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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黄袍加身 ...

  •   来此三日,日日睡于皇上夜冷轩枕边,一连三日,进出琼央殿的无非御医与伺候我起居的宫女。
      三日下不了榻,榻上也都是俯卧姿势。前襟压抑,胸中也有些怨念。

      不见了御医前来,宫女也都尽数退了出去。侧身看着进屋来的男子,胸中却有些发怵。每夜睡在他身旁,不顾念身下重伤。伤口愈演愈烈,他却不知疼惜。

      “墨儿。”坐在我身旁,泛凉的手将我扳过身,我将脸转开不看他。
      知晓我意,他却不恼。一只手悠然滑过我赤裸脊背,沿着脊髓一直往下,即墨过于敏感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无力抗拒,只得咬牙忍受。

      那双落到股间的手,沿着下穴一路深入,倏然而来刺痛了全身经络的剧痛之后,凉意之中,对于疼痛却是有所缓解。
      刺激下我脊背挺立起来,紧合的双眼却然被他看在眼里。
      原来是替我上药。
      眼神落到他身上,淡漠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欲望的迹象。

      “墨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

      “见血封喉,你可知它不只会将你武功尽废,顷刻致死。”

      我沉默。即墨自然知道,若是不知,也不会恨你至此,拿药毒你;也不会爱你至此,放了自己日后性命,也自己服下毒药。

      “……我不究你此事。往日之事,你的身世,若是想不起来,日后,我会让周围史官慢慢讲与你听。”

      “我已经……知道了。”我低眉垂头,淡淡而言。

      “你……都知道些什么了?”一丝不被捕捉的惊慌从他眼中掠过,稍纵即逝。
      他的指尖依旧在我身体里搅动,全身却于全然不觉见滚烫了起来,努力自持着不让他觉察到到我被他撩起的,耻辱的欲念。

      “我……是皇上的弟弟,先皇十妹珏夜公主与掌銮仪卫事大臣之子……原本,姓贺。”

      “还知道什么?”

      “女史,就告诉了我这些。”我撒了个小谎。

      “我来告诉你,”指尖脱离我的身体,他俯身,发丝扫过我的脸来,“你母亲着意篡权,太后视你为眼中钉,先皇死后,便将你父亲贺渊和姑母推上刑场。我从牢狱中,将你救了出来,放到我身边。”

      如此沉重的过往,他却对我隐瞒了一大半的真相。女史告诉我的是,十三岁上,被初登皇位的他看到,便执意要占了我,将我从府中强带进宫来,珏夜公主来宫中要人,公主为贵妃所出,一向将她视作眼中钉的太后,却以此而冠以她谋逆之罪,贺家终于满门抄斩。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我知道这些。

      揽我入怀,翻身过来,我身前的挺立却尴尬的紧贴着他的身体,原本就已如此,在他肌肤上摩擦之时,却愈发不可收拾起来。

      “墨儿,你怎么……”
      觉察到这一点的他,略略惊异,却带着一丝魅邪的笑来。我羞愤之下,一把将他推开来,脸已红到耳根,在榻上躲藏到角落中,却不敢让他再碰一下。

      即墨过分瘦了些的身体,蜷缩床脚,愈发剔透。

      夜冷轩如覆了层冰的瞳孔,池水温情淌过,出现在这男子身上,一瞬间恍如错觉。
      知晓他会说什么,心下只是担怕他的触碰,越发将身体裹拢来,刺猬一般违逆着他。便是他威仪天下,怵他,潜意识里也避着他。

      然而事情却实出乎我意料。

      青白色袭上俊颜,方才那一抹温情陡然转了阴霾在脸上——

      “童九,让人端一桶凉水进来,给墨公子好好醒醒神。”

      得令的太监总管,一路遣了宫人出去,再进来时,硕大漆皮木桶是十月末欲结未结的池水,此时得了皇上的令,那凉水毫不留情的从我头顶淋了下去。

      严寒直下,一把把利刃从肌肤刺入骨髓,此时却是颤栗也无非徒然增了疼痛,本已不蔽体的单薄衣物,凉水冲击了未愈的创口,此情此景,却连注水的宫女也心中不忍。

      夜冷轩巍然侧身,不为所动,厉色中的威仪,却是刺我心寒。

      一桶水浇注之后,身体与死尸无异,瘫软榻间,我几近半死,湿透的床榻,若是再冷些便要结起冰来,英武男子掖了褥单在手,只是轻轻一拖,便将我拖至他身前。

      “即墨,你既如此,日后我便不再碰你。”

