在远离宫闱的行宫里，三个孩子难得放松下来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玩伴。
　　李铎手上生疏，手艺自是不如萧泷，茶调得极苦，极咸，崔玄桢抿了一口，皱着眉仰脖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正待要走，被李鸢长臂拉住，满心振奋顿时化作绕指柔，她半眯起眼睛，手指蹭着李鸢的手臂在那柔滑的衣料来回摩挲了一会，歪头笑道。
　　“同大家去不自在，臣要同阿鸢去。”
　　李铎瞧着她们亲昵的模样，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好，朕就赐你们骊宫沐浴，你想什么时候同阿鸢去，便什么时候去。只得一条，朕同梓桐去时，你也不要抱怨朕不带着你。”
　　“谁要抱怨啊！”

　　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崔玄桢的好心情在见到神武军营中地狱般的景象时蒸发地一干二净。
　　崔玄桢忍住晕眩的恶心感，厉声责问沈愉。
　　“你是将军，不是酷吏，为何要断人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