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十八岁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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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最后一百天，每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
脚步更加匆忙，桌面更加满，倒计时的压迫，所有乐趣都被学习取代，座位两旁的试卷一叠又一叠，笔水用得一天比一天快，草稿纸不知道用完了多少。
头发在时间的推进中一点点长长，额前的头发早就遮住了眼。段沉懒得去剪头，平时就把刘海扎苹果头，班上的人看到他都会不自觉的感慨一句“赏心悦目啊”。
一班的大家学习的劲头很足，但也会有厌倦的时候，经过一模二模难题的重创，在经过三模的些许安慰，情绪一波三折，说不准是好还是坏。
对答案持续到了第二节晚自习，班上的气压早就降到冰点。班长掐着下课铃的最后一秒终于从办公室回到班上，双手“啪”的一声在讲台上。
大家抬头看着他。
“同学们，最后几天了。那座高山，终将会被我们翻越。考完了三模，就代表我们离那个山顶更近了一步。或许有的同学会因为考的不太理想而沮丧，但是，我认为，这些都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成功。”
班长笑着说：“我们一定成功！”
大家喊出来：“好！！”
班长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太热闹。
“等下最后一节晚自习，班主任批准去操场放松放松。可以带吃的，带点玩的。要带相机的就带，要带手机也行，上交到班主任那儿的也能去拿回来，要卷的也下去去，反正大家都要下去，不然不好点人头。等下下楼小点声，不要影响其他班同学学习了。”
等到了操场，班长开始点人……除掉请假的，还少了一个人啊。班主任看了一圈，抓住宋朗月问：“段沉呢？”
宋朗月嘿嘿笑：“陪别人过生日去啦。”
班主任表情变得微妙：“女朋友嘛？没听说过啊。”
宋朗月摇头：“是新朋友。”说完他又补了一句，“男生。”
班主任点头：“他怎么不跟我说请假嘞？”
宋朗月：“走读生不是可以刷脸嘛。”
班主任挑眉：“这小子，真有个性。”
此时，有个性的段沉同学已经在和程青阳吃路边的烧烤摊了。时间还早，烧烤摊人不算很多，座位挺空，段沉和程青阳坐的露天的那桌。
程青阳给段沉拿了瓶罐装的雪碧：“喏，欠你的。”
段沉接过：“谢了。”
程青阳看着段沉，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来啊。”
段沉点头：“说话算话嘛。学校呆着太无聊了，刚考完，压抑得很。”
程青阳说：“确实。我都不太想上晚自习了。”
段沉笑着：“所以逃出来了嘛。”
烧烤上了，牙签肉、小腊肠、鸭肠、五花肉……上面撒了挺多孜然和辣椒粉，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段沉看程青阳：“这么吃你的胃受得了吗。”
程青阳说：“先吃为上。”
段沉有点无奈：“等下痛的你满地打滚，可没人管你。”
程青阳看着他：“不是有你嘛。”
段沉看了他一眼，笑了，拿起一串鸭肠：“干串！”
程青阳笑了，也拿起一串鸭肠：“干串！”
吃了一会儿，段沉端起雪碧喝了一口：“诶，程青阳，原本今天晚上没人给你过生日嘛？”
程青阳说：“你啊。”
段沉啧一声：“我是说，原本的计划，班上同学，家人朋友之类的。”
程青阳笑着：“不是有你了嘛，我当然不需要考虑别的安排。”
段沉抽了张纸递给他：“擦一擦吧，油嘴滑舌。”
程青阳还在笑：“实话实说好吧。”
吃完之后，两人并肩在街上散步。
程青阳今天没穿校服，也没背书包，段沉却装备齐全，一看就是学生。
程青阳说：“段沉，这样像不像我把你带坏了。”
段沉：“嗯？”
程青阳拿出手机自拍：“看镜头。”拍完，他一边指着照片，一边说，“你看啊，我这搭配，怎么着也不像一个高中生。你再看你啊，校服，校裤，书包，妥妥的学生。这怎么看一看都像是我带坏了你嘛。”
段沉耸肩：“没办法，我比较听话，不穿校服会扣分呢。”
程青阳大笑：“听话的学生还会逃晚自习呢，我可没听过。”
段沉笑着：“再听话的人偶尔也可以不听话。”
两人到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坐着，灯与灯之间隔得远，光线有些许昏暗。
段沉把背着的书包放下，拉开拉链问：“你想做题吗？考试的试卷我还带着。”
程青阳瘫在长椅上：“不要，我讨厌学习。”
段沉笑着：“那你想干嘛？听你的。”
程青阳说：“我要听你唱歌。”
段沉又把书包放在一旁：“好，你要听什么歌？”
程青阳看着段沉：“德罗斯特的《不说再也不见》。”
段沉说：“那么悲伤，不听点欢乐的嘛？”
程青阳说：“孙燕姿的《遇见》吧。”
段沉看着段沉：“好啊。”
“听见 冬天的离开
……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
阴天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 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没有伴奏，没有配乐，只是段沉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故事感的温柔。
可能是靠得近的缘故，程青阳听到的时候感觉格外大，伴着心跳声，扑咚、扑咚、扑咚，勾住了他的心脏。
程青阳看着段沉，出神了。
段沉看着他：“程青阳，我唱完了。”
程青阳抬手安慰心脏，又笑着看向段沉：“能不能再来一首啊大歌星。”
段沉伸出手：“五百万一首，付钱。”
程青阳说：“什么嘛，把我卖给你都没有五百万那么多。”
段沉耸肩：“那就不唱咯。”
程青阳从口袋里拿出耳机：“那我们听歌吧。”
段沉接过耳机，给自己戴上。
德罗斯特，德罗斯特，德罗斯特，程青阳的歌单大多数都是德罗斯特。直到数不清已经出现第几首德罗斯特后，前奏一出，段沉就愣住了。
“Oh, to see without my eyes
The first time that you kissed me
……
……”
歌词一出现，更加肯定了猜想，就是这首歌。
段沉瞥了眼程青阳，程青阳很明显也顿了一下，想切歌的手躁动不安，可迟迟不敢动手。
段沉心想：毕竟是提名过奥斯卡和格莱美的歌，火一点，不代表什么吧。
他闭上眼，电影的画面在脑海中回闪。
少年、少年，夏天，短暂而永恒的六个星期，草地上的吻、水池的嬉戏、 田野中骑行的背影，甜蜜的桃子，吉他、钢琴、雕塑、电话、火炉，流着泪的火炉，衬衫，吻。春天的婚礼，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I love this,Oliver.”
