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火棘子

20、杜野8

　　第19章

　　杜野忽然开口：“格雷森先生，别撒谎了，你并不是爱好者，你是主办方之一！”
　　众人震惊。
　　在质询逼问下，格雷森无奈承认：“没想到有人会揪出当年的事。老实说，我没撒谎，我质问主办方为什么不对小镇开放。他们将功折过，让我担任大赛的救生员。”
　　安皓白：“你为什么撒谎？”
　　许久，格雷森说：“因为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他没法向众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幸存下来。
　　而真相非常不光彩。

　　那天，虽然只充当救生员，格雷森很激动，整晚都睡不着。天还没亮，他就跑到云淞湖，搓手等待大赛开始。
　　湖边安静。
　　一阵风吹过，仿佛一阵冲击波荡漾而过，湖吹起一阵阵涟漪。
　　他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响，神经如被拨动了弦。
　　清醒后，一切如故。
　　如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他，他绕着湖漫步。不久，就看到主办方雇佣的大赛保安在遛狗——每个人牵着条狗绳，狗，都是幼崽，有几条连走路都走不稳，一走滚成团。
　　如果说维持现场秩序，这小幼崽也派不上用场吧。

　　保安都是生面孔，没法问。
　　格雷森长了一个心眼，悄悄跟上保安，最后来到了「047号天坑」。早年，天坑没有编号，天坑外也没有石刻牌子，只有「矿坑危险，勿入」的字样。森林中，很多这种矿坑，被矿厂买下，然后卖给私人开采。
　　格雷森在意的点是：保安和幼狗进入天坑，而后再无声音。

　　森林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矿坑。
　　挖矿留下来的。

　　但是一二十个保安，和一二十条狗，全都进去就没声了，太奇怪了。格雷森正年轻，好奇心强，便悄悄跟进去了。
　　里面果然是一个大型溶洞，隔不远就点着灯，勉强能看清里面路。溶洞内，水声滴答滴答的水，却没有狗叫声或人声。
　　溶洞内支路庞杂。
　　一般人要是误入其中，怕是要出不来了。

　　但格雷森的方向感和记忆力绝佳，天生适合迷宫，根本不会迷路。

　　而且他经验丰富，根据地面被踩过的情况，顺着人的足迹一步一步深入溶洞。溶洞内，零零散散摆着一些挖矿器械。大家伙小家伙都有，还散落着许多看不出什么作用的工具。
　　是一个废弃矿坑吧。
　　格雷森想。
　　他越入越深，才听到一些杂声，终于听见了小狗狗的呜咽，很轻微，像被什么威胁压抑着一样。格雷森又惊惧又好奇，顺着声音悄然走过去。

　　在一个溶洞形成的圆形房间。
　　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戴着眼镜，穿着大夫的白衣服，蹲在地上。前方，小狗趴成一排，嗓底发出呜咽声，乖得一动不动。眼镜人挨个儿摸小狗，每摸一个，小狗就会突然狂吠一声，变得狂躁。

　　溶洞里很黯淡，格雷森悄然上前，想看清眼镜人的模样，越走越近，一不小心踩着一颗石子儿。

　　眼镜人回头，一对视。
　　他的眼镜是墨镜。

　　“你们这么快吗，时间还没到呢。”眼镜人喃喃。
　　“……”

　　格雷森一念闪过，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瞎子，面对面都看不清自己，这么黑暗的地方还戴着墨镜。

　　果然，眼镜人激动起来：“你是谁？”
　　“……”
　　“能带我离开吗？”
　　格雷森躲之不及，被扑了这正着：“别……”

　　眼镜人一把抓住格雷森，用力过猛，黑色的眼镜掉落。这人原本眼睛的地方，如今只是两个空洞的洞。果然是瞎子，而且，可能是被人恶意挖去并囚禁于此的。
　　格雷森一悚。

　　带他走？这种浑水格雷森才不会淌呢。

　　眼镜人抓住格雷森，浑身颤抖，声音压低而疯狂：“求你！带我走！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的那些黄金都是你的！”
　　黄金？
　　格雷森眼睛放光。
　　眼镜人还怕他不信，摘下腕上的手表，塞进格雷森的手里：“这是我最便宜的东西！”
　　格雷森：“……”

　　确实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好表。
　　看来是真的。

　　格雷森：“黄金在哪里？”
　　眼镜人：“你带我出去！我带你找！”

　　格雷森的贪念占了上风。
　　可是，这个溶洞有保安呢。而且，眼镜人的脚上手上都拴着链子。
　　逃有点难。
　　就此时，脚步声传来。
　　眼镜人连忙拍了拍石壁，壁面出现一个窄缝，他将格雷森推进了缝里。

　　保安：“默里达先生，我们来拿狗了。”
　　眼镜人：“好。”

