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寻常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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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王当时年少，除了战事，竟也对此等场景失了头绪，他完全没看懂宗秀辰为何如此作为。后来灼王命宗连顾在场作证，唤来了宗连可和宗秀辰，准备将事情说清。宗秀辰只是一直哭，然后竟晕了过去，宗连可却认定灼王毁了宗秀辰的清誉，为此宗连可对灼王怀恨在心，不顾军命离开军队。待宗秀辰醒来情绪稳定时，宗连可已经离开了军队，想要二人当面对质也是不能了。灼王与宗连顾再次命宗秀辰说清事情原委，就宗秀辰的叙述，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夜深，灼王主帐那边传话来说要添酒菜，当时她还没休息，于是便备了酒菜送去灼王帐内，没想到进去以后竟只剩宗连可一人在内，她本想离开，宗连可却趁醉酒对她有冒犯之意，她奋力想要逃出军帐，却还是没能自救。事后她趁着天蒙蒙亮之前赶紧离开了灼王大帐，她离开的时候宗连可还在闷头大睡浑然不知，可回到自己帐内，宗秀辰发现平日里系在发上的那条红绳不见了，她思虑再三，还是趁着大家熟睡，路上无人之时返回灼王大帐想要找回红绳，以免落人口实。宗秀辰说她回去的时候宗连可已不在帐内，待她刚要离开时却见灼王进来，如此见不得光的事，撞见了灼王，她吓得魂飞魄散便大叫了一声落荒而逃。
谁知她逃出来的一瞬间，不仅众多将领亲见了此景，宗连可也刚刚宿醉蹒跚，晕头转向地在背阴处小解完走出来，他已经醉的完全记不清昨夜之事，只是两眼还冒着星星便见到自己心上人从灼王大帐内跑出来。这件事之后大家都调侃宗秀辰，见到她都叫她灼王妃。
宗连顾曾试图向大家解释，但这种事越解释越复杂，况且宗秀辰失身于宗连可的事也无法摆上台面来说。有些士兵开始私语说灼王既准了宗秀辰入大帐，却没想娶她，实在是大胜后有些放纵了。灼王对此不再辩解或谈论，直至拔营返程之日，途径一处密林，竟有零星几个蓝月氏刺客突然出现，直奔灼王座驾而去，在此危急时刻，一道身影转瞬之速挡在了灼王身前，身中毒箭应声倒地，灼王扶住救命恩人，定睛一看竟是前两日私自跑掉的宗连可。宗连可竟痴傻到口吐鲜血，还断断续续声声求着灼王定要娶宗秀辰，不可让秀辰蒙受不洁的流言蜚语。宗连可命在旦夕，剿灭刺客前来探望灼王安危的将领人数众多，灼王在此情形下不得不答应娶宗秀辰为妻。宗连可听到灼王的承诺后咽下最后一口气，灼王命人将他的尸首带回宗氏厚葬。返回宗氏后灼王也遵守承诺娶了宗秀辰入府为正妃。宗秀辰入灼王府后，不到一个月竟有一次小产，灼王并未与宗秀辰同房，自然以为孩子是宗连可的。但灼王说，这孩子虽无缘来到人世间，可毕竟是宗连可的骨肉，无论宗连可做了多少错事，他仍旧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人。于是为孩子安排了很体面的超度法事。这前后的原委宗连顾都知晓，所以平日里灼王与宗秀辰相敬如宾，并不亲密的关系，宗连顾完全不觉得奇怪。
灼王自战后回到宗氏，多年一直致力于休养民生，在宗氏实施了很多惠及百姓的良策，宗氏逐渐恢复经济，同时也更多地储备起军备，以随时为琻猊国提供支援。多年过去，灼王却从未将宗秀辰以妻子相待，自然便一直没有自己的子嗣，况且灼王平日里除了忙于民生，就是在练武修习术法。宗连顾对此十分担忧，多次劝说灼王纳侧妃，但都被灼王以政事繁忙为由搪塞过去。
