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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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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了,逃的仓皇又狼狈。逃的自己心灰意冷,一颗心支离破碎。
我拎着行李箱,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
秦牧发来短信,说“顾离你在哪?我去接你回家?”
梁洛洛打来电话,手机握在我手里,一震一震的。我狠狠心,关了机。
我就一个人,拖着箱子,回到了家。
我妈见我回来,很是吃惊,活像见了鬼一般,她老人家扔下了正在□□农场指点江山的鼠标,噌噌噌窜到我跟前,花容失色,她眼睛瞪圆了,盯着我一双红肿的眼,问“你怎么跑回来了?和陈墨吵架了?”
我看她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反倒淡定不少,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就直接摊开了跟她说“我俩,嗯,吹了。”
我妈愣了愣,没听懂似的,又问了一句“闺女,你说啥?”
我把行李箱一放,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在关门前,跟她重复了一次,我说“我和陈墨,完了,吹了,吹灯拔蜡拉(蜡)倒再找了!”
我蜷缩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外面的世界清净了五分钟后,突然天崩地裂,我妈咣咣的砸门,在外面使劲儿的喊“顾离,你给我开门,你给我开门!”
我抱紧自己捂住耳朵。
我妈一向是个有毅力的女人,有毅力到可以从十点睡到半夜一点,定个闹钟起来偷菜,偷完了再继续睡。所以她仍然没有放弃,依旧咣咣砸门,把门砸的震天响。
我不淡定了,淡定不起了,我一把从椅子上跳起来,猛的把门一开,我妈往前一个趔趄差点儿扑我身上。
我发誓我很冷静,我没哭没嚎也没咆哮,我就流着眼泪,看着我妈说“我求求你了,你能让我静静么?”
我妈愣了愣,眼睛也有点儿红了,没敢惹我,悄悄的退了出去。再霸道的人,也霸道不过不要命的。
我头痛欲裂,一头栽倒在床上,恍惚中听见我妈在客厅中打电话,她声音中满是紧张,她说“喂,洛洛嘛?我是顾离妈妈,你知不知道……”
我躺在床上抱紧被子苦笑,从前,同样的话,却总是梁洛洛她妈对我说的。我心中暗暗挖苦自己,顾离啊顾离,你也有今天。我念及此处,心中涩然,只觉得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还在家里。我妈坐在床边,我头上敷着冰毛巾。我觉着额头湿漉漉的难受,便一把把毛巾扯了下来。我开口,声音虚弱的给我自己都吓一跳。我跟我妈说“就发个烧,你至不至于还守在旁边儿,还给我整毛巾,弄的跟坐月子似的。”
我本以为我妈知道我跟陈墨吹了,马上会跟我河东狮吼一下,大骂我是个不长正经精神头的败家子儿。谁知道我妈也不说话,就悄么声的把毛巾接了过去。然后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颇为哀怨。
我有点儿害怕了,我战战兢兢的开了口,我说“妈,医生说我还有多少日子,你,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能接受……”
我妈一听,哀怨的表情减了几分,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骂道“你个死孩子说什么呢你?!”
我万分委屈,我说“还不是你老拿那种表情盯着我么……你从来也没这么慈爱过,不怨我瞎想。”
我妈叹了口气。说“分了就分了,妈的女儿,还愁找不到好人嫁了么?”语气很是辛酸。
我愣了愣,然后看着天花板,我说“您老人家都知道了?”
我妈点点头,问我“陈墨先跟你提的?”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我说“没,我跟他提的。”
那是,这个事儿倒是说不上是我成全他们一家子,但是我要闹起来,估计他们也没个好儿。这个事儿,分面子和里子。里子是陈墨的,那我就要面子,我不能老公被人抢了还等着他甩了我。
我妈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的开口道“其实,也说不好,他们两个人也分开那么多年了,不一定就非得你走。”
我突然就笑了,我说“妈你可真逗,分开多久怎么了,人家儿子在那儿摆着呢。”我握住我妈的手,她的手微微发凉,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说“妈,我爸走的时候我面上不说,其实心里很难过。咱自己是过来人,怎么还能害别人?”
我妈声音突然哽咽了,她把我的手贴在她脸颊边,有滚烫的泪水沾湿了我的手背,她说“怎么当初你也那么小的时候就没人想想你要怎么过,我命苦,我女儿命也苦。”
我腾出另一只手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就像从小到大无数次做过的一样,我说“哎,别哭,除了男人一桩,你过的也滋润,我过的也滋润。要多少是多啊,还要什么自行车?”