　　幼狗被一条条带走，时间缓慢又煎熬。格雷森躲在石缝里，放松下来，无聊之际打量周围的空间，发现四周宛如鸡蛋壳，石壁光滑而亮，仿佛被用心打磨过一样。

　　待保安抱着狗狗离开后。
　　格雷森出来：“好险。”
　　眼镜人：“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是天灾，你躲在这里，就绝对没问题。”
　　格雷森哑然失笑：“所以你就被囚禁在最‘安全的地方吗？”

　　说回正事，怎么才能把眼镜人带出去呢。格雷森心生一计，让眼镜人再等一下，九点他再来找。届时，保安都在大赛现场忙碌，这里的守卫空虚。
　　眼镜人哀求：“你一定要守信。”

　　当然，看在黄金的诱惑上。格雷森凭借强大的记忆和方向感，原路返回，走出矿坑。他先是奔回家中，取了工具便于剪断链条，又揣上枪支，随即回到云淞湖会场。彼时，已有十数个选手在湖边等待，有个选手脖子前挂着照相片，这里拍拍，那里拍拍。

　　格雷森匆匆回到「047号天坑」。
　　眼镜人还在。

　　格雷森没废话，直接上工具，咔嚓几声，把脚链和手链剪断。剪断的一瞬，格雷森感到一股微弱的冲击波漾过，像风吹过。他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
　　眼镜人得了自由，惊喜若狂，死死拽住格雷森的袖子，如拽住救命稻草一样。

　　格雷森：“黄金在哪里？”
　　眼镜人：“……”
　　格雷森威胁：“骗我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眼镜人怕被抛弃，连忙说：“阿斯瑙257号矿坑，是我的，有黄金，你带我去！”

　　阿斯瑙257号。
　　太好了。

　　格雷森带着眼镜人朝出口走去，没过几分钟，就听到了乍起的喧闹声：「默里达不见了！」「见鬼！快找！」「快！堵住所有出口！」糟了，被发现了呢。
　　眼镜人已经慌了，死死拽住格雷森：“我不要被抓住！救我！救我！”
　　格雷森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

　　然而，怎么可能逃出去。格雷森带着一个盲人，数次差点撞上寻找他们的人。而且，一想到出口都被堵死，越发绝望，也许，自己也会被抓住呢——格雷森看着眼镜人颧骨上方的空洞，不由得一阵胆寒：“你的眼睛……”
　　眼镜人：“那群混蛋！”

　　果然是被囚禁者挖掉的吗？如果逃不出去，自己也会面临残忍的惩罚吧。格雷森开始后悔，后悔不该起贪念，甚至根本不该踏进这个矿坑一步。但是，该死的黄金，又像海妖的音乐一样诱惑着他。
　　一不做，二不休。
　　数分钟后，格雷森将眼镜人领到一个地方，剪掉路障。

　　格雷森：“你往前走，我断后，我马上跟上你！”
　　眼镜人：“好！”

　　眼镜人为了自由，摸着石壁，踉踉跄跄向前走。格雷森默默注视着眼镜人，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木牌，上面清晰地写着：「勿入！此处毒气严重超标！」禁区的铁链，刚刚被他剪断了。

　　格雷森看着眼镜人踉踉跄跄地深入禁区。
　　随即转身离开。

　　阿斯瑙257号！
　　现在是他的了！

　　不，现在，他需要等时间过去。格雷森呆在隐蔽处，不多时，有三个人跟着蛛丝马迹，也来到禁区，一人惊呼：“天呐！默里达进去了吗？”“不！糟了！快撤！快撤！快撤！”
　　这三人也不找人了，争先恐后地往出口跑去。

　　格雷森只觉不妙，也往出口逃，但是想到出口处被布置了保安，他心中焦急。就在此时，他发现自己奔到了鸡蛋壳——“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格雷森拍了拍石壁，石壁裂开一条缝。

　　……

　　“是的，我在石壁，呆了足足2小时。”

　　等格雷森出来后，云淞湖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他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然而，实际上，是毒气惨案——专家是这么说的。莫非这件事跟他放那个进禁区有关吗？格雷森不敢多想，他只自我安慰，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至于阿斯瑙257号。
　　不存在。

　　杜野质疑：“不存在？”
　　格雷森：“对。”

　　因为毒气的全是潜水爱好者，以及从外地临时雇来的保安，这事很快就沉寂下来。也有治安官从照片认出格雷森，格雷森编出了那套谎言——说他是临时回家，才逃过一劫——因为是一百号人的大事故，治安官自然也没找他麻烦。

　　一个月后，毒气惨案的事渐渐过去。
　　格雷森打听阿斯瑙257号。

　　阿斯瑙是一家矿厂，其管辖内的矿坑按数字排号，可并没有257号。所谓的黄金，大概是眼镜人骗他的说辞而已。

　　众人沉默。
　　许久，莱亚开口：“你撒谎，你明明，找到了阿斯瑙25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