之后在一次与宗连顾的彻夜长谈中，灼王终于吐露心声，灼王的父王母妃一生相爱相伴，十分幸福。他自儿时起便一心期待着自己可以像父王那样，遇到命中注定心爱的女子，与之共度余生，只愿娶妻一人相守。可没想到，还未来得及遇见自己想要真心相待之人，却先遇到了抓住自己不放之人。命运既如此安排，既得之则安之。如今事情已过去七八年，灼王也已逐渐放下了心结，想试着与王妃相处，做一对寻常的夫妻。灼王虽不常留宿慕辰殿，但终有一天，慕辰殿报来王妃的喜脉。就算与宗秀辰无甚感情，有了子嗣的灼王也是有些欣喜的，或许随着时间流逝，曾经发生过的许多事都可以被淡忘，不如就向前看着过余生。
天渐黑时，马车停了下来，金子灵靠在金吾叶肩头已经十分困倦，半睡半醒之间，听见人声嘈杂。
此时宗连顾下马走到金子灵马车旁轻声道：“公主殿下，我们已到灼王府。”
金子灵闻声转醒，活动了一下肩膀，便由金吾叶扶下马车。
“柒露园。”金子灵抬头看着偌大的一块牌匾，小声念到，一边念却又觉得有些与众不同，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青山苑。
“公主殿下，柒露园内有三处正殿，另有数处侧殿，灼王殿下吩咐，公主可随自己喜好，给此园重新赐名。”
“殿？”金子灵疑惑：“未曾想，灼王府内竟亦有‘殿’。”
“回公主殿下，灼王可依皇室规制修建和命名灼王府，此事是先王特赐的。”宗连顾及时解释。
金子灵转头看看宗连顾，又看看金吾叶，偷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改作灵云苑吧。”
金吾叶听了立刻用力拉扯了金子灵的衣袖，皱着眉紧紧地摇头，金子灵却保持一副“既然如此”的表情，甚是得意。
宗连顾并无任何反驳之意，十分平静有礼地回复道：“属下明日便安排工匠送新的匾额来。”
金子灵由引路的婢女带入正殿，一概装饰摆设都十分清雅精致，金子灵看了心里倒是喜欢，她暗暗想灼王的品味到是好的很。
宗连顾暂时还未离开，金子灵见他还在，想必是灼王还有吩咐：“顾将军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回公主殿下，为保公主殿下安危，灵云苑已安排每日夜五班侍卫换岗，今后只开正南门一门，待举办婚典后，公主殿下亦不必与内府有所往来，只在灵云苑过自在的日子便罢。”
“听起来已经是个牢笼了，何谈自在？”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柒露园原是灼王殿下留给正妃的，此园广阔，有三处正殿，花园湖泊一应俱全，面积远远大过现在灼王的沧炀殿。”
“哦？既然是留给王妃的，那为何王妃不住？”
“因……”宗连顾突然顿住，皱了下眉，却又立刻道：“王妃为就近照顾灼王，便住在慕辰殿。”
金子灵坐了下来，看着宗连顾不说话。
柒露园一早置有三处正殿，实则是有着很好的寓意的，只是如今灼王府的情况，与灼王曾预期的相距甚远，宗连顾对此又不好过多解释，他只感觉金子灵一直在看自己却不说些什么，于是立刻单膝跪地：“公主殿下恕罪，属下并不知内府事宜，只是猜测，今后定当慎言。”
“殿内婢女如何安排？”
听到金子灵问了其他事情，宗连顾松了口气：“回公主殿下，灼王说，公主殿下用惯了自己的侍女，所以一应近身侍候的活儿，都由公主殿下自行安排人选，其他洒扫粗活已经安排了许多伶俐懂事的府内婢女，没有公主命令，她们绝不会擅自到正殿附近来打扰公主。另外，随公主而来的暗卫和医士，可由公主安排灵云苑内任一处居住。”
金子灵听了有些惊讶，灼王竟这样任由她安排自己的人，除了侍卫看的紧了些，其他的貌似没有任何约束。她点点头：“顾将军辛苦了。”
宗连顾见金子灵没有其他吩咐，便速速退下，去桦著殿给灼王回信儿去了。
金吾叶见宗连顾走了，关上门，与金子灵进了内殿。
“殿下今天辛苦了，我伺候您早些休息。”金吾叶将刚才已备好的热水拿过来给金子灵梳洗。
“先放放，叶儿，我刚才在车上睡了会儿，现在还不困，小石头和金楚陶已经安顿好了？”
“回殿下，刚才您和顾将军说话的时候，园内的婢女领着我大致看了一下几处侧殿，已经安排他们二人挑选了住处。”
“你说灼王为什么不让小石头跟侍卫去住，竟然直接说让她住这里，会不会灼王也看出小石头是女子？”
