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魂曲：长生咒》龙门皓月

18、交通茶馆

　　一只黑色的精巧羽翼从安然的右边脊骨里冒了出来，他面无表情，仿佛失去了自我，陷入了深深的混沌之中。

　　“安然，你这是…？”

　　觉醒了吗？尧天墨刚要开口询问，突然，轻轨列车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尧天墨等人都险些摔倒，车厢内顿时响起几声惊呼声。

　　远处影魅好像是在动作些什么，堆叠在一起撞击着轨道，尧天墨心里陡得不安，他们在试图让列车脱轨！

　　武枣枣走到列车末端，果断按下紧急制动系统，试图让高速疾驰的列车停下来，感受到制动栓的压力，她向尧天墨的方向喊了一声：“尧老师！”

　　尧天墨会意迅速走过来全力拉动轻轨的制动手柄。

　　制动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列车的速度开始缓缓下降。

　　“白衣，把那个孩子带过来！”白衣书生在虚空的思维空间里听到了微弱的拨浪鼓声。他腾飞过来，迅速扛起安然，几步跃到了狐女的身边。

　　狐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轻声自语：“虽然没找到圣迹，但他有罕见的光系异能，也勉勉强强算不错吧。”她嘻嘻笑着，刚才的郁结一扫而空。

　　“安然！”林楠一声惊呼，急忙跑了过去。

　　尧天墨闻声也腾出左臂来，白骨锁链迅速拉长伸向安然的所在之处。

　　“嘿嘿。”狐女早有防备，拨浪鼓轻声摇曳，一股强大的迷雾向尧天墨袭来。尧天墨眼疾手快，一道白骨屏障自下而上升起挡住了攻击。

　　“你们还真是难缠。”狐女哼了哼，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眼见列车完全停下，尧天墨的双手也逐渐腾出空间，瞬间出现在白衣书生身边，伸臂向安然抓去。白衣书生反应也很迅速，一把将安然推向了旁边狐女，自己则迎上了尧天墨的攻击。

　　林楠匆忙跑了过来。

　　安然惊恐大叫：“妈！妈妈！救我！”

　　林楠眼神惊惧着，脸色不见往复的镇定，急急上前，抓着安然的双腿：“安然！安然！你们放开我的孩子！”

　　狐女尾巴猛地甩出。

　　林楠躲闪不及，面门瞬时断裂成了两半，鲜血飞溅，洒了安然一脸，倒在了地上。安然半张脸赤红，刺激过大，撕心裂肺地大叫：“妈…妈…啊…！”

　　狐女的薄唇轻启，拨浪鼓缓缓摇动：“好宝宝，乖，快睡觉…”安然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光彩，最终他的身体无力地瘫软，意识陷入了黑暗。

　　白衣书生和尧天墨两人胶着相互胶着着，身影在车厢内快速移动，攻防有序。

　　空气中，纸扇挥动着强烈的气流放佛能割裂空气，而尧天墨的白骨不断飞出，两者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战况激烈，不相上下。

　　这惨烈的一切其实对武枣枣来说根本没什么感觉，对她来说这些事情就好像是在自己面前翻开的画卷，她只是看着一副副画在自己的眼前一一晃过。

　　突然，狐女尾巴再次挥出，向着武枣枣猛然一击！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笔直地飞来！

　　“枣枣，快躲开！”尧天墨情急之下扭头大喊。

　　武枣枣听到尧天墨的提醒，举起日记本，哐当一声，成功躲过了狐女的攻击。然而，这一刹那的分心却使得白衣书生得空念了句唱词。

　　“风起咯——云涌嘛，扇子那个翻飞噻，幻化出万千景象来咯。攻击嘛，咱无畏无惧噻！”

　　“四折：羊刃！”

　　他手中的折扇忽地一把变两把，两把变四把，竟然化作了数十把相同的扇子，每一把都闪烁着寒光。

　　这些扇子在尧天墨的周边高速旋转，一把把如同锋利的刀片，不断地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一把扇子猛地划过尧天墨的左臂，顿时鲜血淋漓，他的衣服被染红了一大片。紧接着，又有几把扇子接连击中他的胸口和背部，接着又是几把划过了他的双腿和脚踝，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感到一阵剧痛，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

　　尧天墨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车厢壁上。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位了，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涌而出。他顺着车厢壁滑落在地，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和周围的地板，空气里血腥味弥漫。

　　他几度想要爬起来，但翻滚了几圈，最终无力地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伤口处的鲜血仍在不断地涌出，沿着他的身体流下，与地板上的血泊汇聚在一起。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而艰难。

　　武枣枣紧紧盯着尧天墨，目光里有一种悲悯：“尧…尧老师？”

