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上弦一 ...
-
“那是……”
那样可怖的，又能隐约窥见几分熟悉的面容。
在过去，某一年的雪灯节结束典仪上，他曾经见过。
印象深刻。
因那是他与孩子母亲瑠火相遇的那一年。
八年前的雪灯节，正是禅冰晶蓝嫁给雪彻的第一年，也是他们家族在一度的低落之后，重新得取魁首的一年。
刨去瑠火不说，在雪彻登上奖台邀请自己的妻子与己并身时，那个女子绽放的光彩，如流水一般温婉的美丽，无疑也令人印象深刻。
在他与瑠火新婚的那年，他们二人还不远千里前来送上祝福。
即使他不去特意打听，耳边也常常传来长岗禅冰夫妇恩爱敬重的传闻。
炼狱面上浮现出怔然之色。
光确定道，“是禅冰晶蓝。”
似乎……算不上是令人意外的发展啊。
那张女人的容貌已经损毁，因为被寒冰砌入，再破开冰层时，已经冻掉了一层外皮。
流下的鲜血中，鬼气浓重。
昔日温婉的女子已经不复从前，鲜血横流，随着她走下冰台的脚步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状若癫狂。
看着她四处的嗅闻，口中喊着禅冰雪彻的名字的恐怖姿态，炼狱真寿郎抿唇，握紧了腰间的长刀，“……她看不到我们吗？”
光在他身边抬手，对他摇了摇紫藤花的香水。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经算是防御鬼攻击的利器了。
在这周围洒满紫藤花的味道，只要游客不误入这里，鬼是无法脱离并进行攻击的。
就像藤袭山的紫藤花林一样，这是一种用于困鬼的结界。
光看着他抽刀的动作，“哎？这就出手了吗？不要聊聊吗？”
炼狱瞪了少女一眼。
考虑到你的身份，现在都没让你出手证明诚意，赶紧一边呆着去。
光：……
“对了炼狱先生，你出手的话控制一下自己，别把我撒好的紫藤花药蒸发了，我听说你们炼狱家族的火焰烧东西一烧一个准。”
就算是普通人看不到的火焰……
算了，她又称不上个普通人。已经看到他的刀在冒火了。
空气中的紫藤花都开始受热分解了！
“……”炼狱抽刀的动作一滞，一时都不知道作何表情了。……所以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啊！
紫藤花的结界稀薄的时候，她看到了宫殿中的人影。
那双白色的眼睛落到了炼狱真寿郎身上，浮现出几分困惑。
“……你是……”
炼狱一顿，“禅冰夫人……”
“哈？”她似乎终于从破碎的记忆中想起了一点片段，“炼狱……真寿郎？……”
她的动作迟缓下来，人性化的问了一句，“瑠火还好吗……”
想到了面前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瞥见那个抛开战局不管围着冰宫狂撒紫藤花香的少女，炼狱嘴角一抽，收起了敌意。微微转了刀尖所向，试着与她交流，“她很好。”
“那雪彻呢？你见到雪彻了吗？雪彻来接我了吗？”
她似乎表露了几分娇羞与期待的神态，腼腆的遮了下脸，“真是的，他说来很快就会过来的。”
“雪彻君他……”
“他是不是就要来了？”
她扬起脸向炼狱的身后看去，以此期待着她过去的那位良人到来。
炼狱真寿郎语塞，“禅冰，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会在这里？”
“答应了雪彻要好好做好雕像的，要得到新一年的魁首啊。”
提到这件事，面容恐怖的女子似乎是微微皱起眉，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面容也变得扭曲。
她的声音渐渐从期待的呢喃变成愤怒的嘶吼，“可是真的很疼啊……不……不……雪彻呢？雪彻在哪里？为什么雪彻还没有来？”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几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冰棱的反光映射出她的容貌。
情况已经不对的女鬼瞬间暴怒起来。
茫无目的的喊着一句话，“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啊！！雪彻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炼狱真寿郎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禅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与真人冰雕一般大小的女子彻底的膨胀，身体扭曲做怪异的形状，一半流淌着被烧死时的脓水，一半生长出层层尖锐的冰棱。
“杀了你！带我去找雪彻！他答应过我的！”
化作没有理智的怪物甩手，射出无数的玄冰。
炼狱还未来的及出手，面前已经挡了一道人影。
刚刚还在喷喷洒洒的光不知何时已经跑到战局中，拉住他的衣领瞬移到了冰宫一侧，落定了脚，
“……大哥，我没说过，在没有带来罪魁祸首之前，不要问鬼的死因吗。”
“你说过吗？”
光：“……不对。这不是常识吗？”
鬼的眼睛中，倒映出那头月光般的银色长发。
她定定的盯了一会儿。
“……是你……”
光向旁边走了两步，发现女鬼的目光也跟着移动了下。
她忍不住抬手指了指自己，对着女鬼确认道，“是我？”
