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润玉)乱点鸳鸯谱》六叶草君筠

13、第 13 章

　　此次之后，两个人之间似乎又多了几分亲昵温存。
　　润玉把花瓶里即将凋谢的莲花取走，换上精灵新采回来的兰花。见萧炎兴致勃勃地撑着下颔在一旁看着他动作，恍然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平静美好到令他有点怀疑真假。
　　上神于九重天上清修，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需要，因而九重天上并不存在货币，实在有需求也就是以物易物，或是偶尔派遣精灵将多余的造物赠送给其他上神。真龙多爱酒，族内也酿灵果酒——那天萧炎喝的就是其中一种，只不过润玉没成年，这种东西从来不会带到他面前，更不会让他碰而已。
　　精灵拍着翅膀飞过来，半透明的翅膀闪闪发亮，围着萧炎盘旋了两圈之后落在润玉头顶，鸣叫声细弱。这些小家伙都是自草木中点化出来用的灵，天生具有法力，为上神打理庶务，但润玉目前还不会怎么同其沟通。他正想问问这件事，就见原先还歪坐着犯懒的炎帝猛然坐直身，有点讶异的低低啊了一声。
　　“怎么了？”润玉伸手捞下那只自己头顶的小精灵，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揉着，虽是问了这么一句，眼睛却没看萧炎。这些日子萧炎一直与他形影不离，言行之间颇多亲近。哪怕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也是名正言顺，但润玉面薄，始终没有迈过心里那道坎，可以眼见的是未来也不会那么容易迈过去，也于是直到现在说话都不太愿意直视他，无端显得氛围暧昧了，大概要待得两个人真正再进一步才能真正适应。
　　萧炎托腮：“我大哥出关了，说是和二哥一起来看我们……他还知道出关啊。”
　　润玉下意识一松手，精灵蹭了蹭他的指尖，很快的飞跑到花丛中去了。他空下了手无事可做，便终于转过头来望向自己的夫君：“大哥二哥？可是上次我所见的……”
　　“对咯。”萧炎起身道，“玉儿也不必有什么心理压力，我大哥二哥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我想着，可能是来看你我夫妻生活是否和谐吧。”
　　前一句话还人模人样，后一句话又不正经了起来。不得不说，第一次见到萧炎时温文尔雅的上神滤镜已经碎的差不多了。润玉承认，这样的萧炎比高高在上的上神更好相处，也不会有什么压力，但他还是会有局促，毕竟仙神寿命不受约束，只要没被天道劈下去，活千千万万年都算正常。谈恋爱两三百年算不得长，七八百年还嫌短，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及润玉岁数的零头，根本算不得多长了。只是润玉偶尔会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而且格外得快，提到夫妻生活这个问题，他才想起来成婚已有数十载，自己居然还未与萧炎圆房这件事，后者总是说他年纪小……
　　很难说是被嫌弃年纪尚小的委屈还是被捧在心上怜爱疼惜的高兴，可耳朵烧出的热意实在是做不得假，偶有一时对上目光，指尖都发烫。
　　“我还没将你怎么样呢。现在就这么敏感，以后要怎么办，怕不是碰一碰就要哭给我看？”萧炎啧啧道，火上浇油，“也是奇了，玉儿怎么面皮这么薄，我看哪只真龙也不跟你一样。”
　　“……那是比不得你。”润玉气道。
　　他是也发现了，萧炎也越来越不收敛了——不收敛也就罢了，他还只嘴上撩拨，口花花的厉害，然后一点实际的进展都没有！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越想越觉得这说不过去，年少的应龙一时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直接站起倾身越过桌子，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捏了萧炎上神的脸，揪着往外面扯了两下：“我看萧炎这是真不要脸了！”
