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初见常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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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盘高挂，群星闪烁。
此时的潇湘馆内，除了陪伴客人的姑娘们依旧眉开眼笑，其余的，皆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潇湘馆的最高一层，是馆内姑娘们的私人住处，外人自然是进不了的。
凌窈就在这最高一层的某一房间里静坐着。屋内无人，倒有香茶。与其说是待客之慢，倒不如说是不敢接客。
因为凌窈所带的“打手”们就在这楼下的四周“徘徊”，他们并不起眼，身穿便装，但一个个映在脸上的神情却像是蓄势待发。
凌窈等的有些不耐烦，便起身踱步，四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有贵妃榻、屏风与架几案。案上有卷宗，大大小小、薄薄厚厚统共二十又二卷。
约莫一炷香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馆主人走了进来，在她身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三个人，以及凌窈所带的两位大汉。
那三人，分别是一男两女。
“常夫人，”馆主人摇着昨天那把碧绿色的轻薄蒲扇，殷勤问候道。
与昨日相比，今夜馆主人的神情态度好太多了。也许是凌窈即将出面收购潇湘馆的价钱太诱人了罢，依馆主人自身利益，卖与不卖，她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夫人，此人就姓羽。他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也不知是不是您要寻的。”馆主人指了指一位俊俏公子说道。
随后，她又指了指一旁身着灰布麻衣的姑娘，说道：“这人是我们这儿的杂役，来了有些日子了。据我们这儿的姑娘们说啊，这小丫头夜里常常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平日里看人也是斜着一双眼。怪瘆得慌！”
许是馆主人说的话实在难听，那丫头怒着一双明亮眼睛，垂头斜视着她，敢怒不敢言全刻尽在脸上。
馆主人并不在意，继续说道：“这丫头说是不姓羽，可我们这里也不是衙门，查不了户口，她说是不姓羽，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姓羽！”
听着馆主人讲话，凌窈注意到那丫头的眼眶泛了红，委屈巴巴的小眼神许是不愿被人瞧见，便更加压低了头，倔强的憋着眼泪。
凌窈觉得有趣，便端详了许久。
小姑娘顽强。听馆主人的意思，即便身无分文、走投无路，迫不得已来这风月之地，也断然不会选择有屈于自己的行业，宁愿做杂役，也不愿出卖自己。细想之下，凌窈臆想出，倘若这姑娘是位大家闺秀的话，家世遇难，所以才只身来这地方养活自己，也完全说的过去。
“夫人，”一声清脆传来，凌窈被打断了思绪，她偏头看着最后这一个人，还未开口，便听她自述道，“我姓羽。”
此话一出，馆主人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反驳道：“夫人，您别听她胡说，其实罢，这人是我们馆里卖艺不卖身的主儿，她叫王苑。来我馆里也许多个年头了，我本未打算带她来，是她自己要来，并且还执意说自己就是姓羽。”
馆主人顿了顿，随后又埋怨道：“这死丫头还威胁我，不带她来她就要愚闹客人。唉，我们这小本买卖靠得不就是名声？我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带她来了。”
在馆主人叙述详情时，凌窈与最后那位姑娘互视。
一双柳烟眉，水灵灵的眸子上睫毛煽动，皮肤也是白浅。只可惜了那一张嘴，抿起时似一条长线，张开时……
凌窈能想到的词，便是前不久在话本里见到的——“方海阔口”。
当然，凌窈可不只是干瞪着，她暗中问了问系统：“此人可是羽君逑？”
系统诚实的说道：【严格来说，只有两位宿主相互确认了身份，我才能感知道另一位宿主的相应信息。不过，据侦测，羽大人还在这潇湘馆内】
凌窈：“……”
待凌窈确信了这系统完全无用之时，她站起身，向前迈出两步，接着伸出了纤细的示指，勾起了这人的下巴，说道：“叫一声听听。”
正当所有人都摸不清凌窈的意图，那人却用甜甜的一口嗓音，说了一句：“鸯鸯姐……”
————
初秋时节，夜里凉风瑟瑟。
凌窈领着一群人返回相府。刚一进门，她就被一个丫鬟截胡拦住了。
“夫人，老爷有请。”
凌窈一愣，她倏然想起，自己还在被“禁足”，而那位素未谋面的相爷八成也不待见原主。请她过去……想必是她把事情闹大了罢。