　　狐女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她轻轻地挥动起狐尾，准备给两人最后的一击。

　　一道光芒从尧天墨的身体中迸发出来，将武枣枣和尧天墨都笼罩在了其中。

　　尧天墨浑身像一个金色的刺猬，长满了三角尖刺般的白骨，将狐女逼得退了几步，紧接着，数十只白色的三角骨刺瞬间腾起，向着狐女刺了过去。

　　狐女反应迅速，左躲右闪，但没能完全躲开骨刺。一只骨椎准确地击中了她的辫子，将其整齐地切断，跌落在车厢的地板上。

　　“啊！我的头发！我的头发！”狐女愤怒地尖叫起来，她的眼中冒着怒火，抚摸着断落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把你们做成饰品！做成玩具，成为我永远的标本！”她怒吼着。

　　尧天墨胸口的起伏逐渐微弱，眼神的光芒也开始渐渐黯淡。

　　“你救的是武枣枣，对吗？”武枣枣低头看着他。

　　“你是因为武枣枣才救我的，是因为我是你的学生，对吗？”武枣枣执拗地问着，仿佛在确认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她，咳咳咳…”

　　“你知道？”武枣枣眼中光芒闪烁。

　　“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女孩，但却不像你这样毫无感情，你看着他们的死太漠然了，好像看到的不是死亡…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不是她，咳…”尧天墨嘴里鲜血咳出，嘴角连带着脖颈都是一片绯红。

　　“我救的是你。”

　　“是我？为什么？”

　　武枣枣忽然站立不稳，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知道。”尧天墨嘴唇一张一合露出苦笑：“还是没办法看到别人死在我面前吧，尽管你也许不是那么好。”

　　武枣枣摸了摸脸颊，惊讶地发现手里一片湿润。

　　是泪吗？

　　武枣枣额头上微微泛着亮光，褐色的“枭神”二字一闪而过。

　　她空洞的眼睛望着尧天墨的神情，好像穿过他看到了别的东西。

　　有一些散碎的记忆通过“枭神”的印记好像回到了她的脑海之中。

　　那天好像也是如现在这样，血红色，遍地都是血和尸体，许多人在哭，在大叫，只是她眼前一片血雾，什么也看不清。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武枣枣突然大声吼道。

　　尧天墨轻笑：“毕竟是个那么可爱的小丫头啊。”

　　“呜呜…”武枣枣蹲在尧天墨旁边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你追求什么，你告诉我。”

　　“人生有很多值得追寻的东西，虽然我们能改变得很少，但是快乐过就够了。”

　　“那你呢？”

　　“帮我看一眼儿子，和他说句‘对不起。’”

　　“还有，我想…一切岁月静好…”

　　“记得…记得把安然带回来…”

　　“我不知道如何做个好人，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人类。”

　　“我知道凡人的时光总是短暂，凡人的性命总是宝贵。”武枣枣站起来，低头深深凝视着他：“但我答应你，我会竭力去寻找你为我放弃性命的原因。从今开始，汝之夙愿即吾之追寻。”

　　“我会帮你报仇的，你安息吧。”

　　尧天墨听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我要杀了你们！啊！”狐女狂怒着嚎叫，狐尾再次击打过来。

　　“将星：观命！”

　　武枣枣眼神看向左方：“左边！”

　　鞭子轰然打中武枣枣左方的列车门。

　　“中间！”

　　武枣枣侧身而过，狐尾擦着她的肩膀打到了列车门玻璃上，轰然而碎裂。

　　“不论如何，”武枣枣微微一笑：“是我赢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凡人之举，终将湮灭，但罪行之重，永不忘却。”

　　武枣枣纵身从列车里跃了出去。

　　她站在列车门外，默默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绿眼睛黑影，慢慢地，像水珠般聚拢在一起。

　　然后渐渐站起来，凝聚成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起码是轻轨车身高度的两三倍。它咕噜咕噜地说着话：黑暗...吞噬黑暗...咕噜咕噜..

　　他的身后无数的影子随风拂动，粘连在他的身体上如同触须。它继续低喃着，嘴里像是快要呕吐什么东西出来的声音：“咕噜咕噜...黑暗之时...忏悔...”

　　“永生不死...永生不死...”

　　黑色的轮廓不断扭曲着，血液和肉渣从他的身体上滑落下来。

　　狐面女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看着武枣枣，列车飞奔向前，巨大的身影也跟随着列车的前进缓缓离去，渐渐隐入了黑暗之中...

　　武枣枣脑袋混乱，心神震荡，她跌跪下来，嘴里重复着：“要实现尧老师的夙愿，要做个好人…”

　　“要找到安然，要岁月静好…”

　　“要给他们报仇，要活下去…”

　　接着，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