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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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天帝长子嫁往九重天已经过去了数百年，自那以后，夜神杳无音信，存在的最后一丝痕迹仿佛都已经被上下默契的遗忘抹灭，上神法旨激起的涟漪也在逐渐平息。六界运转一如往常，并不会因为多了谁或少了谁而停转。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凡间每年夏末，莲花开尽，便到了采摘莲子的时节。而九重天的仙莲也又开过一万年，生长过程跟人界凡间的莲花也不会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仙莲的循环周期太过漫长。
一千年发芽，两千年生长，一千年开花，两千年结子，食一颗莲子可延寿百年，但对与天地同寿的上神来说，也不过是个值得期待的零嘴。
在润玉嫁进来之前，湖水里的仙莲已经盛开了又一轮，但到了这个时候，最早凋落的一批仙莲也才刚刚结子。
在润玉茫然的目光里，炎帝压住准备采摘的小精灵们，像模像样的搞来一艘小船，连法术都不愿用，高高兴兴的说他们可以自己动手摘莲子了。
语气愉悦，动作轻松，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分开的时间。
润玉站在水榭里看萧炎忙忙碌碌动作，从头看到尾，原来在方丈仙洲待了多年的生疏感也渐渐淡去了。这些年来，他要在炎帝道场待，时不时再回真龙族，本就是两地跑。见萧炎准备下水，他略带迟疑的开口询问：“萧炎，我听闻仙莲开花千载，结子两千载，现在……莲子长熟了吗？”
萧炎啊了一声：“……”
萧炎看了看已经准备周全，停靠在水边的一叶小舟，又看了看水里漂浮的小小莲蓬，多数仙莲才刚刚出现凋谢的迹象，连莲叶下的莲蓬都小的可怜，他沉吟片刻，痛下决心：“没关系，我可以施法催生长。”
润玉明白了，今天萧炎是铁了心要摘莲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不奇怪，萧炎惯来想什么做什么，决定了还一定要做到最好，虽然不知道这是又搭错了哪根筋，但这般也符合他对萧炎的认识。
“来，玉儿。”果不其然，紧接着就见萧炎把小船推到湖里，兴致勃勃朝着润玉招了招手，眼眸灼灼，仿佛映照着火光，分外明晰。
润玉一边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意义，一边又发现，脚好像不听使唤，乖乖的就走过去了，让人很难不怀疑萧炎是不是对他用了什么法术，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萧炎从不会在不征询他意见的时候对他使用法术。
这毕竟是可以容润玉龙身在其中自由游动玩耍的湖泊，小船推进去，晃晃悠悠，真成了一叶孤舟。
萧炎打定主意要自己划桨，没法术相助，手法差得不行，几杆子都捣在了仙莲干净的莲叶上。润玉也不拦他，伸手摘了一朵还盛开着的青莲，一片片掐着花瓣数时间，自己坐在船边，下半身化作龙尾垂进水里。应龙与水的亲和力岂是他人能比，时不时轻轻一拨水波，尾巴一晃便能击碎旋涡，也能将船轻易推出去几丈，全靠他暗地里的努力，萧炎才没把船划回到岸边去。
之前就说了，仙莲的莲子压根还没长好。
一直到润玉摘到第三朵金莲的时候，萧炎终于停下小舟，自莲花间探到第一颗不幸的小莲蓬，抬手施法，开始强行催生。
碧色的火焰如水流，又如飘飞的柳絮，一朵朵轻飘飘笼罩下来。透过半透明的焰芒，能看见其中的莲蓬抖动了一下，开始慢慢的膨大生长，中间的莲孔逐渐张开，数十颗莲子由干瘪逐渐长至饱满。催生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不仅费劲，而且催生长出来的莲子也会折掉大多延寿能力，但对于上神都不算什么。
“诺！”
萧炎捉着莲蓬，还像模像样举起来看了看，而后才像是炫耀般丢给润玉：“这不就好了吗？”