“是你。”
“杀了童磨。”
眼睛中的看见的景色在听到这句话时，顷刻发生变化。
穿过黝黑与深红交织的色彩，遥远的幽深之处，那个梅红色的眼睛“看”到了她。
那一瞬间，如同被冰冷的毒蛇盯上。
体内属于鬼的鲜血沸腾，几乎要冲碎这个身体的束缚。
“……喂！你没事吗？光？圆光小姐！”
雪发的少女皮肤鼓起一道道红色的血痕，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那鼓起的血管之中冲出来。
原本秀丽的面容此刻暴起青筋，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光咬着牙说了一句，“别管我。你|”她扯着炼狱又挪了一个方向，避开了女鬼挥来的冰刃之手，她甩开了手里的炼狱，“拔刀！你自己小心点！”
“无惨大人要找的人。”
“是无惨大人要找的人。”
那只鬼的复眼开始盯着她不动。
巨大的冰棱袭来。
叮叮叮叮一阵巨响。
冰屑飞舞，融化。
金发的剑士挡在前面，红刃之刀燃烧起炙热的火焰。
“住手吧！禅冰！”
女鬼四肢着地，姿态怪异。她舔了舔唇角，露出明显的食欲。
炼狱身后，光的指尖插入地里，一点点血色从皮肤上渐渐溢出，在雪色的和服上，红色的血迹就格外明显。她咬牙沉默着，一声不吭。
血管浮突，皮肤破裂。
鬼的嗅觉敏锐，面对鲜血，却在一瞬间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挥起那只毫无形状的野蛮肉臂，冰刃一刀一刀长出，径直砸向了光。
“光！”
炼狱剑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光却没有反应，只是低头，抹了一把脸上不受控制爆裂的鲜血。
痛苦和扭曲的低语在耳边徘徊不绝。
鬼舞辻无惨无惨无惨无惨无惨
炼狱的担忧在下一秒停滞。
名为光的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浮现出点点的辉光。
触及到她身体的鬼手，仿佛被光芒融化一样，直接从触及她血迹的地方，整齐断成两截。
冰刃的巨手砰当落在地上。
在场的，是人是鬼都生出了片刻的呆滞。
隔着附庸的视线，那恶鬼之主也看到了这一幕。
无限之城的木椅都为此碎裂。
光抬起头，隔着红色的鲜血，定定的望着一处，直面那隐藏在无数恶鬼面容之后的永藏于阴影中的恶鬼。
“……看够了吗？胆小鬼！”
作为人类，炼狱并不能借由鬼血看到那始作俑者的真面目，但隐约的，他也觉察到了她所对话的对象。
“大胆！竟然忤蔑……那位大人！”
光的目光渐渐聚焦，仿佛从虚空中的某一点回到了现在。
她面对那只女鬼，湛蓝色的眼瞳倒映出那化身为鬼的怪异丑恶的形象，目光中没有任何人类看到这样扭曲姿态时会产生的惊惧和厌恶恐怖，她说，
“别忘了你是为什么变成鬼，我想，至少不是为了为鬼舞辻无惨而卖命……不是吗？”
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下。炼狱槙寿郎明显的察觉到连已经彻底陷入鬼血支配的恶鬼也禁不住为此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圆光小姐！你不要紧吧？”
光摇了摇头，炼狱把她扶起来，光看到身上渗出的血迹，皱起了眉，面无表情地踏前了一步。
……没，没死吗……
是因为她太强了？
不，不，没有人能逃脱无惨大人的制裁。
无惨大人……
难道其实是不会杀死暴露他姓名的人吗？
光踏前了一步，雪色的和服已经蔓延出一抹抹鲜红。
她沉默无言。
明明没有刻印，却堪比上弦的气势迫人！
这个人……可是杀死了身为上弦二的童磨大人的！
恶鬼下意识的求救出了声，“无，无惨大人……”
砰！
一声巨响，巨大的鬼体如烟花般炸开。
留下的鬼头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无，无惨大人……”
连肉躯的碎屑也发出了砰的一声。
血肉横飞。
面对如此惨状，光冷下脸。
炼狱神色也凝重至极。
蝉冰晶蓝……
是提到了那个名字才……
但是刚才圆光小姐她是说了全名了。
“你不要紧吧？”
光缓慢的，摇了下头。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毫无预兆地，她突然将怀中剩余的紫藤花香水，全部砸在了炼狱槙寿郎的脚边。
玻璃制品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冰宫中绽开。
紫色的玄光在中央蔓延。
一道紫衣的高大身影从紫光中出现。
狂乱不羁的高挑的棕红色长马尾，端正的紫色蛇纹和服，以及脸上六只血红色的眼睛。
高大充满压迫感的身材，充满威严感的姿态。
来自古老时代的武士，历经血战洗礼而来的绝对威压。
那样浓烈的威胁感，仿佛有一只巨手，直接扼上了炼狱的喉咙。
简直……动弹不得……
鬼漫不经心的从剑士所在的地方经过。
被紫藤花的香气萦绕的炼狱槙寿郎身体僵硬，额角落下豆大的汗珠。
那是……
中间一双红色的眼睛中，刻着血字。
上弦。一。
鬼的声音缓慢而低沉。
战胜了童磨者。
“就是你？”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上弦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