我的病好的很快,只是还有些咳嗽。我从小生病了就爱咳嗽,一咳嗽起来惊天动地的,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我自己是不怎么在意,因为这咳嗽一桩确实不是很难受,只是苦了身边的人。我高三的时候,秦牧新欢无数,我便莫名其妙开始咳嗽,我同桌到最后一脸抓狂的握着我的手,几乎泪流满面,她说“顾离,我求求你了,你咳的像快要死了似的,我听的都快哭了。”好在后来秦牧开始每天给我一只皮球一样大的鸭梨,我吃着吃着,很快就好了。而现在,我依旧咳嗽,办公室里的同事一见我张嘴就赶紧送上一杯热水让我压压。
也许我咳嗽听着是有些难受的,就像一样东西正活生生的从你生命中抽离一样。
梁洛洛这几天没少给我打电话,我一副活蹦乱跳的姿态面对她,让她很是怀疑我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我不想听她唠叨的时候,就对着话筒一阵咳嗽,然后把电话挂了。
秦牧偶尔也是短信过来,不是说请我吃饭,就是说请我去看电影,总之都是让我散散心。我都说没空。
小苏少爷自从离家出走之后,他爸给他配了一部手机,在我大病初愈之时,竟然收到了小少爷的短信,我受宠若惊,他说“小妈我想你了。”我唏嘘不已,小少爷还是那个小少爷,阿宝却已经不是那个阿宝了。
失恋归失恋,日子总归是要过的。
我去学校,现在正值期末,大家都在出卷子。办公室很安静,只有我动不动就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咳嗽。
我们组长这一天难得驾临办公室,他老人家一进门就大喊一声“来来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我立刻像狗看见了肉骨头一样扑了上去,只差对着组长摇尾巴了,我说“臣有本奏!”
组长嫌弃的看了我一眼,道“咳嗽者退下。”
我马上张口抚心,做欲排山倒海状,组长大惊失色,连忙拍我后背道“爱卿请讲,爱卿请讲。”
我笑的很灿烂很谄媚,我说“臣纤体微恙,欲告假也。”
组长见我现在整个一个林黛玉形容,把我们系里教师整体健康水平都拽下去一大截,连忙点头道“准了准了。”
我又立刻凑到跟前,给组长倒了一杯热水。
他斜眼看我,鄙夷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我笑道“回陛下,臣卷子没有出完,还请陛下择人代劳。”
组长无可奈何,只说“准了……”
我惊天动地一阵咳嗽,拉着组长的衣角,做垂死状,只差痛苦流涕,我说“陛下大恩,臣没齿不忘,生当陨首,死当结草,我也报答您……”
组长满脸黑线,把衣角从我手里死死拽出来,对我吼道“滚!”
我笑嘻嘻答“嗻!”
我推开家门的时候,我妈正坐在沙发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着电视剧。
我进了屋就开始收拾东西,我妈神经兮兮跑到门口,看了半天,问我一句“你这是要上哪去?”
我把一件外套塞进旅行箱,我说“我去我爸那儿住两天。”
我妈冲进屋,把衣服从我手中一把夺了过来,大惊小怪道“你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干嘛呀?”
我把头一扭,说“我去支教行不行?”
我妈一愣,随即点点头,说“哦,那最少得呆一年啊,你多带点儿卫生巾……”
我十分无奈特别无语,我转头对我妈说“妈,这您也信我?我就是去散散心。本来想我结婚的时候我爸正好回来,现在也不可能了,那我就过去一趟看看他们。”
我妈说好,那我给你爸打个电话去,让他给你安排安排。她把衣服塞回我的手上,转过身,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来跟我说“闺女啊,今天那谁给咱家来电话了。”
我拿衣服的手突然紧了紧,我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静,我说“谁?”
我妈晒了我一句,说“还能有谁?陈墨。”
我低下头,继续把东西往箱子里塞,我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妈说“我说你不在啊。”
我把最后一件衣服装好,把箱子啪的一合,云淡风轻道“挺好,以后都说我不在。”
可是这个以后其实没有派上用场,因为自那以后,陈墨再也没有找过我。
我偶尔会听人说经常见到苏凝陈墨带着小少爷一起去吃饭,我心中有些涩然,可是想想,觉得也好。