润玉接到手里时，能感觉到其上还残留着浓厚的生命气息，萧炎灌输进去的生命之力比莲蓬此时的蕴含都要多出几倍，付出和回报显而易见的不成正比，不过玩得开心就行。若是还计较这计较那，那堂堂上神的日子也过得太憋屈了些。
萧炎在那里找莲蓬，催生莲蓬，摘莲蓬，忙得不行，润玉坐在船边泡着尾巴，一个个把莲蓬捡到脚边，拿了一个放在腿上，拨开青色莲蓬，里面小巧玲珑的莲子显露出来，颗粒饱满，淡碧色的莲子包裹着一圈金线为边，颗颗如同宝石般晶莹。再剔去外层薄衣，白生生的嫩莲子便散发出清香，闻之怡人，他用了点小技巧抽掉会发苦的莲心，收了尾巴起身，将第一颗莲子喂到了萧炎嘴边。
萧炎往后仰了仰身，看清楚润玉喂了什么：“呀，这么好？”
“我以前不好吗？”润玉压低了声线，很难想象他能说出口这种话，可能还是受到了真龙族直白性格的熏陶，但润玉仍然是他自己，所以这般说时，耳尖还是微微发红。萧炎望了望他，一口咬过莲子，顺便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才松口。
因为早有预料，润玉虽然下意识的缩了下手，耳边烧起红意如霞云，但至少没有当场变回银龙来徒劳无功的掩饰窘迫了，是个很大的进步。
“玉儿是在向我告白情意吗？”
润玉自己才吃了一颗莲子，入口沁甜，清香怡人，结果就被萧炎这一句激得差点呛着，掩唇连续咳嗽了好几声，红意便顺着耳边蔓延到了脖颈，仿佛霞云被风一吹，很快的染红了整片天空。
莲子……
怜子。
润玉饱读诗书，莲子的寓意自然知晓，第一颗莲子就喂给萧炎，动作明显如此，未尝没有几分小心思，只是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萧炎不再摘莲蓬，索性催生了这么多已经够吃了，他向后一仰身坐在船沿，失衡的惯性将小舟压得摇摇晃晃，他含着莲子，慢悠悠的咬碎了，品尝着清甜味道，眉眼含笑：“就算玉儿不说，我向来也都是爱怜玉儿的。”
只是他的夫人太小了，由不得他倾身去爱怜，只能捧着宠着好生将养，总算快养到年纪了，连炎帝自己都松了口气。
“哎呀，夫人脸红了呀。”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修行，润玉眼中时时刻刻存了些凛然的灵光，看上去仙姿玉骨、高不可攀。但如今化成水色，涟漪轻泛，激得脸颊绯红，眼尾亦是粉粉的，像是用桃花抹成胭脂，只一笔勾画，便分外诱人品尝。
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好像依旧是旧日模样，萧炎第无数次在心中感慨，真的好可爱。
越是这么想，越是忍不住笑，唇边弧度越发明显。他伸手摸了摸润玉的脸颊，触手都是滚烫的，一着不慎，感慨出了声。
“夫人脸好红啊，熟透了的雷公杏也不过如此吧。”
在炎帝，亦或是真龙族时时刻刻的关照下，润玉这些年实在是被惯得厉害了，不愿意认输，更不能被笑。萧炎那么几句话，就激得他感觉到面上火热，耳朵烫的要烧灼一样，他觉得自己不争气，已经很是懊恼，见萧炎居然还在笑他，更是羞怒交加，气得直咬牙。这一下，润玉攥了攥拳，心一横，索性猛地起身，在萧炎唇上亲了一下。萧炎对夫人没什么防备，感觉唇上一热，待得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顿时在原地呆住，他定了好几秒，拿手遮了遮唇，尴尬莫名。沉默了一会，炎帝干咳一声，安静的低下头专心致志剥莲子，再也不敢笑了。
张敞画眉，韩寿偷香，时人引为风流韵事，可真正让人向往的不是风流放荡，而是夫妻情长。*
润玉知晓，他和萧炎的情谊并没有特别深厚，毕竟没有过什么生死相许，也没有过什么一生一世，还是因为有着婚事在前才得以相遇在一起，时至如今，他们最多也就是相互喜欢了，爱恋与情愫积攒起来仍然不够深刻。对于他而言，这段相处的时光已经不短，但对身为上神的萧炎而言，也许只是沧海一粟，锚点还太过轻微，不值一提。
但难道这样的感情，就不是感情吗？
生活之中，哪里有那么多的海誓山盟，轰轰烈烈呢？他们的感情不需要太深，只要有一点，然后顺着它自然发展，日日月月，岁岁年年，润玉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