“应该不会，毕竟灼王只见了她一面，况且是否正眼看过都不一定，大概是灼王担心您出什么危险，连累整个灼王府，那时就难以挽回了，所以让您自己带的暗卫住的近一些才好。”
金子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突然咬牙切齿起来：“灼王半途就先离开了，就算我没想真的跟他成婚，接我回宗氏的路上竟然丢下我擅自走了，也真是让人恼火。”
“殿下，那您也没输啊！”金吾叶无奈地摇摇头。
“你说的对！先是云哥哥给了我一个水云公主的封号，已经摆明了告诉灼王，我和云哥哥才是一家人，我会水系术法，我便是水，云哥哥的名字就是那朵云。”
“已经如此明显了，殿下见灼王没有什么反应，竟然又改了柒露园的名字，这灵云苑岂不是火上浇油？您可别忘了，现在灼王殿下才是您名正言顺的夫君，这可是有云王白纸黑字的旨意的，得罪您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好处？”
金子灵竟一时间被说的哑口无言，她眨眨眼，咬了咬手指，小声道：“像是……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反正我也不会真的嫁他。”
“殿下您还是年纪小，也不想想，灼王殿下是何等人！”
“何等？”
“灼王殿下的辈分可是与艺王排在一起的，战场上立下无数战功，您和云王都没见过的蓝月氏，当年是灼王殿下与艺王带兵剿灭的。战事结束后，艺王曾封灼王殿下为亲王，那可是琻猊国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异姓王，此等殊荣任谁都不敢妄想。艺王如此破例，不仅因灼王殿下屡立战功，更因灼王殿下在战场上不顾自身安危，数次冲入敌阵护全艺王性命。云千军与宗元军凯旋后，艺王命人为灼王殿下改建王府，王府动工时，灼王又因边境之事离开琻蓦，待他归来，王府全然变了模样，大门上悬挂艺王亲题匾额‘猊城’，艺王说此二字才配得上灼王！所以如今各氏族‘尚王’称谓中这一‘王’字，可远不及灼王之‘王’的万分！”
“琻城，猊城，这二城互补，看来先王真的很看重灼王，竟予了这样的尊荣，怪不得我进这灼王府，哪怕晚间黑暗，但配了星光点点的灯笼，细看仍觉着处处别致，毫不逊于琻城！”
“正是！只不过当年灼王婉拒了艺王封赏，仍回宗氏做了现而今与旁人无二的尚王，但猊城既已成，艺王还是坚持请灼王入住，灼王应下来后，另与艺王商议，‘猊城’二字实在贵重，不敢擅用，艺王见灼王愿居于此处，也不枉费她一番心意，故重题了‘灼王府’三字赠予灼王殿下。”
“可若按猊城排布，府内岂不也要有各‘宫’了？”
“叶儿听说，起初艺王好似是那样安排的，除了面积小，万事与琻城别无二致，可朝中本就有一派反对封‘封亲王建猊城’，故而为猊城已选定的各宫宫名，最终并未启用。可毕竟就算叫回灼王府，建也按照宫城而建了，所以只好用‘殿’代‘宫’区分各处，当然这也只是叶儿听闻，算不得数，今后有机会，殿下可在府中到处转转。”
“这样看来，柒露园如此之大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我确实不知曾有‘封亲王建猊城’之事。”
“殿下那时还小，自然记不得，时至今日，云王都理应称灼王殿下一声王叔，像灼王殿下这样历过生死，无动于荣华的男人，想要轻易激怒他，没那么容易。但如果殿下您一意孤行，不停做出一些违逆他心意的事，恐怕最后要吃亏的是殿下您自己！”
“但是谁知道他是什么心意？况且现在连他是好是坏咱们也还不得而知。”金子灵噘噘嘴，懊恼的哼了一声：“虽说他的年纪可以做我的叔父或兄长，但这个老头子看起来竟如此年轻……总之……我以后谨慎些便是了。”
金吾叶听金子灵如此说，稍稍放心了些，手里没停下给她拆卸头上的发饰，催着她早点睡。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寻常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