“What?”
“Everything.”
“Us you mean?”
……
“I might be getting married next spring...”
……
“Elio? Elio, Elio, Elio, Elio, Elio, Elio, Elio, Elio…”
“Oliver!I remember everything.”
……
……
不敢再回忆，段沉把耳机摘下来了。他看向程青阳，此刻他也闭着眼，看神情，并不多轻松几分。
段沉直接摘下程青阳的那半只耳机。
程青阳看向他。
段沉从书包里拿出包装好的礼物，放在程青阳的怀里：“送你的礼物，十八岁生日快乐。”
程青阳愣愣的，似乎还没从歌曲中走出来。他低着头，看着怀里那个扎着白色丝带的黑色礼物盒，有抬眼看向段沉：“谢谢。”
段沉说：“不打开看看嘛。”
程青阳听到这话后立马就打开，最先看见的是很精致的本子，再打开，是快一整本的植物标本。
眼熟的，不眼熟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拼拼凑凑，标本、文字和图画又重新组成了新的韵味。
段沉说：“虽然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但你不是说青阳是春天的意思嘛。就送给春天的你一份春天的礼物吧。”
“这些都是我在春天的时候在到处搜集到的植物，留了高中三年。你不是问要是早一点见面会不会更早成为朋友嘛，我们都生活在宋城，看到的是同一个太阳和月亮，抬头看见的是同一朵云，拥抱的是同一阵风。植物的生命或短或长，不求永恒，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
“不算贵重，但也不轻，就当做相见恨晚的礼物吧。”
段沉叫程青阳看他。段沉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打火机，橘红色火苗在风中舞动，他笑着：“程青阳，吹蜡烛吧。”
程青阳闭上眼，许了个愿，又睁眼，吹气。
段沉笑着：“生日快乐！”
程青阳看着段沉，只感觉眼眶很满，又什么要溢出来了。
段沉说：“里面还有一张贺卡，回去再看吧，当面看有些羞耻。”
程青阳笑着：“好。”
时间不早了。
两人沿街走着，都没有选择说话，不过不想之前的尴尬与无话可说，是不用再刻意说话了。
前面马上就要到分手的岔路，段沉看向紧紧抱着礼物盒的程青阳，问：“不是要听歌吗？我唱给你听。”
程青阳说：“《不说再也不见》。”
段沉笑了：“那么执着啊。好，就唱这首吧。”
路灯的暖黄色光洒在树叶上，透过缝隙，又落在了两个少年人的身上。
段沉唱着歌，走在了前头，时不时回头看向程青阳。程青阳看着他，脸上的笑一直放不下来，像是突然想起一句话，又快步走上前去和段沉并肩。
德罗斯特的《不说再也不见》，唱给一切不愿意分别却又必须要分别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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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字如晤。
实话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份礼物。我只是想着什么物件能保存久一点，找来找去，最后还是决定是这个了。生命嘛，生命永恒，无论以哪种形式。
今天应该会给你唱歌，只是你肯定没带吉他，不然又要痛痛快快地合作一场。你要给我打欠条，内容都给你写好了：程青阳，欠段沉一次合作。你可别赖账啊。
按照我编排好的话术来说，我应该会提到“相见恨晚”这个词。我很喜欢这个词，无论是这个词所包含的那种意蕴，还是这个词所指代的我们。说我肯定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就写给你看看吧，不知道你觉得这个词怎么样。
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谁能想到一张贺卡能写那么多字，其实可能还有别的要说，但我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我想到了，就在微信上说吧，谁让我们都是夜猫子呢。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天天开心。
你的朋友：段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十八岁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