　　萧炎被扯的歪了下身，意识到不小心把自己的龙撩炸了，他眨了眨眼睛，也不反抗，顺势捉住润玉捏自己脸颊的手：“脸是什么，可以吃吗？”
　　“可以！”
　　“好罢，那我就来尝一尝玉儿的脸。”
　　“你——”
　　润玉还没来得及躲，已见面前的上神长身而起。萧炎的速度不是他能比得的，下一秒，后背贴上坚硬的胸膛，修长手指抓在腰侧，润玉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和形状。温热气息拂过耳畔，整个人被搂在怀抱里紧锢住。后者倒是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一手把玩着他耳边长发，复又低笑起来，笑的很厉害，连胸口都因为笑声微微颤动：“好了，不气了，夫人这是又在气什么呢？”
　　依旧是哄孩子般的语气。
　　……可那确实是说不出口。
　　他怎么就没有萧炎那什么都能说的脸皮呢？！
　　润玉张了张口，心思乱转，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发出声音，一下子简直为自己懊恼不已。
　　“三弟！弟妹！”但是别人可不会等着润玉思考，比如又一次，萧厉的声音老远传过来，作为萧炎的亲哥哥，这位显然没有等待通传的必要，大咧咧的就往里来了，“我和大哥来看你们了！”
　　……！
　　润玉简直吓的鳞片都要炸了，跟萧炎打打闹闹是一回事，打打闹闹被别人看到又是一回事。若非礼貌使然，他都想变回龙钻到水底去。好在理智阻止了他，润玉迅速挣脱出萧炎的怀抱，在双手上凝聚出冰凉水汽，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手动降温。
　　亏得他动作快，因为稍息之后，两道人影就出现在了水榭里。
　　萧厉是上次见过面的，另外一个青年看着更为温和，与萧炎颇有相似之处，不必介绍了，润玉也知道这是谁。
　　萧炎的长兄，为他们定下婚约的萧鼎。
　　润玉并不是害怕，他只是有点紧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乎萧炎，才会一并在乎萧炎的亲人，微微抬头望过去：“大哥，二哥。”
　　“弟妹好。”萧鼎微笑道，虽然是第一次和润玉正面见面，但他除却因为润玉的年纪微微讶异以外，语气依旧平淡而温和，“也不必跟我客气的，若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欺负你了，你只管来寻我做主，我替你教训他。”
　　说到后一句时，萧鼎望了弟弟一眼，毕竟长兄如父，他自然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润玉不由得一笑，站在那里像朵清晨时分仍笼罩在薄薄水雾烟气里的半开莲花，自有一身高雅风骨。当着萧鼎的面，他也不至于落萧炎面子，单是抿唇轻柔道：“夫君待我很好，劳烦大哥关心了。”
　　萧炎对此不过多评价，他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着，不紧不慢的跟两个哥哥打招呼：“今日怎么有空来啊？”
　　萧鼎也没指望他招呼，自行抬手变化出座椅，寻了地方坐下：“这也好几年了，我恰好出关，便来看看你们过得如何。”
　　“小炎子，”萧厉睨他两眼，突然咦了一声“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此言一出，萧炎表情似乎有短暂的僵硬，快速瞥了润玉一眼，抬手摸了摸脸颊，笑容不改：“有吗？二哥看错了吧。”
　　显而易见能从这突然看向润玉的一眼里读出些不对来，但清楚萧炎是个记仇的，萧厉根本不深究，改跟润玉说话。毕竟润玉嫁给萧炎都还没成年，难免让这位萧氏上神有自己在助纣为虐的错觉，说实话他是有点亏欠感的：“好吧，说起来弟妹啊，我给你带了礼物——”
　　“那是我带的。”萧鼎面无表情。
　　萧厉立刻转头过去亲热的拍他肩膀：“哎呀你说这话多生疏呢，大哥啊你我兄弟之间分什么你我啊是吧~”
　　萧鼎都懒得理他。
　　萧厉也不以为意，兴冲冲的抬手一甩袖里乾坤，便见空地上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体态如鹿状，只是更为娇小轻盈，蓝色长角如星辉，四肢被金绳捆着，猝然出现在这片空地上的时候，似乎是倍感新奇，它还晕头晕脑的叫了两声。
