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词宋

17、梦·生

　　017

　　高三的寒假十分短暂，年还没过完，就已经开学。
　　开学当天，整个学校都是高三学生们的哀嚎，哪怕是前面几个好班也不例外。

　　“妈妈啊，感觉就放了一个国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又见到了，哥们，我是真的不想这么快见过你。”
　　“真的多学这几天是能考清华北大吗？”
　　“人高一高二还在家里吃火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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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一片哀嚎，吵闹，就这个时候，班主任老殷进来了，站讲台上说：“都安静安静！吵什么？看到黑板上面的高考倒计时没，就只剩这短短一百天了，再看看你们的成绩，够上一个什么样的大学？”

　　下面人没有再说话，都安静了下来。

　　这学期要交的钱要比以往多，尤其是买杂七杂八的一堆资料，年后外婆走的时候，将那叠装在塑料袋里的钱放在了林微的枕头下，林微之后收拾的时候才发现。
　　交完钱，班主任就离开了教室，教室里又开始嗡嗡说起话来。

　　黄君遥叹了口气：“高三真的好痛苦啊，放假都是一种罪孽。”
　　林微在旁边坐着听到，安慰道：“也就一百天了，上了大学就会轻松点。”

　　“你别说，”黄君遥丧着一张脸开口道，“我听了我一个上了大学的姐姐说，大学根本不是像老师说的那样好像就可以自由玩了，要想学好大学可不比高中轻松多少。”

　　林微点点头，黄君遥接着说：“反正我现在是想通了，人生局没有轻松的时候！”

　　黄君遥的话，林微也认同，尤其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从出生的那刻起，人生就已经定好了规则，注定没有可以轻松的时刻。

　　高三很累，但至少还能喘口气。
　　以后，可能连喘口气都很难。

　　高考倒计时正式到一百天的时候，学校照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百日誓师大会。
　　这是难得的可以“轻松”的时刻，早上八点，操场上一圈都围绕了高三的学生。

　　一开始，高三学生要伴随着音乐绕圈跑，每个班都提早定好了班级口号，边跑边喊。
　　对于这种要求，班上学生大多叫苦连天，抱怨形式主义，但还是不得不做。
　　跑圈的站位根据班级依次站，二班在一班后面，林微在队伍最前面旁边的位置，林自丞就在她两米之外的前面，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她的背影。
　　跑圈的时候，林微就这样在林自丞的身后跑，好像在追逐他的背影，好几圈下来，她也没觉得累。

　　跑完整整三圈，高三学生们才以两列纵队站在主席台前，也没有座位，每个人都站在阳光下。
　　听了一轮校长、教导主任等老师的发言，又是学生发言，站了两个多小时，等宣誓完，学生们才能动一下。

　　玉中的百日誓师大会是和高三成人礼放在一起的，说是成人礼，其实也就是一个单纯的说话，学生们这一天无论有没有成年都要进行一个走红毯、过龙门的仪式。

　　足球场横着铺了一条长长的红毯，中间横跨了一个拱形充气门。
　　一对一对学生站在红毯起点的位置，随着音乐走过去。
　　林微站在人群中，除了发愣的时候，目光也就只在林自丞上停留过。

　　站了太久，队伍中有人开口说：“这也太痛苦了，站在这里感觉比在教室里学习还要痛苦。”
　　“这还没完呢，咱们学校的仪式感是最够的，后面还有一起唱级歌、抢彩这些，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
　　“再晚人家高一高二午饭都吃完了。”
　　“……”

　　说话的声音落进林微耳中，从刚开始的整句到断断续续，到最后只能听清楚几个字，林微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双腿逐渐失去感觉。
　　下一刻，林微就一下栽倒。

　　队伍里乱起来，不知道是自己被人扶住，还是已经失去了知觉，林微没有感觉到落地的痛苦。
　　意识还存有一丝的情况下，她听到一阵模模糊糊的杂乱人声，听不出是谁。
　　但只有一道，林微可以认出来，是林自丞的声音，但也只是能认出人，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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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重新恢复过来，林微听到了一阵人声。
　　从最开始的模糊到逐渐清晰，林微意识到，这是外婆的声音。
　　她有点恍惚，像是又做了往常经常做的那个梦，只是这一次外婆的声音更加清楚了。

　　“小微。”
　　“孩子。”

　　林微好不容易睁开眼，刚开始视线一片模糊，缓了好一会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是医院的场景，听到外婆的声音，视线往身旁一转，林微看见外婆的脸。
　　老人的脸上满是憔悴，一双眼睛都是红的，林微张开唇，好不容易才喊了声“外婆”。
　　听到她的声音，老人怔愣一下，一下露出惊喜的表情。

　　林微张开口想要再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
　　眼前越来越模糊，外婆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再睁开眼，还是在医院。
　　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眼睛看物也不清楚，但消毒剂味很浓，林微知道自己是在医院。

　　她张口，喊了声“外婆”，声音很小，但还是被病床旁边的人听到了。

　　“醒了？”旁边的人张开口。
　　不是外婆的声音，林微愣了下，看过去。
　　是殷老师。

　　老殷看到林微一脸的茫然，开口说道：“你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林微缓了一下，想到之前自己站着晕晕乎乎的状态，意识到刚才那一段是梦。

　　她支起上半身，开口说：“谢谢老师，麻烦你们了。”
　　“高三时间紧，但是还是要好好学习，晚上不要熬夜太久。”
　　林微点头，说了好几声谢谢。

　　只是觉得奇怪，她最近一直都是十二点左右睡，虽然算不上太早，但睡眠时间也还够，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很累很不舒服。
　　可能是今天在太阳下站的有点久吧。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林微想到医药费，开口问：“老师，医院费用花了多少？”
　　老殷摆摆手，说：“不用，没花到几个钱，你今天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来上课。”
　　林微想接着回去，但没说过班主任，只好算罢。

　　回到家的时候，林微打开手机，看到了手机里一堆的Q|Q消息。
　　黄君遥发了几条，还有林自丞的消息。

　　【在吗】
　　【你身体怎么样】

　　林微一条条消息发过去。
　　【嗯】
　　【现在已经好多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林微想到林自丞不能立即回消息，回完就打算退出，聊天界面就弹出来林自丞的一条消息。
　　【好好休息，身体是最重要的】

　　林微愣了下，但没有仔细想手机的问题，只是看到林自丞发过来的话，回了消息过去。
　　【好】

　　想了下，林微又发了“谢谢”两个字过去。

　　看手机没有消息再过来，林微才退出，回了黄君遥的消息后，林微就躺在床上休息。

　　从医院直接回来，林微一本书都没带回来，直接睡了一个下午。
　　睡着的时候，感觉自己模模糊糊又做了个梦，林微起床，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也幸好林家伟不在，要不然不知道看到她回来，又会怎样一通抱怨。

　　想到这一点，林微拿了留在家里的卷子出去，找了家附近的奶茶店，坐着学到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才起身离开。

　　这个月天气还没有完全变暖，晚上还是很冷，林微身上只穿了三件衣裳，外面的校服有点薄，风吹在身上，她整个人冷的缩起来。
　　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段时间自己总是做梦，几乎是同一个梦，都是在医院，都有外婆。
　　她想不明白，有有些担心，回到家见林家伟还没有回来，就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没过一会儿，就被接通，外婆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
　　林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