闻之，凌窈吩咐了一旁的人，送羽君逑先回她的院子。
临走之前，凌窈看到羽君逑眼里别有的意味。
此时，
书房内，常今盛正瞧着一封卷宗，宗文字迹密集，他离近了灯油，眯着一双眼睛，才细致的品读起来。
吱呀一声，凌窈推门而入。
“去哪了？”
常今盛未抬头，他一面细细精读着手中的东西，一面问道。
那语气不像是生气，就好像平日里的一句问候一般。
凌窈瞧见花白着眉毛胡子的人，强忍着不翻白眼的冲动，心中不禁诽腹。
原主花一样的年纪，却喜欢个糟老头？莫不是家族联姻罢。
说来，原主对常今盛的感情，似乎是有的，却也扑朔迷离。否则，她也不会百般刁难原配之子、不会戏弄这府里的妾、更不会以求发热希望常今盛去看她。
思及此，凌窈如实回答：“潇湘馆。”
“我记得前日里命你禁足了罢。”
凌窈实在摸不清常今盛的心思，前一句语气里还风平浪静，后一句便箭拔弩张。她内心有些发怵，看来常今盛确实是来问责她的。所以便也不知如何回答了，她怕毁了原主人设。
凌窈也不能不回答，不回答就等同于默认。可这却也是事实，不过，依原主性子，定也不会如此就范。
就在凌窈准备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时，系统倏然道：【宿主，依原主人格分析，您应该怼回去。您可以用寻丫鬟的理由。】
闻言，凌窈了然。
只见她高傲的环起双臂，扬起小鼻子，故作愤懑的模样，语气乖张的哼笑了一声：“我丫鬟都给您卖了，这人可是我唯一从娘家带来的。”
常今盛似有不信：“我又没给你卖潇湘馆去。”
凌窈接话道：“那您卖哪去了？反正，我从潇湘馆又给她买回来了。”
常今盛大概不愿听凌窈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便换了话题，又一转温声道：“罢了，从今日起，你也不必再禁足了，禁了也禁不住你。今日我叫你来，是泓儿一会儿回来，你语气好些，教孩子以后能接受你……”
凌窈又“哼”了一声，她想让常今盛也摸不清这是愿意与否。其实，她自己也不知该不该去。
她在等系统的意见。
【宿主，去。此番可趁机靠近任务目标。羽大人那边，我会告知】
————
凌窈是被常今盛带进膳厅的。
令她未想到的是，她方才的“哼”，竟被常今盛当作了“去”。
她自听从了系统意见之后，“肯定”还未说出口，常今盛就起身拉着凌窈出去了。
膳厅内，
佳肴盛，热气腾，品相美，肉香溢。
屋里有一人。手持书卷，低吟时左右晃着脑袋。一袭蓝衣，腰间有墨绿色束带，高髻马尾，深蓝色发带与黑发相映相垂。
凌窈大致看了一眼，年龄与原主有些许的相仿。
当他们二人进了屋，入了位。那男子起身，恭敬作揖道：“父亲、杨姑娘。”
凌窈恍然大悟，她早该猜到，此人是常泓的。她记得常今盛名下虽是妾室成群，可儿子只有一个。
常今盛挥了挥手：“坐罢。”
一席间，桌上三人各有所思。
常今盛的心思最显而易见，他的目的，似是只想缓和凌窈与常泓的关系。
只见他不断的念叨着：来来来，尝尝这鱼羹，专程按你口味做的，你娘亲也同意。
他口中的“娘亲”，指的是凌窈。
而凌窈的心思，全在观察常泓的神情之上，她想到本世界任务目标，思考着要如何套常泓的话，可再一想，自己的身份还不至于与常泓靠近乎。
至于常泓，他有事要报。几次欲言又止，有时是常今盛的夹菜打断了他，又时，是他注意到凌窈在看他。
“泓儿，”凌窈最终的决定还是先放下身段，替原主给常泓道歉。
话一出，在坐的二人都看向了她。
常泓还是边着嚼白米饭边看向她。
凌窈一副诚恳的态度，她道：“前些日，我做错了事……”
话还未说完，两种声音一齐传入了凌窈耳内——
“我未与杨姑娘置气。”
【警告，侦测到宿主与原主人设不符，请宿主及时止损】
闻言，凌窈理了理思绪，顺遂了那句“及时止损”，重新道：“吃饭罢。”
当然，这句是对常今盛说的。
方才依常今盛的举动，凌窈沉下身段去道歉，而常泓不领情，那么，又依原主的心思，论顾及颜面，定会以常今盛为挡箭牌，谁教常今盛提前铺了“台阶”给她下。
总而言之，便是“我向你道歉，无非是看在你父亲颜面上”。
常泓那句“我未与杨姑娘置气”，煞了原主的颜面，为了挽回，自是将气全撒在了常今盛身上。
常今盛背腹受敌，两面夹击，狼狈不堪。可在所谓的“亲人”面前，也不至于太难堪。
“泓儿方才想说什么？”常今盛问道。一下被两人博了颜面，才想起儿子方才几次的“欲言又止”为转移。
常泓闻之，忙吐了口中刚夹进的绿菜，说道：“明年殿试，孩儿想报名。”
“嗯。可有提前做功课？”此言，便是同意了。
“做了，就等今年仲冬①了。”
常今盛欣慰道：“好。离仲冬还有一月吧。”
“是。”
言罢，常泓放下筷子，起身，跪于常今盛面前，他款款深情，目视着常今盛：“孩儿想，若是此番殿试成了状元②……恳请父亲允许孩儿自立门户。”
良久，常今盛抚摸着常泓的发髻，长叹一声：“我的孩儿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初见常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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