　　“这是什么？”萧炎侧头去看，没认出来是个什么东西，纳闷道，“今晚的食材吗？”
　　“……真龙族记载里好像叫魇兽，这是大哥抓的，他说怪可爱的，送给弟妹养着玩玩。”萧厉无语道，“你就差那口吃的？”
　　萧炎：“……二哥，你怎么说话呢？”
　　萧厉：“我不能说你了吗？诶呦小炎子翅膀硬了呀，亏得哥哥含辛茹苦将你抚养大，这是养了个白眼狼诶——”
　　萧炎：“……”
　　按下这两人不表，润玉看看面无表情的萧鼎，不知为何想起了双子龙皇中的年长者明琅，全天下做哥哥的难道都是这样吗？
　　不过既然说是送给他的，润玉也有些好奇，便走过去，在小兽旁边蹲下。这小家伙明显也是幼年，不仅小小一只，而且根本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被捆着也没什么很明确的反抗或者敌意。那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见润玉在自己身边蹲下，还对他很有好感。润玉伸手试探着去摸它，它就高高兴兴的伸长脖子过去蹭他的手，发出娇气的叫唤。
　　“看起来倒是与弟妹挺有缘的。”萧鼎挑了挑眉，确定它没有什么攻击性后才施法撤掉了金绳，种族属魇兽的小家伙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好一会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没有了，活动活动身体跳了起来，差点一头撞在润玉膝盖上。
　　“谢谢大哥二哥了。”润玉摸了摸它软软的毛，发现这只小家伙还挺亲近他，被解放了也不跑，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转悠，心生喜欢，因而再度感谢，“很可爱。”
　　“不用谢！”萧厉抢着回答。
　　萧炎也勉为其难的起身走过来，俯身将不知从哪里折的花凑到魇兽鼻头前。魇兽被花粉激得打了个喷嚏，猛然伸长头一口咬住花瓣，嚼了嚼吐出来，示威似的瞪着萧炎。但是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两秒，它又被润玉轻轻抚摸皮毛的手吸引去注意力，整只兽都软下去，像是一滩水一样趴在润玉膝盖上低鸣了。
　　白衣的应龙与白毛的魇兽，如同两个雪团子叠在了一起。
　　送出去的礼物被人喜欢，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哪怕不是自己弄的礼物也一样，反正是他送的嘛。萧厉满意道：“弟妹年纪尚且幼小，成日与你待着，怕是无趣的紧，养个宠物也好。”
　　萧炎并不生气，他本着能坐着何必站着的逻辑，重又依栏坐下，只是一手支着下颔：“日日这般埋汰我，二哥，你真是我亲哥吗？”
　　萧厉：“小炎子啊，哥哥含辛茹苦将你抚养大……”
　　萧炎：“……你闭关的时候其实是在偷偷听下界的戏吧？啊？”
　　润玉抚着魇兽旁听，也不插入其中。见着萧家兄弟这般情谊，他承认，微妙的有点羡慕。毕竟他并没有这么亲近的兄弟，荼姚视他如蛇蝎，是不会让他接近自己的亲生儿子的。而真龙族……他统共还内有去过几次呢。好似察觉到他的情绪，魇兽歪着脑袋看他，舔了舔他的手。
　　“大哥怎么会想到给玉儿送这个？你从哪里抓的啊？”萧炎还在问萧鼎。
　　“在星河里抓到的，毕竟是幻梦一系的灵体，”萧鼎慢悠悠道，“若不是被我抓住，顺流而下就要掉到天界去了。”
　　而后，他思考几秒，补充交代：“我观之与弟妹有缘。”
　　“你修命理修的越来越不会讲人话了。”萧炎感慨，他望着正逗着魇兽玩的润玉看了一会，眼神是不自知的柔和，好一会，重又偏过头问长兄，“那这…哦，真龙族记载里的是叫魇兽对吧，那魇兽吃什么？”
　　萧鼎被问住了。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表现的十分靠谱沉稳的青年茫然立在原地，迟疑许久，支支吾吾道：“放在…灵力环境里……放在星河水里，放着，大概，应该，应该自己就会长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