      骨骼已不受我控制,试图张嘴,却答不上一个字,只是望向夜冷轩,心中不知该如何恨。

      “只是,你要清楚,除了我,若有他人碰你发肤,我便教他生不如死。给你赐名贺夫人,昭告天下,便已让天下人知晓,朕的贺夫人,永远只能是朕的。”

      出此言时,夜冷轩瞳中如生股剑,咄咄间,给天下所有觊觎即墨之人钉上了心针。
      此时此刻,我胸中响彻的,却依旧是那日殿外,太史对满朝文武朗声念及的那句“违拗者,斩立决”。

      面前这男子,我却嚼出了他腹中之墨,墨意从腹中染了所有骨血。

      ***** *****
      ***** *****

      “贺夫人——”

      清朗锐利的女子声,从深宫追出苑囿。

      “贺夫人,贺夫人!琼央之宫,乃百官朝集之处,贺夫人,万万去不得啊!”

      缓步行于宫中廊前殿后,身后追随赤衣女史却有上百人。一人紧逼一人,磕磕绊绊。宫中明朗之下,顿多几分生气。

      琼央宫,我也无非看看百官朝觐,究竟是怎番模样。绕行宫墙,却听得苍哑之声浑厚遁响宫阁之中。

      红蓝袍子的文官武使,此刻已从殿门退出。业已退朝,身后女史见貌,却是长长松了口气。

      藏匿于廊柱之后,翻身坐于廊上。伤已无恙,许久没有出来,今日透透气,诺大深宫于我如此陌生,因陌生却多许多分神秘。

      “贺夫人,久闻大名,不知竟能在琼央宫幸目。”近前来的是殿阁大学士刘绍,听闻此人是皇后亲眷,外戚一族,才华满溢,却是凭了真才实学,殿前面圣才坐上了今日的位置。

      礼貌回揖,不再顾他。讽刺我是男宠娈侍之流,不屑之意言语之间便有表露。我看的出来。
      人若犯我,锋芒不太尖锐,我让他三分便是。

      然而刘绍却故意愈逼愈烈,洋洋自得:“果然是贺夫人,尊贵不比其它贵妃娘娘,琼央之宫,却是步步留香。”

      确实是位居人下,连被人攻讦都无法直了舌尖吐词,我立马比人矮下半截去,只得懒然一笑,心中只望他能适可而止。

      “琼央宫上,想必可以学到许多,床上学不来的。”

      如此露骨之言,比街巷的对骂并不能好多少。

      无法排除这分挤兑,我只说:“即墨未曾尝试,琼央宫朝觐,刘大人比我所知多上千倍。”

      刘绍身后史官被拨开,却听得那揭动气韵的低沉男音,从刘绍而后掠驰:

      “上琼央宫与否,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刘大人,再出谑言,明日你便不必来这琼央宫了。”

      因是得太后宠幸的外戚,所以言语尚且温和,那默不作声的煞气,却终于将这为气宇轩昂的臣嗣偃了气。

      夜冷轩将我手紧裹,蛮力拉出琼央宫。

      “墨儿,明日起,我便带你上琼央宫。”

      “……琼央宫,不是我去的地方。”我不过是你男宠,大雅本已难登,更何况琼央宫如此圣荣之处。
      然而面前此人,句句均是圣旨,圣旨之外,句句都不容人拒绝。声调越降越弱,终于吞进腹中。

      夜冷轩对着我的堇色宽袍,沉吟过后,敛眉道:

      “这件衣服,不及前日里你穿的好。”

      我有些犹豫:“皇上,前些时日,史官未置衣,我一直穿的是你的龙袍。”

      闻言后,那眉眼越发英气逼人,“龙袍……”凛然浅笑,忽魅众生:“确只有龙袍配得上你。”

      传唤间,那史官却又立案前,飞舞走笔,顷刻间,一卷如龙袍块布的明黄色史卷,已展与桌前。

      夜冷轩再唤传令宫人,将此卷送往六司视勋品掌衣裁缝处,目光如箭矢穿梭,却见他目中含了光彩。

      马蹄飞速驰去,踩蹄声间,我如已看到念诏的史官,在琼央宫正殿之上,朗声念道:

      【贺夫人早辩忠邪,每有规谏。因被嫌嫉,加以鞭笞,事不见从,忠实可纪。复辟官爵如故,追赐以帝相黄袍,穿着不讳,天下特此一人。】

      能有幸与皇上着一色明黄之衣,征貌尊贵,竟能得你宠爱到如此地步。
      只是不知,究竟孰喜孰忧。

      面前此人,我终于不懂了。
      伴君如虎,夜冷轩是虎狼在内心,让人摸不清心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黄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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